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闻芜告别后,闻惊庭选择回阴海口养鲛人。毕竟闻询既然这么重视那场实验,那么将鲛人扔给他养肯定也是实验的一环。
只是回到家时,靡君早已不在客厅,闻惊庭关了放了早上的电视,又打电话吩咐张青找个钟点工上门打扫卫生后,才开始四处寻找靡君的踪迹。
餐厅没有,闻惊庭穿过酒柜组成的迷宫,直接走到喷泉池上。他俯下身子看向水池底,果不其然,那条鲛人正拖着他超长的尾巴在水里游来游去,貌似是无聊透顶了,两只修长且锋利的耳鳍罕见地耷拉在肩头,看上去有种颓废的示弱感。
闻惊庭心神微动,他伸手去拔动清澈的池水,大声喊道:“靡君,游上来,带你去海边玩!”
鲛人扭头向上看,睁着的莹蓝色眼眸看不出任何情绪,但耳鳍在这一瞬间又挺立了起来,整条鲛人看起来有生气不少。
闻惊庭做手势让他上来,看着鲛人的脸在水里呈现出另一种摄人心魄的美,他心里的算盘越打越响:凭靡君这张脸,又可以搭上不少以前难搭上的线了。
靡君速度很快,几乎是转瞬之间就击碎水面浮了出来,而后溅了闻惊庭一脸水。闻惊庭嘴角抽了抽,强忍着暴揍靡君一顿的心思抹了把脸上的水。
鲛人看着闻惊庭的动作,也学着他的样子抹了把脸,可惜脸上的水并没有少多少。
闻惊庭跟一条傻鲛人也不好计较着什么,只能又好气又无奈地伸手拉住鲛人的手,略带些狡黠笑着道:“走,我带你去海边玩。”
靡君不明所以,但还是乖乖出了水池,顺从地跟在闻惊庭身后朝外面“走”去,身下的鱼尾像蛇一样游动,灵活又方便。
闻惊庭不可能放靡君坐副驾驶位,只好哄着他去后面呆着。
靡君一头雾水被推进后座,极长的尾巴被迫蜷缩成一团,他不舒服地朝闻惊庭长鸣,冷厉的俊脸上硬生生挤出了一丝委屈,要多反差有多反差。
闻惊庭忍着笑坐上驾驶位,嘴里不知是安抚还是调戏:“这么娇气啊,靡君。可你自己长这么长的尾巴,我也没办法啊。下次,下次我换辆宽敞的车带你出去玩。现在先忍忍,乖。”
不知是哪个词劝慰住了靡君,他停下鸣叫,转为跟自己的长尾巴较劲。鲛人起先没坐在皮革座位上,跟自己的鱼尾挤在一起的确不舒服;后来像是灵机一动,他艰难地用鱼尾撑起上半身,而后如释重负般坐上了座位。深蓝的鱼尾还幅度很小地晃动了几下,整条鲛人看上去愉悦不少。
闻惊庭忍笑看完全程,才终于心满意足发动了汽车,顺带调侃了一句:“聪明啊,靡君。”
一路顺通无阻,只是闻惊庭远远瞟见交警在查车,他不爽地暗啧了一声,随机调换车头拐进了另一条小路,凭借对阴海口的熟悉一路躲过查车来到了阴海。
阴海在白天时一看望去蔚蓝无垠,可在傍晚光线昏暗时会浪潮大涨,道道海浪犹如高墙倒下又重建,仿佛一个诡异的循环播放的场景。
百年前,有个算命的骗子流浪到这里,神神叨叨忽悠人说,这海连着阴间,那看着像墙的无数海浪涌起又落下,其实是阴间轮回的具象,如果不起个名压着这海,要出灾祸的啊!
那时候的人没文化,一听这话吓得拿上鸡蛋和大米去求那骗子,结果求得“阴海”这让人一言难尽的名儿,顺带把这块地方也改名为“阴海口”,只能说祸害遗千年。
但阴海口商业价值大,近几年开了好几个码头,有些有权有势的甚至搞起了私人海滩。巧的是,闻惊庭刚好也有一个私人海滩。
闻惊庭降下车窗,冲守门的心腹漫不经心道:“去给我找一条锁链,要碳纤维的,越长越好。”
闻惊庭经常在自己私人海滩旁的酒吧的地下室严刑逼供一些人,因此各种刑具除了种类和数量多,还紧跟科技发展,更新迭代的速度令人瞠目结舌。
心腹应了一声,很快捧着一个箱子回来,闻惊庭从窗口接过后直接扔在副驾驶位上,锁链撞击纸箱发出一声闷响。靡君一路都扒在车窗处看外面的风景,此刻听到声响,他终于舍得转过身去看发生了什么。
从靡君的角度刚好可以看到副驾上多了一个纸箱,他想也不想,直接伸出尾尖去挑开纸箱,还好奇拨弄了下里面的纯黑色链子。
心腹明显抖了下,但他什么也没说,朝闻惊庭鞠了个躬后利索地放了行。
闻惊庭重新启动汽车,靡君因为惯性再次撞上靠背,尾尖更是直接打翻纸箱。堆满大半纸箱的一条碳纤维链子散落一地,目测约有二三十米长。
闻惊庭没料想到靡君这么能闯祸,半真不假地吓这条毛手毛脚的傻鲛人:“再给我捣乱,就用这根链子把你绑起来。怕不怕?”
但他的声音没有一丝恶意,反倒全是揶揄与玩笑,因此听不懂人话的靡君非但没有消停,甚至还弯下腰去拾地上的链子玩。
那碳纤维造的刑具粗细刚好,一个个椭圆形的小环层层相扣、交织出极长的一条,触手冰凉。靡君试着一扯,除了哗啦一响,毫发无损。
闻惊庭通过后视镜看到这一幕,顿觉十分满意,花大价钱弄到的新货,就是好。
他心情愉悦地抵达了目的地,金黄色的沙滩在阳光下一片片延伸出去,在尽头处又与蔚蓝的阴海相连,一眼看去就像度假胜地。
在沙滩上闻惊庭专门令人种了几棵枝叶繁盛的树,还修了度假村一样的几处建筑,一看就知道十分烧钱。
闻惊庭在一处靠近海岸的三层小楼前停了车,他拿上链子就下车直奔后座,紧接着在靡君懵懂而隐含一丝震惊的目光中把链子的一端固定在鲛人的手腕上。做完这一切,闻惊庭才得意地微笑起来:“行了,带你下海玩。”
但闻惊庭并没有泳裤,而且胸口的伤也没有好,所以他是撑着一把伞把靡君带到海边后,就自顾自走到一边把碳纤维链子牢牢绑在一棵粗壮的树上。
而鲛人看到海水的那一刻眼睛都直了,他想不想就甩动鱼尾冲向了阴海,手上的链子疯狂作响,疾驰的速度让闻惊庭不禁感叹:看把这条傻鲛人乐成啥样了。
靡君虽然下了海也游不远,但他还是朝闻惊庭扬起尾尖晃了晃,水花溅起又散落半空,被阳光一照晃眼又漂亮。
闻惊庭选的地儿刚好在海岸处修了座木楼,还有一截短桥伸到海面上,现在不是涨潮的时候,就算去到桥头都没事。
于是闻惊庭撑着伞倚在桥边,垂下眼看着鲛人在海里游来游去,心神却早已不在此间。
闻询如此在意十年前的实验,自己肯定不能轻易将靡君交给他。而且鲛人看起来半人半鱼,也不可能一直养在陆地上,还是得找个地方偶尔带他下次海。
最重要的是诡海,闻惊庭从来没有听过哪片正经海域叫这个名字,所以要么是绰号,要么就是哪片他从未涉足过的公海,那就有些难办了。
不过也不是没办法,诡海跟十年前的实验一定有着莫大关联,而且靡君有很大概率是实验的核心试验品,那么十有**,靡君就是从诡海中捕捞到的,只要跟靡君搞好关系,让这条傻鲛人给他当个免费导游,还不是手到擒来?
这边闻惊庭的算盘打得噼啪响,那边靡君在海里玩得不亦乐乎,两片同样是深蓝色的尾鳍在水里若隐若现,尾骨依稀可见,尾鳍间的朱红色尾尖突出尾鳍相连处的薄膜略长一截,既不影响尾鳍游动,又看着艳丽逼人。
鲛人见闻惊庭静静站着,也不说话,就游过去趴在略高出海面一截的桥面上,放松地将头颅枕在交叠的双臂上,冲闻惊庭心情极好地长鸣,像个引诱人类下海的危险海妖,却又透出骨子里的天真无邪,矛盾而吸引人。
闻惊庭没料到见了海的鲛人还能想起自己,他顿觉新奇地蹲下身但还是比鲛人高了一截,还手欠地伸手去摸靡君的头,乐此不疲地逗他:“怎么,还想让我给你解开链子啊?还是你想把我也拉进海里泡一泡?”
靡君困惑地试图躲过闻惊庭放在他头上的手,非但没成功,反而被闻惊庭使劲揉了好几下,他不满地低鸣几声,竟直接用尾尖来拨开闻惊庭捣乱的手,微凉的尾鳍拂过闻惊庭的手,像扑面而来的海风,存在感强烈。
而闻惊庭眼睁睁看着那条鲛尾从海里直接伸出来,毫不留情地拍开他的手,甚至还有一截留在海里,忍不住感慨:“这尾巴,真长!”
闻惊庭收回自己的手,挑眉看着靡君,好奇他接下来还想干吗?
靡君弄开放在自己头上的手,心满意足地收回了尾尖,然后又冲着闻惊庭长鸣,像个精力旺盛的熊孩子,不知疲倦地向大人提出各种要求。
但可惜闻惊庭根本听不懂他在说什么,无奈道:“听不懂啊,靡君。看来真得找时间教你说人话了。”
靡君歪着头看闻惊庭,不似人类的双眸一眨不眨。看着像个不好惹的小傻子。
顶着张冷厉俊美的脸,内里实则傻里傻气,真的很容易吸引不怀好意的变态。
闻·变态·惊庭显然已经被勾起了极大的兴趣,他满意地打量着靡君,暗自思忖着干脆弄个超大水柜摆在大厅算了,不仅能防半夜有人溜进来,还能······美色养眼
鲛人见面前的人类不说话,他不耐烦地用鲛尾拍了拍水面,然后生气一般收回放在桥面的手,转身朝更远处的海域游动。
闻惊庭看着鲛人的背影远去,他直起身不紧不慢地走到桥头,撑着伞看着鲛人倏地停在某地,意料之中不得再向前游半寸距离。
水里的碳纤维链子被绷紧,能看见若隐若现很长的一段。像是束缚的具象化 。
鲛人貌似才反应过来,转过身看起来很不可置信地望着闻惊庭。
闻惊庭勾起一抹奸诈的笑,朗声道:“戴着这条链子,你可以玩到天黑。但等到夕阳完全落海,我会亲自把你拽上来。”
闻惊庭根本算不上一个好人,悠闲道:“在此时间段内,祝你玩得开心,靡君。”
回应他的只有从远处传来的鲛人长鸣声。
闻惊庭怎么能算是一个好人呢?但他对靡君也的确算不上差。
这一切都像是宿命,而宿命是轮回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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