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我一早就醒来,放轻手脚出门买早餐。
今天更加明媚。
付款时看到母亲发来的微信:[晚上没回家?]
她不常回家,才解决完离婚的事,有很多事要处理,是方姨告诉她的。
还有一件事,医生联系上了,比我预料得快很多。
只等苏浮的意思。
我赶回去,才发现他还没醒,于是坐在床边等他。
我本想牵他的手,可经由昨天那个不该发生的吻,我做的事都会被镀上一层暧昧不明。
直至太阳照到床上,苏浮才醒来,他眯眼望我,沙哑地说了声“早”。
我把他扶起来,“我母亲联系上了能给你治病的医生。我们先去看看情况好吗?”
他却并不那么高兴,保持缄默。
“先看看你的手。”
他摊开,手掌已完全结痂,手肘那仍看着触目。
上药时,他会疼得下意识把手缩回去。
餐桌上,他抿了口豆浆,终于开口,“你先回去,让我想想。”
我只好点头:“我下午来给你讲题。”
下午来时,苏浮正靠在窗台上看书,我从下仰望他,他的皮肤那么薄,好似一刮就要破。
他在上方瞥到我,下来开门。
其实我明明有钥匙的。
“今天想学哪个?”
“数学。”
我找到数学教材:“等上高中了,想学文还是学理?”
“嗯...没想好。”
“没关系,我都能教你。”
他之前同我说过,自己从初一的第一个学期就休学了,他自己在家把仅有的书上的知识看了很多遍。
他原本就是个聪明的孩子。
大概三个时后,苏浮感到疲惫,又昏昏欲睡。
我怕他冻着,把人抱上床。
收拾东西时医生来了电话,我中午向母亲要的。
我到客厅去,和他说了大致情况,医生向我询问他平时吃的药,我想起那天微敞的抽屉,拉开看。
拿起其中一瓶,是空的,我起先没在意,和医生报了名字,接连几瓶都是空的。
瓶罐盒子,我所有都看了一遍,全是空的。
我有种很不好的预感。
医生说用药太杂,只能大致判断,但不准确,还是得去医院检查。
挂断电话后,我把这些药通通拍了一遍,传到微信,发送地址,打了语音:“这些药,帮我去买,立刻送过来。”
等人把药送来,我连同发票核对了一遍。
把药放到桌上,只等苏浮醒来。
自我遇见他起,就没有见过他吃药,我问他时也被含糊过去。
是根本没有了。
我抵不住恐怖的念头。
他是怎么想的?
昏暮间,灯火映亮他的瞳色,“你...”
我将他搂起,近乎柔水般,“为什么不吃药?”脸蹭着脸,“你舍得吗?”
“我不想死。”良久,他把头埋进我的颈窝,“没有药了。”
“他们原先是给我寄的,可后来没有了。他们会给我钱,但那些钱不够我买药。”
我的衣领被洇湿。
这是他在我面前第一次流泪。
是我的错,我早该发现的。
我捧着他的脸,抹开泪痕,“现在有药了,不会再没有了,我们好好吃药,好吗?”
他缓缓点头,我为他做饭,喂他吃药。
“为什么不和我说?”我问他。
他屏息片刻,“我不想一直麻烦你,你对我已经很好了。”
“如果你出事呢?”我急切地说,“我说过会治好你的。”
“想去上学吗?”
他猝然抬头,又失落低下,“我的病没有好,他们要是知道了,不会愿意和我一起上课的。”
“心脏的病不是传染病,他们不会因为这个远离你的。”
“不,他们会的。”
是啊,原先他遇到的,每一个人都恨不得远离他。
“我会吗?”
“不会。”
“你当初为什么主动和我说了自己的病?”
他不说话了。
我发现他的脸红了,耳根也发红,不像是不舒服,倒像...害羞?
我没参透让他这样的原因,捏了捏他的耳垂:“那你相信我吗?”
“相信。”
“想上学吗?”
“...想。”
等苏浮点头,我向他要了他父母的电话,他不解,我只说是为了转学籍的事情,很麻烦,要和他们商量。
他只有母亲的电话。
且通话寥寥。
我想留下来,苏浮却把我赶回了家,说我明天得去上课,要好好休息。
回家洗漱完,我打开手机,拨通了电话。
一道温柔的女声:“你好?”
还不待我回答,那边就传来稚童磕磕绊绊的呼喊:妈妈。
这样的声音,绝不会超过三岁。
“苏浮的母亲?”
女人警惕起来:“你是谁?”
“下周三下午五点,a市,xx咖啡厅,希望你们来一趟,会知道的。”
女人说:“你还在读书吧?学生就应该好好学习,不要管其他的事情。”
“学生应该学习,父母应该做什么?”
那边没声了会儿,“你让我们来做什么?”
“让你们不后悔的事。”我对她感到厌恶,毫无继续闲聊的心情,挂断了电话。
吃上药的这两天,苏浮气色略微转好,似乎也不那么嗜睡了,学习的时间变长了些。
周三,苏父母赴约,因为孩子不大,他们也带上了。
根本不如苏浮可爱。
苏浮永远都不知道有什么孩子最好。
章文期已经和他们聊上了。
那两人震惊的眼神还没有消散,见我来,仍未缓过劲。
我没有理会,问章文期,“都谈了?”
他翘着腿,冲我点头。
章文期是我儿时的玩伴,比我大几岁,已经步入大学,他整日游手好闲,叫来最合适。
坐下后,说:“考虑好了吗?”
男人先开了口:“就算问你同意,凭你们就能把他的学籍转来这?”
章文期说:“这个就不用你管了,你们只需要同意就行。”
男人说: “寄钱可以。”
我凉了他一眼:“我会看交易记录。”
男人理直气壮:“那我每个月都帮你寄钱,还同意转学籍,给我点补偿过分吗?如果不是我们,他可能先前就死...”
“如果你能赌他会念及之前的情意不同意我起诉你,但凡试试。”
章文期踢了踢桌脚:“他们是你的小孩吧?你们生的吧?生出来有病就丢掉?玩还是你们会玩啊。”
男人气急:“我们怎么丢掉了?我们没有给他生活费吗?没继续养着他吗?”
“那为什么要断了他的药?为什么钱一个月比一个月少?”我死死地望着他,话语却很平静,又转向自己面前的小孩。
苏母注意到我的眼神,忙说:“我们不是想抛弃他。”
“是吗?”
我不欲和他们进行不必要的争论,面对有心人说得再多都是无用功。我完全可以用千百种方法让他们过得不好,但他们好歹是苏浮的父母。
苏浮仍对他们有感情,他也不是个怨天尤人的人,即使这本不是他该承受的。
转学籍这件事再简单不过,对我来说需要的只是监护人的同意。
事情谈好,我无意纠算从前的恩怨,这样只会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我只需要让他们知道,他们欠苏浮的就行了。
苏父母走后,章文期骂了句:“妈的,总有人说我不是人,就该给他们看看。”
我不置可否。
路上,章文期开着车:“你的宝贝,总得带我见见吧。”
“宝贝?”
章文期一脸看透:“非亲非故的,做到这个份上,还是你,不是你宝贝?”
我略微赞同地点点头。
“现在就去,快,我要看看那姑娘长什么样。”
我眉心皱着:“他不是姑娘。”
“不能够吧?你喜欢年纪大的?也不对啊,我瞅那两位也不老啊,他们孩子能有多大?”
我一番思量,还是决定告诉他:“是个男孩。”
车上前所未有的安静。
三秒后,章文期破音,“什么玩意儿?等会儿。你再说一遍?”
“我从来也没说是女的。”
红灯,章文期挠头,不可置信道,“不是,那谁会想到是个男的啊?你怎么会喜欢男的啊?”
我面无表情:“不是说很多公子哥都喜欢男孩吗?怎么,很难接受?”
“你赶时髦呢。”
“我认真的。”
绿灯,章文期重新抓住方向盘,严肃道:“那我更得见见。”
“你会吓到他。”
“啧,跟我是什么豺狼一样。我要真想背着你看,你能拦住我?”
我确实不能,“先问问他。”
“我闲得很,随时找啊。”
一周后,苏浮的学籍成功转到a市。
入学前一晚,他让我帮他选一套最适合的衣服。
因为最近有按时服药,苏浮的气色好了些,手上的伤也早结了疤。
当晚我也很顺利地和他一起睡。
而苏浮辗转到半夜都没有睡着,时不时都要坐起来检查闹钟,他说,“你摸摸我的心跳,我有些紧张。”
我体会不到时隔多年重回校园的那种感觉,但苏浮单纯而又雀跃的神色面向我,看着我,此刻我和他一样,我也是紧张的。
我压着心跳,没有伸手,“你这是要去上学了,开心的。”
他点点头,又看了眼闹钟,“明天我要是没醒来,你就把我摇起来。”
我有意逗他:“要是你没起,我扛你去。”
苏浮认真地说:“不行,我得洗脸刷牙,还得换衣服,我明天会准时醒来的。我睡觉了。”
呃……想起那个……宝见,我受你一辈子……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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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宝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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