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瑶儿又投胎了,这次回到了她想要的时代。
天宁三年春,李克雍喜得小女。其明眸肤雪,异于常人,克雍甚喜之,常与人曰,“此乃天赐,吾之明珠,吾之美玉!”
遂名明珠,小字瑶儿。
然,其百岁宴时,克雍大醉,守卫不力,小女丢。
其母晕厥,九兄一姊大恸,四散天下而寻之,两年未果。
天宁五年始,镇国节度使韩之林上请,致书李克雍,乞修好,愿助修宫室,迎上归,克雍准。欲与上同归。
天宁五年二月二十晨,虽已入春,江南依旧湿寒。晴空暖阳之下,阴湿之气侵袭人体,依旧冻得行人瑟瑟发抖。
今日街上行人匆匆,偶尔起伏着几声不太高亢的小贩叫卖声。只有茶楼里稍显热闹些,说书先生正讲着李鸦儿智擒十八巨怪。
老先生讲得是眉飞色舞,张牙舞爪,发须皆动,听书人就像是身临其境般,端的是一派热血沸腾。
“老先生你说那李鸦儿先是踹中了一个巨怪心窝子,转身又拧掉了另一个巨怪脑袋。那到底是哪只脚踹的,哪只手拧的啊?他一脚踹完,就只剩一只脚站立,他是怎么回身拧人脑袋啊?”
“这你就不懂了!你用你凡人的想法寻思,那肯定办不到哇!那李鸦儿是何等人物?那是天将下凡!眼观六路,耳听八方,手脚迅速堪比千手千脚!别说十八巨怪,就是八十巨怪,也照样踹照样拧……”
老先生话音未落,一伙人起哄,“你就吹吧!”另一伙人不服,“要不怎么说人家一介平民能称王呢!一定是天赐神力了!”
茶楼瞬间热闹起来,老先生趁机喝了口茶,眉开眼笑地悄悄收摊离去。
柜台下面,李瑶儿晃着又肥又短的小腿,柜台上面,端得是一脸正经,白白胖胖,喜气洋洋。对每一位离去的客人都正正经经,奶乎乎地讲上一句,“客官慢走!欢迎再来!”
这小模样着实叫人忍俊不禁,客人每每开开心心离去,下次开开心心再来。
李谷一大清早去乡下买菜,未到晌午便赶回了城。使唤家丁卸了车后,便一刻也不停地赶来前堂。撩开前堂与后院间的门帘子,远远望见一身浅绿夹袄的李瑶儿端端正正坐在柜台后,两只白兔毛的袖口相对,不难想象袖子里的两只小胖手正无聊地交叉画圈圈。李谷这才放松了神经,深深喘了几口气,放缓了脚步,走至前来。
两年前,李谷中午打了个盹,梦见一位自称司命星君的人物,急急唤她,即刻去丽春院门前,让她不惜任何代价,去买下一名正要被卖的女婴。
虽未得司命星君的任何许诺和报酬,但身通阴阳的李谷自己十分明白,能得司命星君托梦去救的女婴,来头必定不小。于是李谷一瞬也未耽搁,立即收拾了自己所有细软赶去了丽春院,假装了一番讨价还价,终是从人贩子手里买下了正要被交易的女婴。
那女婴就是李瑶儿。
此时的李谷已走至柜台前,望着梳了两条麻花辫的李瑶儿,心存愧疚,作为现代穿过来的她,表示不会梳古代的头……
“掌柜的!您回来了!“
李瑶儿看到李谷走近,奶声奶气地打着招呼,又惹得近处几桌客人慈祥地笑了。
“嗯,瑶儿饿不饿,我们先去吃点儿东西吧!“李谷一边说着,一边将李瑶儿抱了起来。
李瑶儿攀着李谷的脖子,在她耳旁悄悄道,“师父,我想吃肉圆子!“
“好!那我们回家吃肉圆子去!丁大丁二,你们俩照看一会儿,我带孩子回家歇歇。”
“好嘞!掌柜的慢走!”丁大丁二麻利地高声应着,还不忘小心招呼着酒楼里的客人。
“客人小心壶烫……”
及至李谷李瑶儿二人走远,李谷这才悄悄说,“听说你爹这个秋天要伴驾回宫,这段日子要来江南采买。你要去看看你爹吗?”
“才不要呢!我要离得远远的!我这辈子就跟着师父,在酒楼跑跑堂,在学堂打打杂,混吃等死!”这样说着,李瑶儿紧紧搂住李谷的脖子,就怕李谷抛弃她一般。
李谷不免开心一笑,没办法,她就吃李瑶儿撒娇耍赖这一套……能养一天是一天吧,司命星君都极为看重的人,怎么可能一辈子跟着她过普通老百姓的日子。
就在二人开开心心回家的路上,一驾马车急驰而来,马蹄溅起的泥尘糊了二人满脸。
马车上一朵瑶花,格外引人注目。
那是陇西郡王李克雍的车驾。
“喂,你家的车!“李谷轻声说道。
“看到了……不知道是我哪位兄长来了……其实,我还是有一点点想念大兄的……真的,就只有一点点……“李瑶儿望着绝尘而去的马车,声音越来越低,扭回头将头埋进李谷的怀里。
“杨密今年转攻宣州,届时会带上徐知浩。他会被杨予渊杨予林二人刺杀后扔进乱葬岗,然后被徐大人捡到……“
李瑶儿嗅着李谷身上的女人体香,心情好了一些,继续闷声说道。仿佛在说着一件和她无关的事。
怎么可能无关呢?那是她用三生洗?剥骨之痛换来一见的爱人,那是她用尽三生之后,也要震碎一魂两魄,以期保留最后一点生的希望,而来见一眼的爱人。
可是,到了最后这一世,终于可以见到他,她却怕了。
她怕他不要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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