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可谓找到为何灵体会都聚集于此闹出响动的原因,想必都是拜这个子母阵所赐,回头让陆陆用罗盘定出方位,找出阵眼将其拆除即可,以后这里应该都会一切如常了。
“你还没说是如何对刘管家夺舍的?”
老谢继续盘问。
“刘金宝(刘管家)原是个极度自律的人,哼,不然也不会多年做张府管家而从未出过岔子。不过是人就不可能完全无癖好,这老小子就偏好每日喝两盅,那日我经过小林酒馆时,看他闷闷不乐的喝了好多,醉倒在路上人事不知,我看他年纪也大不了我几岁,身材却魁梧高大仪表堂堂,同时又是一个大宅子的管家,酬劳丰厚工作也体面,再想到我自己一生孤苦、命不久矣,遂才动了夺舍的念头。”
鬼魂偷偷瞧了一眼老谢的脸色,将头埋得更低了:“于是,我将他背回家中,又给他灌下足量的迷药,这样我魂魄入他身体时,是乃令他元魂昏聩不至反抗,直接就可被我吞噬掉了,另一边因我并非道门中人,想要夺舍纯粹得靠诅咒,所以我摆下我鲁门的终极阵法鸦杀阵,自己躺进阵去,然后请出小相人,一边敲打一边念咒咒死了我自己。”
我听完感到不可思议:“你这人,对自己都这么狠……”
老谢嘴角漾着一丝不屑,便知他是打心底瞧不上这旁门左道之法,区区夺舍之术,若是放在道门,也最多不过是结丹期的修士就能轻易为之之事,只是此法太过霸道缺德,所以被正道修士所不齿,更是列为禁术。
这木匠完全不懂道门法术,但是为了报复,却敢用压胜咒术活活将自己咒死,这般的决绝狠辣却也是世间少有。
后面,无论老谢再怎样厉声盘问,这鬼木匠却缄口不言,怎么也不肯说出两个孩子的下落来。
老谢无法,只得先将其锁了,收进“袖里方寸”中,牵着另外的十只鬼众,这就要打道回府了。
临行前,他看我一眼,有些不放心,干脆将哭丧棒递过来,我知道他的用意,定是怕我后面的路途上再被些个低修为且没品格的鬼怪欺侮,丢我自己的人不说,且要折了地府的脸面。
有这哭丧棒在手,我等于是携了一件鬼灵的克星在身上,寻常中等修为的孤魂野鬼见了我都要对我退避三舍,甚至一般的小妖也不能近我身,着实是件好物。
“多谢了!”我老实不客气地接过,这灵器在我手中十分识趣地变幻做一支铃兰花式样的银簪,我轻轻一笑,将之插戴在发髻上。
老谢眉目舒展了些,算是收下了我这个“谢”字:“人间四时风物,佳肴美酿,着实可爱,你趁此时机好好游历享受一番。若……又想要管下类似今晚这档子的闲事,倒也无妨,只是还需提前些唤我来助你,莫如今日这般危急才好!”
我点头,向他摆了摆手,意思是——知道了,你可以走了。
老谢这才转身领着一众鬼灵,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啧啧啧,真是个妙人!”陆陆适时地凑上前来,又是一副老人精的做派,“绝不多说一句废话,哪怕担心极了你的安危,也没说出什么‘人间也不过就那样,玩一下差不多够了就快些回来吧’之类的蠢话,甚至把吃饭的家伙都给了你,更没有阻止你的心性,让你尽情发挥,又说了要给你兜底,嗯——关键是长得还帅……”
我白他一眼:“你到底想说什么?”
陆陆以手支颐,拧着两道秀眉做深思状:“我如果是个女的,我都忍不住会爱上他。”
作为看过许多民间荒唐话本子的我则笑道:“你是个男的,也不是不可以。”
陆陆脸色大变:“别胡说,我虽不是什么正经神仙,却从不喜那断袖的调调。”
我则不再理会,径自往自己的厢房去了。
后面是陆陆紧追不放的声音:“怎样?我是认真建议的,你不妨考虑下!所谓‘易求无价宝,难得有情郎’,何况你们在地府共事这么多年了,也知根知底的,多好啊!”
我再次沉默。
“诶,你可别是因为他职级比你低,就看不上他啊!你听我说,只要你愿意,这个媒我陆某人做定了。即便是神界规矩森严,凭我陆某在六界的地位,也能让你们成功脱了神籍,嗯……就加入我仙界吧,我们仙族可没那么多臭规矩,情爱婚嫁都讲求个顺心遂意。”
我似乎被他说动了一些,但绝不是要跟老谢发展感情,毕竟这么多年下来,只是把他当兄弟在处,倒是陆陆说的‘顺心遂意’四个字正中我心意,我知道他们仙门道家讲求的是一个天地任遨游的“逍遥宗”,确实比我无穷无尽的困守冥府要自在的多。
翌日,是张府的大公子亲自前来与我们接洽的,大概他们也是一早发现管家“不告而别”,当然也是想确认一下我们是否还活着。
一旦看到我二人不仅生龙活虎,还神采奕奕的,张大公子就笑逐颜开了,这当然就代表凶宅试睡成功,从此就不是一间凶宅了。
我与陆陆自然是不能主动交代这位刘管家的去向,只能靠陆陆一条三寸不烂之舌,大肆一番吹嘘昨晚的正邪斗法何等凶险惨烈,我二人何等大耗功法真元受损,又如何配合默契大展神通,将一众邪灵打散。
经他一番舌唇鼓动,倒真让人有身临其境之感,把那张大公子唬的是一愣一愣的,从最开始的冷漠倨傲到后面几乎对我们奉若神明,连我二人渴求不及的百两纹银,也是亲自捧来奉上。
陆陆自是迫不及待又不失从容镇定地接过银两,拍着胸脯说道:“您放心吧!我们昨晚已帮你们料理得干干净净,以后只管放心住下便是。”
此事就此告一段落。
我与陆陆继续北上前往丹东郡,陆陆一路与我描述着极北之地的风土人情,还说去了要带我吃当地的一种冻梨和鲜鱼片,他总是舌灿莲花,描述任何事物都极为生动,我本来就嘴馋,被他一说,更是直流口水,恨不得用缩地法瞬息就到达丹东郡才好。
经过老熊岭的时候,我们看到一段栈道的入口处围着数个官差和几个百姓,地上趴着一团尚不知是何物的毛茸茸的东西,身下是一大滩黑紫色的血迹。
再凑近看时,才看清地上瘫着的是一只刚死去的人面山魈。问了差头才知道,这山魈似已修炼成精,能仿人言,最能做清歌蛊惑人心,专一爱食小孩儿的心脏,但它明明躲在这老林子里不敢出来,却不知用什么方法将不少孩童骗到了它山洞里,找到他老巢时,发现里面已有不少小孩儿的尸骨。
原来半年来黑河镇就偶有孩童失踪事件传出,近一月间,更是频频事发,州府也是十分重视,不断向县里施压尽快破案,刚好这次又是同时同地失踪了两个小孩儿,县衙通过赵家孩童遗失的鞋子衣物,和之前就探查追踪到的蛛丝马迹,终于搜索到老熊岭来,在一处绝壁的山洞中发现了这只正饱餐酣睡的山魈。
起初,这些凡人哪里见过如此体型庞大的山魈,竟还生出了人面。这物极是耳聪目明,些微响动竟将它惊醒了,只是没想到这山魈白长了大块头,却很是胆小懦弱,几只狼犬就将它吓得上蹿下跳,好在官差中有一人很懂山魈的习性,知道普通山魈虽然凶残好斗,但成了精的反而更更肖人类,通常变得惜命而狡猾,预先在山壁后面搜寻到其他洞口并堵死,然后人犬配合,竟是片刻功夫就将这孽畜给制服了。
这几个百姓就是闻讯赶来的赵李两家孩童的家人,但终究晚了一步,两个孩子都已遇害,只寻回了尸首,两家人都悲愤难抑,终是没忍住,刚下了栈道来就将扛着山魈尸体的两名差役推开,自行夺过他们的佩刀,对着尸首一顿乱砍乱斫,是以刚才我们看到的就是一滩毛茸茸的血泥。。
我与陆陆对望一眼,于那个为“虎”作伥的“虎”有了答案,只是这答案荒诞得让我们不忍接受,一个不过修炼数年有了些灵识的畜类,竟然就能骗倒一个久经市井的人类,怎么会愚蠢到相信这种野兽能给他贡献出什么能凝神固魄的神物来,平白给自己添出许多罪孽来。
“唉——这就是人类吧!素来执念误人,他苦了一辈子,难得夺取到刘管家这样的好躯体,又怎会不想长长久久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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