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个写作的清晨，程真会在我睁眼前就离开。
直到某日我假装熟睡，才窥见他的秘密——五点钟轻手轻脚摸进书房，用我淘汰的旧钢笔，在再生纸日历上抄写我的小说金句。
“为什么要用快没墨的笔？”某天我突袭书房，他慌忙藏起的纸页上洇着用力过度的墨痕。
他耳尖泛红：“这样就像...在临摹你指尖的温度。”
后来窗台多了一排玻璃瓶，每个装着不同颜色的墨水。程真在便利贴写：“今天用暮山紫抄了你的雨景，笔尖会记住云层的重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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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在旧货市场发现台老式拍立得。程真执着地收集着“错位合照”：他站在2018年的樱花壁画前，我倚在2023年的咖啡馆窗边，相纸显影后竟是完美拼接的时空。
“这才是初遇该有的样子。”他把照片贴在冰箱上，“没有监视与计算，只有恰好同框的光影。”
现在他钱包里藏着最得意的作品：我伏案写作的背影与他读书的侧影，在相纸上隔着三年的光阴对望，中间用银色钢笔写着“Waiting is lovi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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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真报名了烘焙课，每周三雷打不动消失三小时。第一次带回焦黑的曲奇时，他指尖还贴着创可贴：“火候掌握不好...但你说过喜欢榛子香。”
三个月后我收到星空马卡龙，靛蓝糖霜上撒着可食用银粉。咬开是跳跳糖夹心，仿若银河在舌尖炸裂。附带的卡片写着：“宇宙诞生于一个奇点，而我始于遇见你的概率。”
如今甜品柜总放着两个玻璃罐：他做失败的"陨石系"点心和我的试吃笔记。最新一页画着流泪的卡通程真，配文：“今日舒芙蕾塌陷速度打破纪录，但你说像拥抱时安心下沉的心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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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雨季的深夜，我被雷声惊醒。客厅亮着微光，程真正在给戒断反应留下的旧伤换药。见到我时慌忙拉下衣袖，却碰翻了药箱。
碘伏在地上蜿蜒成河，他僵在原地像个犯错的学生。我跪坐在地，指尖轻触他小臂交错的疤痕：“疼吗？”
他摇头，把我的掌心贴在他心口：“这里的愈合进度条，永远比你慢27%。”雷鸣恰好碾过这句告白，雨滴在窗上敲出凌乱摩斯密码。
后来每个雨夜，我们会裹着同条毯子拼古籍拼图。程真总故意弄丢关键碎片，让这场修复永远差最后一步——“完美多无趣，我要你习惯留白的浪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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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年第一场雪落在午夜。程真把我冰凉的脚揣进怀里暖着，针织袜上的柴犬图案被他嘲笑幼稚。
凌晨三点突然惊醒，发现他偷偷在织第二条同款袜子，毛线针在月光下起起落落，织到小狗耳朵时还摸出手机查教程。
天亮时阳台堆了个歪歪扭扭的雪人，戴着我的红围巾。程真鼻尖冻得通红，献宝似的捧出个玻璃罐，里面是用雪水泡着的梅子酒：“等开春就能喝了，像不像把冬天藏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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加班的雨夜，公司楼下总停着辆开着双闪的黑色轿车。程真从不在电话里催我，只在副驾备好毛毯和保温桶。
有次暴雨堵车两小时，他竟在车上用便签纸折出座微缩图书馆，每本书脊都写着我的小说标题。
上周发现他手机天气预报里设了五个定位：我公司、常去的咖啡馆、出版社、健身房，还有老家父母住的街道。问他怎么不直接共享位置，他低头给我系安全带：“这样才有在认真生活的实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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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夕夜整理书房时，在程真的Kindle里发现加密书单。《如何照顾骨折患者》《二十四节气食谱》《心理学中的情感修复》...最新下载的是《情侣必做的一百件小事》，进度条停在97%，最后三条被他用标注笔圈出来：
“98.一起养只猫
99.教她弹《梦中的婚礼》
100.白头偕老”
窗外爆竹声炸响的刹那，他正蹲在梯子上挂中国结。暖黄光影里，我看见他藏在黑发里的第一根白丝，像落在夜雪里的银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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