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袋里的糖果还有三颗,工作证的位置也发生了偏移,蜡片一片未少,口袋里的干草确实少了一部分。
记忆是连贯的,刚才发生的事仍然留有痕迹,只是不知道为什么身上的伤和本该焚毁的衣袖毫发无损。
还没到真正山穷水尽的地步,我还不至于在这种情况下去食用那些暂且无法确认是否有毒的蘑菇。
又是些看不见的东西在插手吗?也许也是它帮助了我。
我揉了揉额角,应对那么危机的场面很是耗费心神,虽然身体没那么疲惫了,精神上的消耗却是实打实的。
人不是铁打的,或许我应该休息一会。
我靠着墙盘腿坐下,这里没有泥水,也没有尖锐凹凸不平的石块,脚底的木块被我解下。
木头底倒是腐化了并不那么坚固,裂隙中嵌了好些小碎石,有些正在散出浅色荧光。
扣出一块碎石,荧光掉落在手心,在黑色墙壁的映照下,像是从空中跌下的星子。
说起来,这晶石的明灭在我离开那处天窗时似乎是与昼夜相对应,我醒来时还是白昼,天一黑下来这些晶石就亮了。
不知道这项规律是不是真正存在,如果真的成立,就刚才晶石明灭的变化次数,我不是就成为了这古怪地方的烂柯人?
想了想,我还是将荧光变化的次数记录下来。
休息了一会,恢复了部分精神和体力,或许是离开了那个山洞的原因,饥饿和身体的虚弱没有那么严重,我撑起身体从地上起身。
既然现在离不开房间就继续找找还有什么其他有用的东西,现在看起来唯一显的特殊的就是那一排的隔间,从左到右数来一共有十二间,一间一间的来。
我叹了口气,走向离我最近的右数第六间。
白色的长条晶石镶嵌在隔间门上,有着不规则的边缘,像是一颗正在萌发根系的种子,冒出了凸起的根须。
咚咚
漆黑门板上传来了一声很轻的叩响,这声音实在很轻,不集中注意力很难听清——这里实在太安静,一切的细微声音都会被这静衬托的分外明显。
我将要搭上门的指尖僵在半空。
有人?
在这样一个古怪的隔间里?
我偏过头试图辨别这叩门声是来自哪一扇门后。
“不…应……坐…标……对……”
断断续续的声音从左边的其中一扇门后传来,我听的出那是人类的语言,但它含糊不清,就像接触不良的电器。
如浸水雾,如隔高墙,向前一步向后一步完全是两种状态,我不得不来回试探着,就像寻找找收音机的讯号和频道。
最终,在左边第四和第五扇门的中间,找到了清晰与模糊最分明的点。
咚咚
我谨慎的轻敲了两下门。
“…有,人…?…”
在我敲门后的好几秒,门后人的声音才悠悠的传来,它被被模糊的拉长,又被截断,辨不出男女长幼,似一人,又似众人,就像是被什么东西特意扭曲,但字的音节却清晰的分明。
相同的语言固然令人安心,但这份未知却彰显着**裸的阴谋。
“……”
没有回应。
就这么毫无防备的拉开门会不会开门见鬼?
我的手搭在门板中央的那块荧光长条上,指尖是光滑冰凉的触感,这并不像仅是用来装饰的普通晶石,我觉得上面或许应该写些什么——隔间的名字,又或许是某种标签?
恍惚间,似乎有影像闪过:仪器从高处坠落,透明的碎片四散纷飞跌入荡漾的蓝色波纹……
既视感一闪而过,还没等我反应,记忆早已埋进厚厚的毛玻璃,愈加深重,愈加遥远,余下的是些模糊的习惯和本能。
干涸的河流托不起舟船,破碎的片段还未拼凑又很快在眼前散去,我以为我就要抓住什么,结果却是空无一物。
轻轻的又是两声扣响。
里面的发声者没得到回应也不恼,只是轻敲着,隐约间还传来一阵咔吧咔吧像是什么像契合的凹凸槽不断相扣的声音。
“…别…担心…我不是…伪……嘶——!”
一阵似乎是因为疼痛而发出的吸气声。
“……借我一张纸。”
?
突然的话题转换截断了我纷乱的思绪,下意识顺着这句话往下延伸,我恍然,这里面不会真是厕所吧。
“是记录的纸张,来到这里的人都会有的。”
这突然变的清晰的男声继续解释道。
“等等……这种坐标……你是,被波及的人?”
那声音清晰起来听来有些虚弱,想来状态不会比我更好,他似乎挪动了自己的身体,我听见了衣服摩擦的索索声。
这声音就有些太清晰了,明明刚才还如同隔开厚重水面,含糊古怪,现在就像真的有人贴在门板后对着我说话似的。
更近了。
“算了,你应该还没有跟他们联系上,记录纸你先自己留着……”
一切对面传来的细微的声响都格外的分明,四肢移动时的笨重,压抑着的急促喘息,被疼痛打乱的呼吸,我仔细辨别,几乎都能想象到那人是如何靠着墙强忍着疼痛努力对着外面说话。
这应该真的是一个活人。
或许是陷入了难解的绝境,那人听起来行动迟缓带有点消极怠工的随意,但说话的声音却是从容又带着那么一点决绝的轻快。
“我回不去,就请你帮我带回……”
——嘶吼!
金属被重物撞击的闷响,紧接着就是利物用力刮擦铁面的尖锐怪响!
低声的咒骂,接着根本压抑不住的痛乎,我听见类似野兽的怪鸣,一切都像按下了加速键:窸窣声、金属咔吧声、碰撞声……
我的呼吸也屏住了,生怕惊扰另一侧正挣扎于生死边界的人。
咔嚓、咔嚓
某种东西被摔碎或是断裂的声音,混合着喘息声,野兽的嘶吼,碰撞,重击,一切都发生在转瞬间,显得混乱不堪,只是在这一连串的杂音中,却完整的传出一首带着特别旋律如同歌谣般动听的奇幻故事。
“……有人看见了雾,在人开口说话前,先听见的是低声的呢喃,没有人去听,但是水流从空中落下,一切被浸染的白茫,影中倒映出雾的样式,雾中显现出镜中的影子,不可目视,无人窥见,有人向雾去,迷途不可归……”
话落余音未毕,一切就被按下了消音键,瞬间,什么声音也都听不见了。
不论我如何呼唤,如何来回走动试图听见那边的声音,可这就如同被剪断的电话线,我找不到断掉的线,也就无从接起了。
隔间在那之后再也没传来声音,我将那不知名姓的人所告诉我的话记下,待到遇见他口中所述的同伴,再将消息告诉他们。
不过眼下,活着离开这里才是最紧要的事。
来来回回绕着这十二个隔间走了许多遍,有什么秘密也早该翻出来,我抬头忘向隔间顶上的纯黑晶石,规矩的方块,在这黑色主调的房间里并不显眼,一开始在黑色的掩护下我并没有注意到它们的存在。
直到我试图爬上隔间看看里面到底有些什么,结果却被这严丝合缝的晶石拦了去路。
抛起那几块发光的碎屑,眯起眼睛观察,只见在更上方分散着更多大小不一的方块,形状也没那么规则。
它们以每个隔间各自为中心向上发散,向是生长的树枝,末端渐散,分散的也更为细碎。
浮空几何块吗?
那很神奇了。
新的发现没带来什么有用的信息,不过发现都发现了,我想着要不弄一小块下来,也许有奇用呢?
想法很好,付诸行动找到合适的角度也不难,就看小方块配不配合。
我很是跃跃欲试,并很乐观的想,说不准这浮空的小块有特殊的力量能让门打开送我离开。
但人在进行一些很令人兴奋的活动时总容易遇见让人不那么开心的意外。
咔嚓
是石头裂开的声音。
右边的第一扇隔间门,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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