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怪!出来!”
随着外面的叫骂声,夏弘文和秋榕都醒转过来。
秋榕如同每一个保护幼崽的母兽那般,眼神锋利地盯着榕树观的大门。夏弘文一着急,从轮椅上站起,竟然像没有受伤一般疾行到她的面前。
“你……”秋榕的眼中流露出恐惧和悲哀,“你许的愿望还是成真了。”
夏弘文低头一看,这才发现自己双腿竟然恢复如初,他却来不及高兴,而是抓住秋榕的肩膀,质问道:“我问你。你到底是不是妖怪?”
秋榕把孩子送到夏弘文面前:“她不是妖怪!你看,她粉粉嫩嫩的,多可爱呀!”
夏弘文一把拨开襁褓:“我问的不是她,是你!你到底是不是妖怪?”
“我……我……”
夏弘文焦急道:“说呀!我问你,你是不是小狐狸?”
“你……”秋榕一下子面如死灰,她颤抖着嘴唇,低声道,“你都知道啦?”
夏弘文骂了一声,连珠炮似的抢白道:“废话!我是你的丈夫!每日里同床共枕,朝夕相对!我能不知道吗?小狐狸额头上有两道白纹,你也有。那年你假装无家可归,来投奔我时,我就知道了!除了小狐狸,这世间还有谁会那么傻?我一没有钱,二没有势,除了读书,什么也不会,甚至连个秀才都考不上!这样的我,除了小狐狸,还有谁会要我?!”
秋榕泫然欲泣道:“你……你不嫌弃我吗?我……我以为你在恨我……”
“不恨!早就不恨了!要说嫌弃,你都不嫌弃我,我嫌弃你什么呀?好了!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外面的人都知道了你是妖怪,要来抓你,快走!”
秋榕却不肯走:“我走了你怎么办?”
“我又不是妖怪,怕什么?”
他们二人推搡争斗之间,外面的村民撞破大门,涌了进来。
“妖怪!快出来!”外面有人喊道。
夏弘文从观中走了出来,向众人施了一礼:“大家深夜前来,有何贵干?”
一个村民道:“呸!你少装蒜!我们都知道了,你的婆娘是个狐狸精!”
夏弘文眼神冰冷,语气却很斯文:“你们怎么可以这样含血喷人?我妻子是人,大家不是都见过吗?”
另一个村民道:“我们都知道了,王婆,你说,你刚刚是不是帮她接生,生出了一只小狐狸?”
稳婆站出来点头应和,夏弘文道:“王婆老眼昏花,看错了。我的女儿自然也是人,不信,你们看。”
他从室内抱出孩子,将襁褓揭开,给众人看,里面的确是一个粉嘟嘟的小女孩。
众人一时哑口,有人道:“秋榕都能化成人,她女儿能化成人有什么稀奇的?大狐狸精小狐狸精,她家一窝子全是狐狸精!”
夏弘文定睛一看,见说出这话的是那日找秋榕闹事的男人,那男人振臂一呼,继续嚷嚷道:“夏弘文是怎么住到榕树观里的,你们都忘了?”
男人往地上啐了一口痰,嘿然道:“所有人都忘了,我也不会忘!因为我家原来就住在他的隔壁!夏弘文老子娘全死了,那把大火,也烧死了我爹!我永远记得,那时候,夏弘文身边总是跟着一只狐狸,可是大火之后,就再也没见过!狐狸去哪儿了?肯定是帮他纵火行凶,然后摇身一变,变成了人,这么多年,一直陪在他身边!”
他真情实感地说起多年前的那场大火,一时声泪俱下。在场的村民有很多都是当年火灾的受害者,听他这样一说,也纷纷带入情感,更加义愤填膺。
虽然他说的多是胡乱揣测,许多细节都不能对上,可是阴差阳错的,竟然被他蒙对了关键,夏弘文忍不住有点心虚,面色顿时难看了起来。
男人看出他的退缩,大喊道:“大家看!他心虚了吧!夏弘文,你敢不敢告诉大家,你这断腿是怎么好的?是不是狐狸精给你治好的?我看呐,也别分什么狐狸和人的,他和那两只狐狸精根本就是一伙的!通通抓起来,送到仙门去处理!”
这样说着,他上前一步,伸手要来抓夏弘文,村民们这才发现,前几天还要死不活的夏弘文,此刻竟然健步如飞,自然信了男人的话,顿时群情激奋,一起簇拥着把夏弘文向外推搡。
阿渡虽然缩在夏弘文的身体里,也感到自己的脑瓜子被吵得嗡嗡作响,她随着夏弘文的目光凌乱的扫过人群中一张又一张脸庞,忽然,她看到一张人脸从面前闪过,似乎有点眼熟,可是一时之间,却怎么也想不起来,对方究竟是谁。
来不及思考,夏弘文被村民们推搡着,一直走到了榕树底下。
“住手!”夏弘文怀抱着女儿,艰难的回身,看到秋榕扶着门框,有气无力地站在门边。
她缓缓地走过来,明明看上去那么虚弱,可是村民们见她走过来,却纷纷退后,自动地分开两边,形成一条通道,直等她走到夏弘文面前。
“我是曾经是狐狸没错。”秋榕道,“可我现在是个人。”
她的目光扫过村民,见所有人都戒备的盯着她,自嘲地一哂:“非我族类,其心必异,我一日是狐妖,哪怕付出了代价变成人类,在你们眼里也永远是狐妖。你们这样怕我,我能理解。”
她轻轻摸了摸襁褓中的女婴,低声道:“可是我的女儿是无辜的,你们看,她是人啊!她一天狐狸也不曾做过。你们可以杀我,可是,能不能放过我的女儿?”
村民们面面相觑,不知道如何回答,就在这时,女婴似乎感受到了即将与母亲分别,忽然哇哇大哭起来,她的眼睛眨呀眨,大颗大颗的泪珠滚落下来。
“你们看!”秋榕高兴地说,“她会哭!会流眼泪!妖怪是不会哭的,她会哭!她真的是个人类!”
靠近的村民壮着胆子凑近去看,果然见泪水沾湿了女婴的襁褓。
忽然,一个村民大声喊道:“白瞳!她是一对白瞳!”
周围的村民跟着看去,果然见女婴睁开一双蒙昧的双眼,毫无焦距的望向四周,而她的眼眶之中,赫然只有一对雪白的眼球,她没有瞳仁!
“啊!”秋榕惊讶失声,一下子瘫软在地,她语无伦次、喃喃自语,“这就是代价吗?难道这就是代价?不,不可以,不要!不要……”
村民的声浪又起来了:“妖怪!她们母女二人都是妖怪!把他们抓起来,送到倒海帮!”
夏弘文原本想要拦在秋榕面前,可是很快有村民上前,要来抢夺他怀中的女婴,他左支右绌,照应不得。
“好了!”曾经嘱咐夏弘文修补屋顶的长老走了出来,他是村中族老,说起话来,颇有分量。
“弘文呐!”他拍了拍夏弘文的肩膀,语重心长道,“你是我看着长大的,我知道,你本性不坏,而是受了这两只狐狸精的蒙蔽。该回头了!”
他说着,伸手要去接过夏弘文怀中的女婴,一边道:“你看看你,好好地一个人,却生了这么个不人不妖的怪东西,你爹娘在天之灵,该有多伤心啊!”
夏弘文乍一见女儿一双白瞳,受到了巨大的冲击,又被村民们推来搡去的,只剩下护住手中襁褓的本能,原本已精神恍惚,族老这么一说,提起了他死去的爹娘,多年前那场大火又映入他的脑海。
是啊!他原本父母双全,小富之家,每日里读书玩耍,好不快活!是谁害得他这样的?
他的眼睛发愣,直直转向秋榕,脑中激烈争斗。
一边说,秋榕从不嫌弃你贫寒低微,每日里摆摊挣钱,就为了供你读书,她为你生下女儿,被你辱骂也毫无怨言,她对得起你!
一边却在说,倘若你父母尚在,学有所成,天下有多少美女子供你挑选?用得着她在这里寒窑苦守,感动自己?况且,难道你忘了,究竟是谁害你到如此地步?你真的不恨吗?
你真的不恨吗?
真的不恨吗?
不恨吗?!
夏弘文闭上了眼睛,颓然松开了手。
“不!”
秋榕原本生活在榕树下,她陪伴夏弘文,一路从幼童走到了青年,她比夏弘文自己都还了解对方!从他转头望向自己,秋榕便已读懂他内心的想法。
——他想要放弃自己,还有他们的女儿。
秋榕无比清晰的意识到了这一点。
在夏弘文脱手的瞬间,秋榕惊叫出声,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力气,一下子从地上冲了起来,试图从他手中把女儿抢夺回来。
时间仿佛过的很快,又仿佛很慢。
她用力将夏弘文推搡开来,在族老接手的瞬间一把将女儿抢夺到手中,她转头,茫然的看见村民们一张一张写着愤怒、鄙夷、厌恶、害怕的脸庞在向她靠近,她左右闪躲,想要给自己和女儿共同寻找一条逃生的路……
她没有看见,夏弘文在她的大力推搡下倒了下去;她没有看见,榕树悄然伸出了一枝尖利的树杈;她没有看见,夏弘文脑袋上最柔软的穴位直直迎向那根树杈……
“噗呲!”
夏弘文倒了下去,一根榕树枝洞穿了他的太阳穴,暗红的鲜血和雪白的脑浆从他的脑袋下流了出来。
“杀人了!妖怪杀人了!”秋榕茫然的回头,她听见村民们在喊。
预收文求收藏《那些年,我克过的前夫》#来一个,克一个,三个前夫克光光
——文案——
侯门嫡女宋美和的人生一点也不和美。
算命的说她是天煞孤星,命犯红鸾。宋美和也如预言的那样,生而丧母,少年丧父,人生中曾有三段姻缘,每一段,都惨淡收尾。
第一段,是她指腹为婚的小竹马,十岁那年,他的亲族造反,株连九族,宋美和哭着想给他送顿断头饭,都没能成行。
第二段,是位少年将军,他意气风发,随父兄大军外出征讨,信誓旦旦地说,要建功立业,回来请旨娶她,可是他死于沙场,再也没有回来。
第三段,她主动出击,在榜下捉了个书生,可是对方铁骨铮铮,宁愿撞死,也不愿屈从,宋美和心软,放过了他,却听闻他死于官场倾轧。
自此,宋美和以三个前夫们的未亡人自居,再也无心于红尘,只想求玄问道,了却余生。
谁曾想,三个前夫却齐齐诈尸,把她从观里捞了回来。
“你出家,我们怎么办?”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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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激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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