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我辖下这十一位阴帅,也只有白无常格外讨喜,他把舌头收回去的时候,能算得上是清秀型男子一枚,据说他为人时还是一名秀才,所以说话行事倒也知情识趣,偶尔与我讲些人间风物轶事,很是有趣。
相比之下,他的搭档黑无常范无咎就沉闷得紧了,往往问五句答一句,能看出他不是对我不敬,大概天生的不善言辞也做不来人间的逢迎之态,就只好闷着。
至于鬼王带领的日夜游神,则异常傲慢,大概是直属秦广王麾下,自觉高人一等,平日里哪怕是对着四大判官也是趾高气扬的,见了我这个纯文职闲散人员,更是不放在眼里,自然不可能跟我多说什么。
牛头阿傍和马面罗刹倒是十分的谦逊有礼,只是他二人素来刚正中立,不想被划入任何派系,所以对谁都守礼但是疏离。
还有妖冥使那边:豹尾、鸟嘴、鱼鳃、黄蜂四个家伙,虽说都对我毕恭毕敬,奈何他们专司勾取飞禽走兽草木螟虫的魂魄,长得都没个人样不说,说起话来更是嘲哳难懂,急死个人,所以但凡他们要与我说什么之时,我就赶紧让他们退下。
虽说,我一直都自诩,是跟牛头马面一样的无党派人士,自然也明白自己的阶品在冥府只算个中下层,但我不明白的是为何下至勾魂使者,上至哪怕是五方鬼帝,好像都很怕我的样子,倒不是怕我的实力什么的(说实话,我的法力之低微,只怕连寻常阴差也不如),如果一定要形容这种“怕”,那就是很怕我突然撂挑子不干了。
在后来的一百年间,我也才确定这种感觉,他们的确是怕我消极怠工或者干脆撂挑子不干,所以才对我分外容让的,想来也是源于我这特殊的体质,毕竟千劫万世、循环往复,无论是六界中的哪一种生灵,只要存在于世,就难免有情劫有羁绊,其中又以人为最,但人为万物之灵,六界之始,倘若人人都守着记忆和执念不肯抛却不肯轮回,那么六界伦序都要败坏,而天上地下,能让生灵斩断因果的唯一力量就是只来自于我——孟婆。
但后来的后来,我才知道,众冥官对我的忌惮,除了怕我罢工,还有来自对泰山府君的畏惧。
众所周知,冥府的一把手是酆都大帝,但其实就是个挂职,实际上再历五十九劫,酆都大帝就会被正式调回上界中央天宫任职,所以冥府实际总管是泰山府君,副总管则是深居幽都的地藏王菩萨。
但这两位神仙也都极为神秘,我任职孟婆八百年来,也只在王母五百年一次的蟠桃大会上才亲见过这两位大东家,不过他二人一个修的是道派的潋滟千重,一个修的是佛家的无相**,换言之一个不是真容一个没有容,所以我还是不知道他们到底长什么样。
至于为何冥府诸人会觉得这位神秘的泰山府君是我的后台,我猜还是源于两百年前我的一次大胆的近乎荒谬的提议,即在十殿外围的幽冥境开设一个小店,用以兜售一些走阴人捎来的,凡间的衣食佩戴或者时兴玩意儿,稍稍缓解一下地府的古板烦闷,条件便是许那些走阴人于奈何桥旁的三生石前,照一照他人的前世因果,生魂回体后自然是记得一些忘掉一些,但与人道来时能够有理有据使人信服,凡间的生财饭碗也就端得稳稳当当,两厢得益。
本来我只是随口一上报,没想到泰山府君竟直接下朱批通过了,我是万万没有想到,赶紧将小店收拾出来,不时便有青州随县走阴人胡明送来凡间的衣料浮光锦、琉莹缎,又有雷州兆县走阴人郭恩送来凡间的吃食水晶柿子、巨胜奴,还有凤翔府的走阴人谢颖送来化妆用的玫瑰胭脂和螺子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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