净化仪式
铅盒在陆教授手中剧烈震颤,窗外的雨丝在玻璃上蜿蜒成诡异的符文。苏雨脖颈的墨痕突然开始发光,她痛苦地蜷缩在地,皮肤下似有墨色蚯蚓游走。
“按住他的四肢!”陆教授将朱砂洒向空中,“程真,看着我的眼睛!你还记得杨梦吗?”
程真突然跪倒在地,指甲在地板上抓出带血的沟壑。
笔记本悬浮至半空,无数墨字化作锁链缠住他的四肢。我惊恐地发现,每个墨字都是不同女性的名字:杨梦、林小雨、苏雨...
“她们...都还活着...”程真从牙缝里挤出话语,瞳孔在漆黑与清明间挣扎,“在城南疗养院...地下二层...”
陆教授掷出铜钱剑击碎铅盒,泛黄的纸页如白鸽四散。
其中一页飘落在我掌心,上面是程真癫狂的字迹:“7月15日,杨梦产生怀疑,必须处理。注:不可伤害,暂时安置。”
“这才是真相!”我将纸页举到程真面前,“你始终留有余地!”
程真发出野兽般的嘶吼,墨链应声断裂。
他夺过铜钱剑刺入自己左胸,黑血喷溅在笔记本上,竟化作一行褪色小字:“若得祁铭真心相待,愿自毁此书。”
三个月后,春樱纷飞的疗养院花园里,我见到了苏醒的杨梦。她正在画水彩,画中是程真跪在雨中忏悔的侧影。
“他每天清晨都来,隔着玻璃用唇语说对不起。”杨梦笔尖轻点,在程真眼角添了滴蓝泪,“其实那天在酒店,是他给我闻了□□。但醒来时我躺在医院,手机里存着所有证据...”
我握紧手中的雏菊,这是程真今早插在我门把上的。
自净化仪式后,他像株被雷击过的树,沉默而固执地抽新芽。
傍晚去图书馆时,我的专属座位总摆着温热的杏仁茶。借阅记录显示,程真借走了我所有作品,书页间夹着批注纸条:“P134,这里的心理描写让我想起那夜你颤抖的睫毛。”
最震撼的是在三月后的一场签售会。当我被激进读者质问为何包庇“杀人犯”时,程真突然从人群中走出。他穿着初见时的灰色毛衣,举起缠着绷带的手:
“这是每日割除执念的伤痕。”他转向镜头,声音清朗如劈开阴霾的剑,“城南疗养院地下二层有我的罪证,警方已备案。今日来,只为给祁铭一个重新选择的权利。”
程真开始笨拙的追求。没有鲜花攻势,只有七封手写信,每天黎明塞进我门缝。
第一封夹着银杏叶:“你曾说秋天该去京都,我偷看了签证申请。现在我有勇气堂堂正正邀约。”
第二封印着水渍:“今天在戒断所吐了三次,但想着你皱眉改稿的样子就撑住了。”
第三封是首诗:“我愿成为你笔下的囚徒/在句号里筑巢/当墨水干涸时/用心跳续写终章”
第七封只有化验单:心理评估“偏执倾向”已降至正常值,墨毒检测阴性。
那晚他站在公寓楼下,影子被路灯拉得很长:“不敢送玫瑰,怕你想起血腥气。”他摊开掌心,是七颗鹅卵石,每颗刻着疗养院地址的经纬度:“你若不愿,随时可以...”
我用吻封住他的话语。他颤抖如初雪,指尖悬在我发间不敢落下,直到我抓住他的手按在心跳处。
在苏雨的婚礼上,程真作为伴郎递来戒指。杨梦在台下大喊:“新郎小心!这家伙当初可是用□□的高手!”
满堂哄笑中,程真耳尖通红。他偷偷勾我的手指,西装口袋里的请柬露出烫金一角——是我们明天要去京都的机票。
深夜整理书房时,我发现词典里夹着未寄出的第八封信:
“昨夜梦见变成你笔尖的墨,这该是此生最好归宿。不必即刻回答,我已学会等待的修辞学。”
窗外飘起今冬初雪,程真正在楼下扫雪。他围着我织歪的围巾,将积雪堆成憨态可掬的柴犬。感应灯渐次亮起,在他身上镀出毛茸茸的金边。
我按下发送键,将刚写完的文档投到他邮箱。标题是《第九章:余生稿约》。
手机立刻震动,楼下传来他惊喜的喊声。雪地里的柴犬被撞塌了耳朵,而他举着手机又笑又跳,像个终于得到糖果的孩子。
我抚过窗棂上他雕刻的暗纹——是句法严谨的誓言,用古典花体英文刻着:“All my tomorrows are your drafts to edit.”(我所有的明天都是待你修改的草稿)
今夜,月光是未干的墨,而我们将共同书写新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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