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刚课堂上老师飞速掠过的知识点,班里同学恍然大悟的表情,都成了此刻尖锐的讽刺,狠狠扎在心上。
挫败感像冰冷的毒蛇,缠绕着她的心脏,越收越,她拿着卷子起身看了眼讲台上被学生围着的物理老师。
就在这时,门口传来一阵喧闹。
物理竞赛校内选拔的结果刚刚张贴出来。
几个男生围着榜单,爆发出更大的惊叹。
“我去!肖怀宇!物理竞赛一等奖?!”
“满分?!这牲口!”
“他不是说考试那天睡过头了吗?蒙的吧?”
老师激动地下来拍着肖怀宇的肩膀:“好小子!有天赋!以前真是埋没了!好好培养,竞赛拿奖没问题!”
肖怀宇他脸上带着点惯常的、被夸得不好意思的痞笑,挠着后脑勺,嘴里含糊地说着“运气好运气好”。
但那微微扬起的下巴和眼底一闪而过的、属于优等生的锐利光芒。
他不再是那个需要她“罩着”的、一起在学业泥潭里打滚的玩伴了。
他是物理竞赛满分的“牲口”,是被老师寄予厚望的“天赋型选手”。
一种无形的、的壁垒随着这张竞赛红榜,轰然矗立。
阮绵绵僵在在原地,像被遗弃在喧嚣之外的孤岛。
周围是同学们对肖怀宇的惊叹和议论,这一切都像冰冷的潮水,将她淹没。
她看着前面那个熟悉又陌生的身影,第一次如此清晰地意识到,那个曾经和她一样在学业上“没心没肺”的发小,体内沉睡的某种天赋,在初中这片更广阔的竞技场里,被骤然唤醒了。
那是一种她需要仰望的天赋,一种将他们迅速拉开的、名为“智商”和“潜力”的天堑。
肖怀宇似乎感应到她的目光,从人群中抬起头,穿过攒动的人头,视线精准地捕捉到了站在外围的阮绵绵。
他脸上的笑容顿了一下,眼底那点意气风发瞬间被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取代,眼神复杂地闪烁了一下随即大喊道:“上课了上课了!老班的课还不快回位置!”
大家一听是女魔王cindy的课都赶紧散开回到了自己的位置。
阮绵绵坐在位置上,物理老师那句“以前真是埋没了!”像魔咒一样在她耳边回响。
是啊,埋没了。他小学时的不认真,只是掩盖了那份与生俱来的、对逻辑和空间关系的敏锐感知。
上了初中,接触了更系统、更具挑战性的物理和数学,那份蛰伏的天赋如同被投入清水的墨块,瞬间晕染开来,展现出令人炫目的色彩。
而她呢?她依旧在基础的概念和公式里挣扎,用成倍的努力去追赶别人似乎与生俱来的理解力。
分班,不仅仅是教室的分离,更是天赋赛道的一次残酷分流。
他踏上了那条铺满鲜花和捷径的快车道,而她,被留在了需要一步一步艰难跋涉的、布满荆棘的慢行道。那份曾经亲密无间的“发小”情谊,在这道骤然显现的天赋鸿沟面前,第一次显得如此脆弱和……不对等。
——
初二的期末考同时也是最重要的一次分班参考开始了
英语试卷收上去时,阮绵绵的手心还残留着薄汗,心却微微雀跃,英语她发挥的不错。她正收拾笔袋,一个熟悉的身影突然堵住了门口倾泻的光。
肖
怀宇转着物理课本,咧开嘴对阮绵绵笑,牙齿白得晃眼:“嘿,发挥得怎么样?英语可是你的强项啊。”
他轻松的语气仿佛一阵暖风拂过,阮绵绵下意识弯起嘴角,刚想回答,目光却落在他怀里那本物理书上,笑容瞬间冻结在唇边。
“还行吧。”她含糊应着,声音轻得几乎被考场里桌椅挪动的嘈杂淹没。
她匆匆低头整理文具,不敢再看他明亮的眼睛,生怕那双眼睛能轻易照见她的仓皇与底气不足。
“我去后面考场了,”阮绵绵低声说,站起身时,肩膀微微塌下去。
“那考完老地方等你啊!”肖怀宇的声音带着一贯的爽朗,追着她的背影。
阮绵绵脚步顿了顿,没敢回头,只含糊地“嗯”了一声,像是被什么东西噎住了喉咙。
脚步沉重地走向走廊尽头那个属于她的“后面”考场。
物理试卷发下来,白纸黑字,却如同天书。
阮绵绵盯着那些符号和公式,它们仿佛在眼前扭曲、跳跃、彼此嘲弄。她握紧笔,手心重新变得湿漉漉的。时间一分一秒流逝,在草稿纸上徒劳地留下混乱的划痕,试卷上却大片空白,像无声的嘲讽。
铃响收卷时,她几乎是仓皇地把那份宣告失败的试卷交了上去,折痕深深,试图掩住那触目惊心的空白。
走廊上已喧闹起来,阮绵绵低着头逆着人流疾走。身边交头接耳的议论声如潮水般涌来,将她淹没。
“物理第三道选这题是选BCD吧”
“最后一题的那个加速度你算出来了吗?我算了好久最后……”
“我感觉这次物理还蛮简单的诶!稳了”
突然一只手伸了过来“阮绵绵你怎么没等我啊?我找了你好久”
她猛地后退一步,像被烫到一样躲开,紧紧把笔袋攥在胸前,仿佛那是最后一点可怜的屏障。
肖怀宇伸出的手僵在半空中。
“我…不太舒服,”声音干涩,像砂纸摩擦,“想去趟厕所。”没敢看他脸上的表情变化,阮绵绵几乎是落荒而逃,一头扎进走廊尽头那个狭窄、弥漫着消毒水气味的角落。
推开隔间的门反手锁上,狭小的空间瞬间隔绝了外面的喧嚣。
背脊抵着冰凉的门板,身体沿着它一点点滑落。
膝盖触到冰冷瓷砖的瞬间,强撑了一路的堤坝轰然溃决。
眼泪汹涌而出,不是啜泣,而是无声的、剧烈的冲刷。
阮绵绵死死咬住下唇,尝到一丝腥咸,竭力不让呜咽泄出喉咙。视线模糊中,那张草稿纸从散落的笔袋里滑落出来,摊在脚边,刺目的数字和叉号在泪水中晕开、扭曲。
她狼狈地用手背去擦,泪水却更加汹涌,模糊了试卷上的公式。
尽管上了初中,这样的考试很平常,平时也有各种各样的小测周测月考但阮绵绵每次考差都回忍不住流眼泪。
她想的太多了,虽然父母并不会因为她考差而打骂她,但每次她都害怕自己会让父母失望,觉得自己是不是还不够努力?
不知又蜷缩了多久,汹涌的泪意终于渐渐平息,只剩下心头沉甸甸的钝痛和眼眶酸涩的余韵。
阮绵绵扶着冰冷的门板,慢慢站起身,双腿因为久蹲而有些发麻。她走到洗手台前,拧开水龙头,冰冷的水流冲刷着手腕,带来一丝清醒。
她掬起冷水,一遍遍拍在脸上,试图洗去泪痕和狼狈。镜子里映出一张苍白的脸,眼睛虽然还有些微红,但水珠掩盖了大部分痕迹,鼻尖的红晕似乎也淡了些。
她对着镜子,用力眨了眨眼睛,又扯了扯嘴角,反复确认:应该…看不出来了吧?
整理好散落的头发和衣角,阮绵绵再次深吸一口气,仿佛要给自己穿上无形的盔甲。她推开了隔间的门,脚步有些虚浮地走向厕所门口。
门外的喧闹早已平息,走廊空荡荡的,只有远处隐约传来的人声。
然而等她出来,一个身影几乎是立刻从旁边的墙边弹了出来,堵在了门口的光影里。
肖怀宇像是专门埋伏在这里,猛地跳出来,脸上还挂着他惯常的、带着点恶作剧意味的灿烂笑容,似乎想吓她一跳,驱散考后的沉闷,“总算出来啦!我还以为你掉……”
他的玩笑话才说到一半,声音却戛然而止。
那双总是亮晶晶的眼睛,在看清阮绵绵面容的瞬间,如同被按下了暂停键。他脸上的笑容僵住了,随即像潮水般迅速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罕见的、几乎称得上慌乱的失措。
阮绵绵被他突如其来的出现和那声“哇”吓得浑身一激灵,心猛地提到了嗓子眼,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
她不自在地别开脸,想从他身边挤过去:“吓死人了……走开啦。”
肖怀宇的目光紧紧锁在她脸上,带着一种不加掩饰的关切和笨拙的敏锐。
他往前凑近了一步,眉头紧紧皱起,声音里刚才的玩笑意味荡然无存,只剩下小心翼翼的探寻和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阮绵绵?你……你哭了?”
“没有啊。”阮绵绵矢口否认,声音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和鼻音,听起来毫无说服力。她试图加快脚步。
肖怀宇却一步跨到她前面,挡住了去路。
他个子比她高不少,此刻微微弯下腰,凑近了仔细看她的眼睛,那眼神认真得让阮绵绵无处可逃。
被他这样直白地、关切地盯着,阮绵绵强装的镇定彻底瓦解。一股委屈混合着被看穿的羞赧再次涌上鼻腔,眼眶瞬间又热了起来。
她慌忙低下头,手指无措地绞着笔袋的带子,声音细若蚊呐:“……物理考砸了。”
“啊?”肖怀宇愣了一下,似乎没想到是这个原因,随即恍然大悟,又带着点不解,“就因为这个啊?”
“什么叫就因为这个!”阮绵绵猛地抬头,带着点被轻视的恼怒和委屈瞪着他,“你当然觉得没什么!你都在第一考场!”话一出口,她又后悔了,这语气听起来像是在无理取闹。
肖怀宇被她这一瞪,反而有点手足无措了。
他挠了挠后脑勺,那阳光帅气的脸上此刻只剩下纯粹的、笨拙的真诚。
“我…我不是那个意思!”他急忙解释,语速快了起来,“我是说,一次考试嘛!下次、下次肯定就好了!而且……而且你英语那么好,肯定拉分啊!”他搜肠刮肚地想着安慰的话,试图找到能让她好受点的理由,眼神里是毫不作伪的焦急和关切。
看着他抓耳挠腮、努力想词安慰自己,却越说越词不达意的样子,那副平日里游刃有余的阳光形象荡然无存,只剩下一个笨拙又真诚的傻大个。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