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这或许有些冲动,但目前也没有其他更有用的选择。
那扇门自那声轻响后就微微的展开一条裂隙,看起来已经是一副可以打开的样子,这实在古怪,我没第一时间靠近,只是远站着观察,而那扇门自那声响动后就再没其他变化。
它似乎只是开了锁,门虚掩着,没有东西出来,却引诱着无知者主动探索。
我于是和空气僵持了一会,期间一直徘徊在其他没有变化的隔间门旁,我记下门板上镶嵌的晶石间的差异,最终在第三次用目光打量第一扇门上看起来平平无奇的灰色晶石时叹了口气。
很显然,我没有其他选择。
指尖贴上那微开的门缝处,中心恰好的一块凹陷处就像量身定做的把手,只需轻轻一掰,那门就打开了。
“……”
那算是一个很普通的隔间,凸起的台阶通向内里一扇同样黑色的门,只是没有那一条镶嵌的晶体。
在台阶的上面上堆着一些杂乱垃圾,分辨不出是什么,我或许有些关联它们的记忆,但残留的只有些熟悉的感觉,在杂物之中有一个看起来十分破旧的木箱子,果断用碎石砸开那把被锈蚀的铁锁。
里面有一张被透明玻璃球压着的一张纸和一把很精致小巧的匕首。
我收起匕首,挪开那颗玻璃球,只见那张未被展开的纸面上似乎被水泡过似的晕开三个并不难辨的蓝字。
“预言家”
什么意思?
【和他们的交流变的很奇怪,他们似乎不大能听见我的声音,有不好的事在发生,我想得告诉他们……】
展开纸片,几行用红色墨水书写的小字工整的排布在中央,末尾的字被水底状的墨迹点去,像是新鲜的血。
是一张莫名其妙的的纸条,这似乎是一个身份,以及跟它相关的故事?
我不大能理解它的意思。
这有什么用。
我看着纸条上红色的字体,很工整秀气,从审美上看是很赏心悦目,只是墨水太过红艳,似乎马上就能从笔划间流下来似的。
这联想令人有些微妙的不适,折拢纸张将它和玻璃球一同收进衣服口袋。
隔间的存在似乎只是为了放置那箱中的物件,除此外腐化的木箱,纠集在一起的杂物以及一摸就一手黑灰的墙壁,又是毫无用途的背景摆设。
我轻叹了口气,推开了那扇隔间中的门。
那是一段极漫长的路,黑暗,阴冷,影约间似有低声的絮语,像是有无数的视线在观察,却在我瞪大眼睛环顾四周时又默契的闭目。
这里有什么东西,它在看我。
但是我什么也看不见。
在我的脑海中,这个念头从一开始的一点,到后面逐渐放大,变的难以遏制,随之而来的就是令人手脚发凉的恐慌。
手中的那么几粒发光碎石在这片黑暗中已经完全无用,唯一的用途不过是确定我还存在,还在走着。
我必须继续向前走下去。
调整着因为恐惧而有些混乱的呼吸,僵硬的肢体仍然迈动的步子。
刺骨的风带着林木的潮气扑面而来,扭动僵硬的脖子,我看见在漆黑的夜空下狰狞的树影。
寒意顺着衣袖贴上皮肤,风扬起枝杈发出沙沙的轻响,脚下是半枯的杂草和落叶,走动几步就是草叶被压碎的脆响。
回过头,只见同样的一片林木,没有什么山洞,更没有什么通道,我就这样站在一片夜间的森林中。
我离开那个怪异的地方了?
这一认知带来恍惚的松怔感,我下意识的向前跨出一步,一股失重感突然袭来,身体因失去平衡下意识的向前栽去,陡然间,天旋地转。
失重感不过是转瞬间。
后背重重砸在某种富有韧性的柔软物体上,预想中的剧痛并未传来,但顺着山坡滚落时的撞击与剐蹭带来的钝痛,依旧让我眼前阵阵发黑。
一股难以形容的、混合着泥土**与某种腥甜的气味钻入鼻腔。
身下的“垫子”似乎极其缓慢地抽动了一下。
我忍着眩晕,垂头看去——映入眼帘的,是脏污的、裹缠着的白色布料,以及覆盖在布料上的一大滩浓密的黑色长发。
……人?
我砸到一个人了?!
这个认知像冰锥猛的刺入脑海,激得我瞬间清醒,愧疚与惊慌攥住了我,我想要从对方身上爬起来,但腿部的钝痛又使我狼狈的跌倒。
“对不起!你没事……吧?”
慌乱中指尖无意触及的皮肤触感阴冷且过于柔软,不像活人的温热与弹性,而是一种……难以言喻,像是盛满液体的囊袋,涨满的粘稠。
这是人的皮肤该有的……触感吗?
心脏狂跳起来,一股寒意自脊椎骨窜上,我僵着脖子,视线一点点上移,掠过那纠缠的发丝,想要看清“她”的脸。
就在这时——
那团原本俯趴着的“身体”,头部以一种绝对违背生理结构的角度,毫无征兆地、猛地一百八十度扭转过来!
我看清了。
那是一张惨白到有些发青的脸,额头一个凹陷的大洞,隐约可见些白黄粉的东西在一片红褐中,血迹糊满半张脸,眼窝空空也在往外渗血。
意识到我究竟看见了什么后,一股强烈的恶心感从胃部猛地往上冲,那股莫名的腥气现在也有了解释。
这是一具…一具人的……
它的嘴角极其缓慢地向上扯开一个僵硬的、巨大的弧度,红的白的液体也顺着缺口往外下冒。
我们几乎鼻尖相贴。
浓烈的带着腐臭味的腥甜气息打在我的脸上。
我全身的血液仿佛在这一刻冻结,大脑一片空白,只能眼睁睁看着那张狰狞的脸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嗤——!”
就在那千钧一发之际,一道锐利的破空声撕裂了凝滞的空气!
一道银白色的流光如同箭矢从我的颈旁擦过,以一个十分刁钻的角度将那张可怖的尸体钉死在地上。
几乎是同时,一股强大的力量攥住我的后衣领,将我猛地向后拽离!
天旋地转间,我踉跄着跌入一个带着点清冽草木气息的怀抱,惊魂未定地抬头,撞进了一双沉静的眼眸,他只是极快地扫了我一眼,确认无碍后,目光便如鹰隼般锐利地投向前方。
“待着别动。”
直到这时,我才看清眼前的局势。
森林的空地上,除了我和救我的男人,还分散站着另外几人,他们的着装风格相近,像是某种制服,手中皆握着各自的武器,此刻正全神贯注地警戒着被钉住的那具“尸体”。
而我,方才不偏不倚,正是从山坡上滚落,直接砸入中了正与他们对峙的“尸体”的倒霉鬼。
那被一把银色短剑钉住的躯体仍在剧烈地挣扎,发出不似人声的、刮擦耳膜的嘶嚎,空洞的眼窝死死“盯”着我这个突如其来的闯入者,充满了怨毒。
他挡在我身前,背影挺拔,隔绝了那令人胆寒的视线,右手握着一把银黑色的手枪正对上那怨毒的视线。
其余的队友们反应也极快。
“队长!”那位女性队员低呼一声,手腕一翻,一把造型精巧的弩同样对准了地上的“尸体”,眼神锐利。
她身旁,一位身材高壮的男性队员则默默向移动方位挪到了“尸体”后方,握紧手中的大刀,似是要阻断它的退路。
而另一位身形较为瘦削,气质温和的男性队员则一直站在远处,是一条通向这里的小路入口,那也是个能纵观全场的位置。
那“尸体”猛地发出一声尖厉至极的嚎叫,身体如同没有骨头般剧烈扭动,竟硬生生将插入身体的银色短剑逼出了一寸!
暗沉液体汩汩涌出,它周围的空气开始扭曲,仿佛有无形的力场在挤压。
“不好,它要挣脱!”年轻女队员扣紧了弩箭的扳机。
这位年轻的队长的眉头微蹙,但瞥了一眼身后因腿伤而行动不便的我,动作有了一丝迟疑。
就在这电光石火间——
“吼——!”
那尸体已然从那短剑的控制下彻底挣脱,“铮”地一声是金属坠地的闷响,而具躯体则以诡异的姿态躲开射向它的弩箭。
站在侧后方的男人眼神一凛,低喝一声,手中大刀化作一道银弧,挟着破风声猛劈而下,然而它却仿佛没有实体般,肩胛骨以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向内塌陷,让男人的一刀落空,只削下了一小片破烂的衣料,那“尸体”反将身一扭,从这位队长来时的方向逃走了。
一切发生得太快,从我被救下到女鬼逃脱,不过短短几秒。
一切重归寂静,只有风吹过林叶的沙沙声,以及我自己仍未平复的急促心跳。
直到这时,环住我的手臂才稍稍放松,但仍未完全放开,似乎是担心我的腿伤。
他低头看向我,目光中的锐利敛去,换上了几分审视与不易察觉的温和
“没事了。”简单地陈述,然后问道,“能站稳吗?”
我点了点头,试图站直,腿部被剐蹭到的位置立刻传来一阵刺痛,让我忍不住吸了口凉气。
察觉到这一点,他扶着我到旁边一块还算干净的石头上坐下。
“方晓,急救包。”
那位被称作方晓的队员利落地抛过来一个小巧的金属盒。
年轻队长接过药盒,蹲下身,动作熟练地检查我腿上的伤口——主要是些擦伤和淤青,只是看起来恐怖,好在没有骨折什么的,不会真正影响行动。
清理伤口、上药然后包扎,一切的动作流畅而轻柔,与他刚才对敌时的冷酷凌厉判若两人。
“对不起。”我看着他专注的侧脸,脑海中的思绪盘旋了几圈,“我好像……打扰到你们了。”
后知后觉间我意识到,刚才我突如其来的“空降”很可能打乱了他们的计划。
他手上动作未停,头也没抬:“意外而已,不必道歉。倒是你,从上面摔下来……”他顿了顿,终于抬眼看向我,眼神带着探究,“看你的穿着,不像是我们这的人,新人?还是……从‘外面’来的?”
“‘外面’?”我捕捉到这个词,心中隐约有点模糊的猜测,“我不知道,我是在一个奇怪的山洞里醒来,然后……走了一段路就滚到了这里。”
我下意识地隐瞒了工作证和笔记本的事,初来乍到,完全不了解对方底线,还是不要全盘托出。
他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没有追问,而是站起身,向我伸出手。
“正式认识一下,谢予昭,溯小队队长。”
“这里是‘黑森林’扭曲区,用被广泛认同的话说,是一个副本,而我们……”他看了一眼他的队员们,“是来自‘第七安全区’的探索者,你可以理解为在这个沦陷的世界里,挣扎求存,并试图寻找出路的人。”
谢予昭的话语简洁,却像一块巨石投入我混乱的心湖。
沦陷的世界,安全区,探索者,副本……
一个个陌生的词汇冲击着我的认知,未知,茫然和不安,谢予昭向我伸出手,他的手掌宽厚,手心带着常年握持武器的薄茧,给人一种十分可靠的感觉。
他稳稳地将我从石头上拉了起来。
“欢迎来到‘新世界’。”他看着我,眼神平静,却仿佛承载着整个世界的沉重,“虽然,这未必是你想来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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