阿渡伤了腿,本以为时间会过得很慢,没想到,接下来的时间过得飞快。
夏弘文和秋榕会在白天夺回身体,所以,她和赵不执只能趁着半夜出去探寻线索,然而,夜半无人,他们既不能朝村民打听,也不能离开太远,所探知的线索都很有限。
而在白天,他们各自缩在夏弘文夫妇二人的身体里,借助他们的视角感知外界。
他们都察觉到,随着时间的推移,夏弘文的腿不仅不见好,反倒逐渐恶化,他一开始还能勉强说笑,调侃自己,到后来,脾气也变得越来越糟。
“我早就跟你说过,不要太耿直不要太耿直,你就是不听!给人算命说点好话就得了,是,你是算得准,你有本事!可是那些坏事应验了,别人就会来找麻烦,三番五次的,你怎么不知道改?要不是你,那些人怎么会来找麻烦?要是他们不找麻烦,我怎么会摔成个瘸子?都是你害得!”
秋榕道:“对不起。”
“对不起对不起,你就知道说对不起!你那么会算命,有没有算过,我会腿瘸啊!怎么?我也是上辈子造了孽,这辈子注定要瘸腿?”
“不是的!”秋榕慌忙解释,“算人不算己,你是我最亲近的人,我即便算出你的命运,也会就此更改。”
“呵呵,那还真是荣幸啊!神算子!”夏弘文嘲讽道。
秋榕低着头,像面对所有刁难过她的人那样沉默着。
夏弘文看了更是气不打一处来:“我最烦你这幅死样子!别人来骂你,你也是这样!从来不知道回嘴,我看你那天回嘴回得挺利索的嘛!你跟他说了什么?”
“他骂你。”秋榕低声道。
“什么?”
“他骂你!”秋榕重复了一遍,抬起头,眼中燃烧着火焰,“我告诉他,我的夫君跟他们不一样!你会长命百岁,福泽深厚,才不是他们那些恶棍可以比的!”
夏弘文被秋榕的神态吓了一跳,反应过来后,他声音低了下去,絮絮叨叨地骂道:“对我你倒是会说好话,我都这样了,长命百岁,长命个鬼,遇见你就没好事,真是前世欠了你的。”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夏弘文这边发了一通邪火,心中情绪平复了不少,可另一边,秋榕听完他说的所有话,脸色一下子白了。
阿渡旁观者清,知道秋榕联想到自己还是小狐狸的时候,连累夏弘文失去父母,又被全村人指责的事情,想必听见夏弘文拿这话刺,心中已是愧疚难当。
“对……对不起!”秋榕拼尽全力说出这句话,然后扭头走了出去。
“莫名其妙!”夏弘文低骂一声,又躺回了稻草堆,面无表情的望着天花板。
阿渡听见外面传来乒乒乓乓的声响,不知道秋榕在做些什么,夏弘文对外界毫无兴趣,也不去问,过了半天,就见秋榕推了一把木制的轮椅进来。
“夫君。”秋榕推着轮椅的扶手,站在半米外,期期艾艾道,“我给你做了把轮椅,你想不想出去看看?”
夏弘文闻言回头,皱眉道:“你哪里搞来的材料?”
“我……我把算卦的桌子拆了。”秋榕抿了抿唇,“以后不给人算命了。”
夏弘文看了她一眼,深深地叹了口气。
他和秋榕原本恩爱,因为这场挫折,他自知性格变得偏激,暴躁易怒,可是秋榕都概不还嘴,默默忍了下来。他何尝不知道自己在迁怒?
可是生病的人,就是这样脆弱,他无法控制自己。反正她会原谅他的,不是吗?
“那你扶我出去看看吧。”夏弘文道。
秋榕扶他走到院中,又转回屋内,去给他倒水。
夏弘文仰头望着参天榕树,对着榕树喃喃自语道:“他们都说向你许愿很灵验,我小时候,说不了话,也是你给治好的,那你能不能帮帮我,让我的腿脚好起来,让我永远不会再有病痛。”
“啪!”
夏弘文听见水杯落地的声音,他回过头,见秋榕把水打翻在地,他本想骂人,却见秋榕一脸惊恐,踉跄着走过来:“你刚刚许了愿吗?”
“许了。”
“我不是叫你千万不要向榕树许愿的吗?”
夏弘文皱了皱眉:“你又来了!都说榕树灵验,我小时候,它还帮过我呢,有什么不能许愿的!”
秋榕不依不饶,扯着他的衣襟,几乎站立不住:“把愿望收回去!”
“不收!我就不收!”以前夏弘文还会耐心哄秋榕,如今却是不会了,她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他偏不想遵从。
秋榕急速地喘了几口气,忽然脚一软,跪坐在地上说不出话来。
“你起来!我收回去行了吧!”夏弘文一边道,却见秋榕身体下流出血来,“你,你要生了!”
夏弘文急的团团转,他把秋榕拨到一旁,自己转着轮椅飞快地往外面跑:“来人呐!来人呐!我家娘子要生啦!”
阿渡看到这里忍不住吁了一口气,还好,秋榕是白天生,不用到晚上,把生育的任务交到赵不执手中,大半夜给赵不执接生的画面也太凶残了,她想都不敢想!现在她只祈祷秋榕能清醒着把孩子生完。
阿渡胡思乱想着,任由自己的灵魂被夏弘文带着跑,他找来了稳婆,在榕树观外急得团团转,过了几个时辰,听到里面稳婆在叫:“出来了出来了!恭喜恭喜,喜得千金……啊——”
夏弘文连忙转着轮椅往前凑,却听见惊叫声:“啊!妖怪啊!”
稳婆跌跌撞撞从门里冲了出来,一边大喊着“妖怪”一边往外跑。
夏弘文一头雾水地进来,看见秋榕躺在床上,挣扎着起身,想要抱刚出生的孩子,他连忙上去,抱起孩子的小包裹,递到她的怀里,凑上前,想要逗趣一下,却看见秋榕搂在怀里的,赫然是一只狐狸!
夏弘文眼睛一翻,晕了过去。
阿渡拿到了身体的控制权,心绪纷繁复杂,她想了想,决定还维持一个晕厥的形象为好。
秋榕一把揽过孩子,从稻草堆上跌落下来,用双手支撑着自己,爬行到院中。
阿渡逼着眼睛,假装昏迷,听见她在院中小声的说了些什么“求求”、“保佑”、“谢谢”……之类的话语,片刻之后,她又抱着孩子回来了回来了,爬回稻草堆上,然后脱力昏睡过去。
赵不执醒来的时候茫然了一会儿,他感到自己的身体像被碾过了一样,全身都骨头都散架了,下腹撕裂般的疼,他在秋榕身体里,自然知道自己刚经历了一场生产,他睁开眼,躺在稻草堆里,仰面朝上,久久不语。
“你还好吧?”阿渡凑了上来。
赵不执看了会儿房梁,道:“阿渡,我们都想错了。”
“想错什么?”
“我们之前一直以为,魔物是夏弘文或者秋榕其中之一,可是,有没有其他可能呢?”
“什么?”
赵不执道:“我们都知道,秋榕就是小狐狸,可是这个小狐狸,没有经历三道雷劫,原本无法幻化成人。”
“恩。”
“小狐狸的体内没有妖力,她的妖力究竟去了哪里?如果她连妖力都没有,又何谈成人?可是结果,她的确变成了一个姑娘。”
阿渡静静听着赵不执的话,有什么东西,从她的脑中一闪而过,而她一时抓不住。
赵不执轻声道:“夏弘文三岁能言、小狐狸变成秋榕、村民们许下无数个愿望……这背后都有着同样的身影。”
阿渡忽得抓住了脑中地那个念头,失声道:“榕树!”
“是的,榕树。”
赵不执望向窗外,见繁茂的树荫遮蔽了窗外的天空,无数根写满愿望的红绳垂落下来,在风中轻轻摇晃,好似无数具悬吊的尸体,在随风轻轻摇摆。
“希望健康、希望发财、希望平安,希望仇人早日死去,希望从别人手上抢夺资源……每一天,这棵榕树接受到成百上千个愿望。
“可是,这世间,资源是有限的。你富,我就会贫;你多,我就会少;你得,我就会失……如果每一个人在这里许下的愿望都会成真,你猜,这个世界会发生什么?”
随着赵不执的娓娓讲述,阿渡也转头望向窗外,她看见榕树旁摆放着一圈又一圈的香炉,一把又一把的檀香,燃烧着所有人的**,袅袅的青烟升起,盘踞在树冠之上,好似觅仙府里浓密的魔障。
——魔物根本就不是诞生于某个人,而是所有人内心的执念,他们共同筑造的心魔!
阿渡道:“那我这就出去,用魂钉钉死这棵榕树!”
她说罢就想要转动轮椅出门,可是这时,门外传来了一阵喧嚣,有人在外面大喊:“妖怪!出来!”
“妖怪!出来!!!”
声浪一阵盖过一阵,许多人举着火把,将榕树观围作一团,齐齐声讨着,要夏弘文交出秋榕母女两只妖怪。
阿渡道:“糟了!稳婆接生出来一只小狐狸,恐怕已经在全村传播开了,她带着全村的人前来除妖了!”
赵不执本想说话,却感到体内秋榕的灵魂在挣扎着醒来,他闭上眼睛,再一睁眼,已变成了秋榕。
与此同时,夏弘文也被这股声浪吵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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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案——
危玊出自于仙门世家危氏,是一个上不得台面的私生女。
她曾像一株长在暗室中的杂草,自卑、敏感,而又不屈不挠。
直到她遇见了狼族少年赫连星。
他天真又率性,热忱而善良,像一只快乐却冒着傻气的小狗,一头将阳光撞进了她的生命里。
十五年后,危玊成为了危氏的掌门人,世人皆道,她阴险狠辣、杀兄弑父,得位不正,必受其咎!
见过她的人却说,危玊谋略得当、进退皆宜,她开朗、豁达,虽为女子,却不失为当世英杰。摇摇欲坠的门阀危氏,更是在她的手中,重新焕发出生机。
她又遇见了赫连星,那个把阳光撞进她生命里的少年。
他变得隐忍而沉默,和被俘的族人一起,跪伏在她的脚下,亲吻她的脚背,向她称臣。
冥冥中,似乎有一只手,拨弄着命运的天平,将两端的他们,彼此交换了位置。
“起来!”她说。
太阳本该在天空闪耀,狼王本该在草原奔跑!
她要拉他从泥泞中起身,不要向命运低头!
赫连星抬头望向危玊,某种贪婪的执念逐渐在他的心中疯长。
他握住那双向他伸来的手,从此,再也不想放开。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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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魔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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