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春,天气回暖,春光明媚,只是风里还残存一丝寒气。阳光照在树木的嫩芽上,闪闪发亮。
今天,明梓要参加乔老太太的寿宴,一大早起床,梳妆打扮。期间催了明洋几次,她磨磨蹭蹭不肯起床。
“你快点,我到点就走,不会等你。”
明洋翻个身,咕哝:“我不跟你一块。”
正好,不看到明洋那张苦瓜脸,她还能松快些。
十点半,明梓准备出门时,明洋起床了,趿拉着拖鞋,懒洋洋往明梓房间走。
明梓问:“你不快点收拾,到我房间去干嘛?”
“上厕所。”明洋丢下一句。
明梓换鞋到一半,一高一低冲到洗手间门口,拍门:“明洋,我跟你说过多少次,不要用我的卫生间!”
已经晚了。
明洋瘫在马桶上,睡眼惺忪:“我忘了。”
穆时森开车来接明梓,坐在车上等她下楼。
她穿一件蓝灰色束腰大衣,阳光在大衣衣摆处跳跃,长发飘飘,耳边一粒钻,如雪粒子般,巴掌脸白净净的,妆容精致。
穆时森眼前一亮,隔着车窗,对她说:“春天来了,你也复苏了。”
明梓警惕地瞥他一眼:“你给我小心点,不要狗嘴里乱吐。”
“你能不能不要说话,”穆时森遗憾摇头,“白瞎了这么漂亮。”
明梓在他面前一向得理不饶人,不过今天穿得好看,打扮得也美,心情不错,就不再继续怼他。
她意气风发,拉开车门上车。
车子驶入别墅区,到了乔家大门附近拐弯,明梓看到爸爸的车停在门外。
明韬荣从车上下来,赵懿华和明书薇跟随其后。
“老明,你这领带怎么歪了呀?”赵懿华快步上前,帮老公整理。
明韬荣看也不看,由着老婆整理:“歪什么歪,我看挺好的。”
“你知道什么,就是歪的。”
明书薇脚步轻盈走到爸爸身边,挽住他的手臂:“我爸爸最帅了,不能太注意形象,否则别人就没活路了。”
赵懿华:“你就会哄你爸。”
明书薇:“我说的是实话。”
明韬荣听着娘俩斗嘴,一言不发,面带微笑。
这时,从大门里走出一位太太招呼赵懿华,赵懿华连忙笑哈哈迎上去。
明书薇和爸爸一起往里走。
“今天乔叔叔家可真热闹。”
“这么大的人了,整天还只想着凑热闹。”
“再大我也是你的乖乖女儿,”明书薇歪着头,皱皱鼻子:“你的乖宝宝。”
“好好好……”明韬荣哈哈大笑,又故作嫌弃,“那你就一辈子当个宝宝吧,看你不害臊。”
明梓将车停在路旁,透过半开的车窗望向爸爸的背影,他们的对话,在她听来,奇异而又陌生。她和爸爸之间,从来没有过。
穆时森戳她一下:“怎么不下车?受刺激了?没事,亚清让我跟你坐一块,如果她过来薅你头发,我给你挡着。”
明梓瞪他一眼。
无聊。
刚要下车,乔亚清打电话来,催她赶快上楼,奶奶和程显都在等她。穆时森为了不耽误她相亲,就没跟着上楼见老人家,转身去了后院找乔亚麟。
程显今日也精心装扮过,从头发丝到皮鞋都一丝不苟,神采奕奕,俊逸不凡。
乔老太太笑眯眯看看两人,郎才女貌,格外登对。
“你们俩先聊一聊,等会儿下来吃饭。”乔老太太走到门口,又折回来,要拿什么东西,顺便拍了拍明梓的手臂,示意她好好聊。
乔老太太真是很看重程显,这孩子很踏实,可以拽着点明梓,让她落地,不至于一直到处飘。
如果他俩能成,该有多好。
明梓坐在奶奶的休息室里,面对着眼前并不太熟悉的男人,略显尴尬。她转头看看窗外,阳光洒在草坪上,黄金竹的叶子在微风中摇曳。
程显也看向外面:“乔奶奶家今天来了好多人。”
“是啊。”明梓站起身,走到窗前。
“今天天气不错,人出来活动活动挺好。”程显也走过来,站在她旁边,“听乔奶奶说你平时不怎么爱出门。”
明梓呵呵一笑:“冬天我比较懒。”
程显说:“天气不好的时候,我也不爱出门。最近天气变暖了,你想不想到山里去玩,改天我们一起?”
明梓感到跟程显聊天挺舒服的,他不疾不徐,让人没有压力。而且她对美景也没有抵抗力,何况新年新气象,她也想换换心情,便答应了程显的邀请。
两人约好这周末开车进山。
这时,程显的手机响了一下。他下意识点开来看,是陌生短信。一连串,几张照片,每一张都有明梓,和不同的男人,有角度暧昧的,也有勾肩搭背的。
“这……这是你吧?”程显觉得奇怪,怎么会有人给自己发这些照片。
明梓下意识凑上去看,一股莫名的愤怒和恶心感涌上心头。她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
“谁这么无聊,做这种无聊的把戏。”程显咕哝一声,随手把短信删除。
明梓也觉得挺无聊的。这一切都无聊透顶,令人扫兴。
照片刚删除,又一条短信发过来:程先生,你是个好男人,不能随便被坏女人糟践了,明家的那个大女儿不是什么好东西,围在她身边的男人很多,她同时和几个男人交往,经常混迹**……
程显皱眉,删掉短信。他好好的和女孩接触,怎么感觉一不留神捅了苍蝇窝,被苍蝇盯上了,让人心生烦躁。
纵使程显删的快,明梓还是不经意瞄到了几个字,大概知道发消息的人在说她的坏话。
她扶着窗台往下看,春光笼罩着院子,来来往往的人沐浴在这春光里,而属于她的一缕春光就被一团无形的浊物给搅臭了。
噔噔噔,有人上楼来,明梓转头往门口看,是穆时森。
穆时森上来到乔亚麟的书房拿他珍藏的酒,路过这间房,看见明梓和程显在,顺口说:“你们在这聊天呢,快开席了,记得下去吃饭。”
“哦,那快走吧。”明梓连忙往外走,“肚子好饿。”
穆时森见明梓一副心烦气躁的样子,匆匆下楼,心中诧异,也不至于就饿成这样吧。
程显客客气气与穆时森打了招呼,跟着也下了楼。
后院里摆了十几张餐桌,身穿笔挺西服的服务生们穿梭上菜和酒水,院子角落梧桐树下,一支乐队在演奏钢琴曲《花好月圆》。
主桌上,乔老太太正与人应酬,在她身边围着好些人,大家争相向她道贺。
明梓的爸爸与几位朋友一起,帮着乔伯父招呼客人。乔振鸿叫来乔亚清和乔亚麟,叮嘱他们多上心,把该做的事都安排好,别让叔叔伯伯们忙活。
乔亚麟赶快请各位长辈们都落座,乔亚清让工作人员给刚到的几位客人引位,转头又去找司仪核对流程,两兄妹忙的不亦乐乎。
明梓没有立刻到乔老太太那边凑热闹,也不去找乔亚清,免得添乱。她在边缘的一个空桌上坐下,环顾四周,靠近主桌的一个桌子上,明书薇正和艾米亚嘻嘻哈哈地聊着什么。
四目相对,明书薇不由得意地撇撇嘴角,同时白了明梓一眼。
电光火石间,明梓心里升起一个强烈的念头:给程显发短信的人,是明书薇。
她找不到证据。但她就是这么肯定。
除了明书薇,这个世界上找不到第二个比她更恶心的人。
程显走过来,坐在明梓身边,看她脸色难看,便问:“想什么呢?”
明梓低下头,深吸一口气,又仰起头说:“没什么。我们吃东西吧。”
程显给她倒了杯酒,又挟了点菜,放在她面前的碟子里:“这周末你想去温澜山,还是嘉安山?”
明梓笑道:“收到那样的短信,你还要跟我接触?”
程显问:“为什么不?”
明梓好奇:“那条短信说明我环境复杂,身边有苍蝇,你不恶心啊? ”
“苍蝇嘛,能躲就躲,躲不开……”,程显在空中两手相击,“啪”地一声,拍死它。
明梓心里痛快,哈哈大笑。笑声引来明书薇的注意,她看到程显和明梓谈笑风生,顿时拉下脸来。
穆时森和杜伊苓一起走过来,在明梓左手边坐下,问她有什么好笑的事,说来听听。
明梓:“不说,我自己偷着乐。”
穆时森:“小气。”
杜伊苓四下看看,问:“你妹妹呢,怎么没见她?”
明梓这才想起明洋,到现在还没来。马上拨了电话过去,明洋说来例假了,身体不舒服,出门晚了,马上就到。
挂上电话,明梓与杜伊苓一起去见老太太,说了几句讨喜的话,哄老人开心。
回座位的时候,杜伊苓一眼看见了张宇坤,他站在路口东张西望,不知在找谁。
明梓也看见了,心里奇怪,这里的人跟他八竿子打不着吧?他来干什么?
只见明书薇对他挥挥手,然后起身走过去,挽住了他的手臂。
明梓:“……”
杜伊苓:“……”
回到座位上,杜伊苓就嘀嘀咕咕骂开了:“什么玩意儿?他刚跟莓莓分手没几天吧?这么快就搭上下家了?真他妈不要脸!”又百思不得其解,“你那个妹真是没见过男人哈?也就那天晚上在我家唱歌,两人碰一块的吧,怎么就看上了?”
明梓也看不懂。
不过以明书薇的尿性,会看上这种好鸟,也不奇怪。不正常的人,看见个正常的,也眼瞎不识货。非得闻着什么邪气腥臭气才会有感觉。
想到这,明梓又觉得不对劲,这么说的话,岂不是把莓莓也骂进去了。难道莓莓也不正常?
杜伊苓说莓莓不一样,她当初并非看上了张宇坤的邪性,而是喜欢他的帅气和冷酷。
穆时森:“……”
程显:“……”
穆时森原本对于莓莓前男友与明书薇之间的事,并不感兴趣。程显跟明书薇不熟,与另外两个人也不认识,自然也不插话。
此刻,听说女孩子居然会对男人的冷酷着迷,他们两个都有点诧异,不解。
穆时森:“受虐狂吗?”
明梓忍不住踢他一脚:“你怎么说话呢?”说别人就算了,说她朋友,怎么听着这么不顺耳。
穆时森连忙解释:“我没有要骂莓莓的意思,我是想不明白,为什么会喜欢上对自己不好的人?”
程显也带着同样的疑问,望向两位女士,希望得到解答。
两位女士也没有答案。于是,大家不约而同带着问号,看向了张宇坤。
令人意外的是,此刻的张宇坤,并不冷酷。
他旁若无人地给明书薇倒酒挟菜,剥虾取刺,擦嘴擦手,还蹲下来给她提鞋。真可谓二十四孝好男人。
令那一桌上的女人们对明书薇赞羡不已。
而明梓和杜伊苓则是大跌眼镜,感到作呕。
穆时森和程显更是看不下去,不忍再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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