陇西郡王如今雄霸一方,虽有祖上荫德,但他本尊亦是十分骁勇善战。天命机缘之下,终得此时功成名就。
人人艳羡的是,他不仅亲生的儿子多,养子也多。让人更加艳羡的是,无论亲子,养子,个个勇猛彪悍。
就说那长子李存旭年仅十一,便已领西州刺史之职,三年来征战无数,距河西节度使仅仅一步之遥,如今不过十四。次子李存州文武双全,有过目不忘的本事,诸子百家倒背如流……
不过,人生不如意事常十之**。陇西郡王家中男儿盛极,女儿却极少。两年前生了个眼珠子似的闺女,却被人给偷了。
战事连绵之余,那闺女的六位兄长,仍未放弃寻找。前阵子有走镖的师傅说两年前从丽春院出门的时候,见到老鸨在买女婴。
李存旭一听就坐不住了,即刻带了二弟一队人马先是奔到了江宁府。奶娘丫环仆从等随行在后,以备他们十一妹尚未断奶。
随行队伍庞大,浩浩荡荡。不只是人多,各类物件更是多到数不胜数。光是各色织锦就有二十匹,小衣成衣靴袜各六十套,脸盆水盆濑盆澡盆,摇篮小床小桌椅……
爹娘的意思就是,无论十一妹在哪儿,都要像在家一样。
此时,雨帘如注。
李存旭赤着上身,在院中挥舞着银龙枪。枪声啸啸,不时划开浓浓雨帘,带起一层层雾气。
“大兄!打听到了!”
这真是人未至,声先到。李存州两手揣在怀中,急急向院里跑来。
此时,两条街外的李府内,屋檐下,年画娃娃一般的李瑶儿,颓然坐在小板凳上,望着院中,许久都未曾眨眼。
时逢乱世,她还静静地坐着赏雨,心中不禁一颤,“唉,重活这一世,恐怕要辜负大家了。舞刀弄枪什么的,我不想干了。这辈子,我想跟着师父当女先生。“
雨珠不停地撞向院子里的廊柱,撞得粉碎。碎裂的雨滴又溅在她的头上,脸上,身上,升起层层似有似无的水雾,一眼望过去,竟泛着似梦似幻的莹光。
李谷烧好了早饭,一手撑伞,一手拎着食盒向前堂走来。刚过月亮门,就见雨雾里这小娃娃一脸伤春悲秋的神情,顿觉好笑得很。
“想什么呢?这么出神?你别忘了你现在是个两岁的婴幼儿!出了门可别这样一副表情,当心被人看到把你当史莱克打。”
李瑶儿微微一笑,放下袖口里的胖手,垂在身侧,站起身来,正好和刚到眼前的李谷一同进了饭厅。李谷放下食盒,又俯下身将李瑶儿抱坐在雕花红木椅上。为她布好粥菜后,这才自己端起自己的碗吃起来。
到底是有着几十年的礼仪教养底子,尽管只是个两岁的小团子,人家也吃得十分优雅。整个过程,嘴巴没有发出一丁点儿的声音,就连勺子与碗沿相碰时,也只有轻轻一声擦响而已。
黑而浓密的睫毛下,李瑶儿两眼平静如水。待胖乎乎的小手放下手中筷子时,奶声说道,“照之前的记忆,我久病不愈,今晚会被丽春院扔到乱葬岗,然后在那里遇见他。天明后,徐大人就会路过,把我们俩都抱回家。“
“可如今,我好好的,并没有去乱葬岗的理由。师父……”
李瑶儿犹豫了一下,继续说,“师父,我还是想去见见他。然后看见他安全地,被徐大人带走,我就安心了。从此后,我就跟着您打打杂。在这个空间里,静静看着他就好。”
“行啊,我回头套个车,咱早点去。先去附近村子里找个歇脚的人家,等天黑了,我就带你去岗上等他,哦,不对,是等他的‘尸体’。” 李谷这时也放下了碗筷,半开着玩笑。
李瑶儿咧嘴一乐,“嘿,还真是!那我们要不要‘捡尸’?”
“还是不要吧? 那小子和我年纪相仿,万一这次他看上我,只当你是个小孩子,你可怎么收场?”
“说得也是……“李瑶儿的小胖手托起下巴,想了想,佯装凶猛道,“等今晚找到他,弄醒他,然后告诉他,‘我是你的王后,你要给我记住!’”
“咯咯咯……“李谷笑得东倒西歪,“两岁的小王后……臣,见过小王后……”
“笑什么笑?!我上一世十二岁就嫁给他了!十二岁和两岁有什么区别!而且,我就是说说而已,这辈子,我是真的想试试跟着你躺平……除了今晚,我不会再见他了,真的,我发誓!”
李谷看着李瑶儿气鼓鼓的小脸蛋,尽力收回笑意,手掌不禁抚向了她的小辫子,以示安抚。心想,“你再厉害,也抵抗不了天道啊,十一妹……不是你不想见,就不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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