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越来越强，驱散了房间里的黑暗和寒意。
灰尘在光束中飞舞，像无数细小的星辰。程真蜷缩在书桌旁，抱着膝盖，看起来脆弱得不堪一击。我站在原地，浑身发抖，不知道该靠近还是逃离。
笔记本静静地躺在那里，封面的烫金符号在阳光下闪闪发光，现在看起来只是一个装饰图案。 “你...你都记得？”我的声音嘶哑得不像自己。
程真点点头，眼泪无声地滑落：“全部...所有可怕的事...”他的手指颤抖着触摸地上的黑色黏液，“那个...东西...它放大我的执念，扭曲我的爱...”我小心地绕过地上的碎玻璃，在距离他一米远的地方蹲下。
阳光照在我们之间的地板上，形成一道金色的分界线。 “最初的愿望是什么？”我轻声问。程真抬起泪眼：“我只是...只是想让你注意到我。”
他擦了擦脸，却抹得满脸是泪，“五年前那场讲座，我鼓起勇气想和你说话，但你被其他读者围住了...后来我在古董店发现了那本笔记，店主警告过我代价...”窗外的鸟儿开始晨鸣，世界仿佛正在恢复正常。但我知道，有些东西永远改变了。
“那些女孩呢？”我不得不问。程真的脸扭曲了一下：“我...我不记得具体...”他的眼神变得恐惧，“笔记本...那个黑影...它操纵我去...天啊...”他突然干呕起来，却什么都吐不出。
我看向书桌上的笔记本，它看起来如此无害。但我知道在那些平静的皮面之下，隐藏着怎样的黑暗。 “我们需要处理掉它。”我说。程真虚弱地点头：“但普通的火不行...陆教授说过...”正说着，门铃响了。
我们同时僵住，对视一眼。程真挣扎着站起来：“可能是邻居听到动静...”透过猫眼，我看到了意料之外的人——陆教授，身后站着林妍和苏雨。
苏雨看起来憔悴但活着，脖子上有一圈奇怪的黑色痕迹，像是被墨水染过。
我打开门，陆教授的目光立刻越过我，落在书房的方向：“结束了？” “差不多...”我侧身让他们进来，“你们怎么...”“苏雨昨天来找我。”林妍打断我，她的眼睛红肿，像是哭过，“她说有重要的事告诉你，关于程真和那本笔记...”
苏雨虚弱地笑了笑，声音比之前沙哑：“我逃出来了...那个废弃工厂...笔记本需要一个'容器'存放被抹去的人...我差点就成了下一个...”
陆教授已经走向书房，看到满目疮痍的场景也只是挑了挑眉。
他的目光锁定在书桌上的笔记本上：“啊，果然是这个版本。” “你知道它？”程真问，声音里带着希望。陆教授从公文包里取出一个铅制的盒子：“专门收容这类物品的容器。”他小心地用一块红布包裹笔记本，放入盒中，“会有人处理它。”
“那些女孩...”程真艰难地问，“还有救吗？”
陆教授的表情变得严肃：“我们会尽力。每个被笔记本影响的人，都会得到帮助。”他意味深长地看了程真一眼，“包括你。”
阳光已经完全充满了房间，照亮每一个角落。
林妍扶着苏雨坐在完好的沙发上，给她倒了杯水。
程真仍站在原地，像个等待审判的犯人。我走到他面前，阳光在我们之间流淌。他的眼睛依然是我爱的样子，只是多了太多痛苦和悔恨。
“我需要时间。”我最终说。
程真点点头，眼泪再次涌出：“我理解...我该进监狱...”
“不。”陆教授突然插话，“警方档案里，这些案件都会以失踪结案。但你们——"他环顾我们所有人，“——需要接受专业治疗，特别是记忆方面的。”
林妍走过来握住我的手，她的手温暖而有力：“我陪你。” 我看着窗外的朝阳，第一次感到真正的疲惫。
战斗结束了，但战争才刚刚开始——与自己记忆的战争，与创伤的战争，与那个可能永远无法完全消除的黑影的战争。
程真小心翼翼地碰了碰我的手指，像第一次牵手的少年：“无论你做什么决定...我都接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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