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淮安在床上翻来覆去把被角卷得皱巴巴——总觉得被窝里空一块,凉飕飕的没着没落。
他猛地扭头,台灯暖光里正撞见桌上那团小毛球:白乎乎一团缩在桌角,尾巴尖儿还圈着自己的爪子,粉鼻头偶尔动一下,像是在嗅空气里的暖意。
“小不点儿,过来。”淮安压着嗓子喊,声音里藏着点急巴巴的盼头,连指尖都悄悄蜷了蜷。
小猫咪耳朵“唰”地竖起来,圆脑袋转了半圈才对准他,金绿色的眼睛睁得溜圆,像两颗浸了蜜的玻璃弹珠,瞳仁跟着淮安的动作轻轻晃。
淮安立刻腾出一只手拍了拍床边,床垫发出轻轻的“噗”声:“来,到这儿来。”
小猫却只歪了歪头,前爪往前挪了半寸又停下,肉垫在桌面按出浅浅的印子,就那么端端正正坐着,直勾勾盯着他拍床的手,仿佛那是在变什么难懂的戏法。
“过来呀,过来~”淮安又拍,指尖敲得床沿哒哒响,手速不自觉越来越快,连语气都软得发甜。
就这么你盯我拍耗了三四分钟,台灯的光都快被他盯得发烫。
淮安终于忍不住,一掀被子坐起来,趿着拖鞋两步冲到桌边,连哄带抱把那团软乎乎捞进怀里:“你这小笨蛋,听不懂人话是吧?”
小猫咪被抱离桌面时,爪子还下意识扒了扒桌布,肉垫勾住一根线头晃了晃。
到了床上也不闹,就睁着那双水汪汪的大眼睛,乖乖趴在淮安床上的被子上。
没等淮安躺好,它忽然把小脑袋往他手心里拱了拱,粉嫩嫩的爪子抬起来,肉垫先轻轻按了按他的手腕,接着五个小肉垫一收一缩,竟学着他的样子,在他手背上“拍”了两下,力道轻得像羽毛扫过。
淮安忍不住笑出声,刚把它往被窝里挪了挪,小毛球突然踩着他的肚子蹦了两下——肉垫踩下去时软乎乎陷进衣料,抬起来就露出粉粉的肉垫心儿,在睡衣上踩出一串细碎的“哒哒”声,踩得淮安肚子发痒。
末了它蜷在他颈窝旁,把尾巴尖儿搭在他下巴上,尾巴毛扫得人痒痒的,喉咙里发出细弱的“咕噜”声,眼睛却还半睁着,盯着他笑弯的嘴角,小舌头悄悄舔了舔自己的鼻尖。
第二天一早,淮安慢悠悠睁开眼——桌上先蹦出个雪白的小身影,小不点儿端端正正坐着,前爪并得齐整,眼睛亮闪闪盯着他,像蹲在桌上等投喂的小毛球。
见他醒了,小猫咪立刻“哒哒哒”迈着小碎步跑到桌沿,后腿一蹬往下跳,落地时肉垫“噗”地轻响,转身就往床上冲,毛茸茸的身子撞得被角晃了晃。
跑到淮安面前,它忽然弓起背,前爪往前伸得笔直,后爪踮着往后蹬,浑身绒毛都蓬起来,像团被拉松的棉花;尾巴尖儿还卷了卷,伸完懒腰又把小脑袋往淮安脸前凑,湿乎乎的粉鼻尖轻轻碰了碰他的鼻子,带着点刚睡醒的暖乎乎气息。
淮安的心瞬间软成一滩水,指尖顺着它的背摸下去,绒毛软得像云絮。
他笑着闭回眼,打算再赖会儿,小猫咪却不肯安分,在被面上“哒哒”跑圈,一会儿蹲在他脸侧,圆眼睛一眨不眨盯着他的睫毛;一会儿又扑住被角,小爪子勾着布料轻轻扯,尖牙啃得“沙沙”响,像在跟被子打架。
突然,小猫咪看见床角落里的小青正在睡觉,嗖的一声,跑到小青的面前,用一只小前爪“邦邦”的对着小青的脑袋就是两下,小青看了一眼小猫咪,张大嘴巴露出獠牙吓了他一下,变灰溜溜的跑了。
半个时辰过去,淮安正迷糊着,忽然头顶传来轻乎乎的“啪嗒”声——小猫咪正踮着脚,用肉垫一下下拍他的额头。
淮安猛地睁眼,撞进一双满是好奇的圆眼睛,小猫咪还歪了歪头,下一秒突然张大嘴巴,打了个大大的哈欠,粉嫩嫩的舌头卷成小肉团,连小尖牙都露了出来。
淮安笑得手快,趁机把手指轻轻探进它嘴里,触到软乎乎的舌头和细小的牙尖。
“哈哈,小笨蛋!”他笑出声,小猫咪立刻停下打哈欠,含着他的手指眨了眨眼,像是才反应过来被捉弄,乖乖松了嘴。
没等淮安收回手,小猫咪踩着他的胸口跳上来,前爪往他睡衣上一落,立刻开始踩奶——肉垫一收一缩,带着细细的痒意,小身子还轻轻晃,喉咙里发出“咕噜咕噜”的软声。
踩了没两下,它忽然转了个圈,屁股一撅,毛茸茸的尾巴往旁边一甩,竟把圆滚滚的屁股正对着淮安的脸。
淮安看得乐不可支,伸手就去戳它的…。
小猫咪猛地扭过头,琥珀色眼睛瞪了他一眼,像是在说“可恶!”,下一秒“呲溜”一下,浑身毛都绷紧,蹿得没影,只留下被角轻轻晃。
淮安正笑着骂“小没良心”,床底忽然冒出个雪白的小脑袋——小猫咪把前爪搭在床沿,尾巴尖儿在地板上扫来扫去,圆圆的眼睛偷偷瞄他。
见他没反应,又往前挪了挪,露出半截身子,喉咙里还发出细弱的“喵呜”声,像是在试探着要回来。
淮安怀里揣着软乎乎的小毛球过奈何桥,颈间青蛇突然慢悠悠缠上他头顶,三角脑袋歪着,吐信子的模样透着股漫不经心——直到孟婆的红衣身影撞进视野,蛇信子才悄没声加快了频率。
“哟,这不是‘拆家小祖宗’吗?”孟婆踩着绣鞋“噔噔”冲过来,艳红裙摆在风里扫出个弧,一双眼直勾勾黏在小猫身上,“借我玩几天!就一个礼拜!”
青蛇立刻来了兴致,尾巴尖儿在淮安发间轻轻敲了敲,三角脑袋凑到小猫跟前,吐着信子挑衅:“听见没?你马上要被送走喽。”
小猫咪在淮安怀里支棱起耳朵,圆眼睛瞪得溜圆,小爪子抬了抬,差点挠到蛇尾巴。
“不借。”
淮安抱着猫转身就走,语气斩钉截铁。
“别啊!”孟婆一把拽住他衣摆,急得声调都变了:“给租金!租一个礼拜总行吧?”
“租金?”淮安脚步猛地顿住,眼睛亮得像突然撞见冥币堆,连抱着猫的手都紧了三分。
“行啊,我算算哈。”
孟婆摸不着头脑:算?算什么?
淮安心里早把小祖宗的“罪行”扒拉得门儿清:鱼塘里绣蝴蝶鱼被咬死十二条,海王星石斑少了八尾,金贝狐九条,黄唇鱼六尾…;屋里蚕丝被勾出五个洞,青花瓷瓶碎了一对,山水画被挠出横道道,连官窑盘子都磕掉三个角……
他清了清嗓子,脸不红心不跳:“不多,七兆冥币,租一个礼拜。”
“多、多少?!”孟婆“嗷”一嗓子蹦起来,指着他鼻子瞪圆眼
“你穷疯啦?这是借猫还是卖孩子啊?我一个月俸禄才两千冥币,你张口就要七兆?!”
淮安抱着猫往后退半步,挑眉:“那算了,不借。”
“你敢!”孟婆急了,叉着腰放狠话:“你不借我现在就跳轮回井!老娘不干了!”
淮安盯着她气鼓鼓的脸愣了三秒,又想了想月老对孟婆思念成疾的样子,重重叹口气:“唉——最低一千冥币,不能再少。”
“成!”孟婆立刻笑开,一把抢过小猫抱在怀里,转身就往桥那头冲,红衣飘得像团火。
青蛇在淮安头顶吐了吐信子,尾巴尖儿得意地晃了晃——总算把这捣蛋鬼送走了。
淮安看着孟婆火急火燎的背影,又摸了摸头顶晃悠的青蛇,扶着额头揉了揉,哭笑不得:“造孽啊,这俩凑一块儿,指不定要拆了十殿阎王的殿。”
一想到月老,淮安脚下步子就拐了向——干脆去月宫瞧瞧这家伙又在折腾什么。
刚到姻缘阁门口,里头“哐当”“哎哟”的吵闹声就撞进耳朵,连颈间青蛇都忍不住抬起头,三角脑袋往门内探了探。
推开门的瞬间,淮安直接被里头的场面噎住:穿红衣的红线童子浑身缠满红线,活像个被捆住的粽子;兔儿神甩着月老手里的红线,正追着个披金发的陌生女子在供桌间绕圈,爪子都快挠到人家裙摆;最乱的是月老,穿着绣云纹的红褂子,一手扯着兔儿神的衣带,一手还抓着半截断掉的红线,整个人被拽得踉踉跄跄,偏偏脸上还挂着笑,活像个劝架的纨绔子弟。
“成何体统。”淮安面无表情地开口,青蛇顺着他脖颈往下滑了滑,低头瞅了瞅他绷着的脸,尾巴尖儿悄悄勾了勾他的衣领——显然也被这鸡飞狗跳的场面整无语了。
他几步冲过去,一把薅住月老后领,冷冷的开口:“孟柠想借我的猫,说不借就去轮回。”
月老猛地顿住,连兔儿神挣开他的手都没察觉:“什么?!你借了没?”
淮安点头,月老当即松了口气,对着他拱手就拜,嗓门亮得震耳朵:“酆都大帝英明!小的佩服得五体投地!”
“少来这套。”淮安冷冷瞥他,“这是怎么回事?姻缘阁拆了?”
月老将断红线往桌上一扔,满脸无奈地摆手:“别提了!我本来在凡间闲逛,看着张府少爷和李府小姐那你侬我侬的样子,就准备给张府少爷和李府小姐牵红线——门当户对,青梅竹马,多好的事儿!”
“听着是不错。”淮安挑眉。
“可不是!”月老一拍大腿,语气瞬间激动,“结果冒出个西方的丘比特!穿个小裙儿,背个箭筒,非要跟我抬杠,说什么‘要灰姑娘与王子的浪漫’,硬要把卖烧饼的小姑娘跟张少爷绑一块儿!”
他顿了顿,更无奈了:“这还不算,胡天宝这家伙不知从哪儿冒出来,瞅了两眼居然说‘张少爷和书童都睡一起了,指定是相爱’,非要把他俩红线缠一块儿!”
“后来呢?”
“后来就打起来了呗!”
月老叹着气比划,“我红线满天飞,丘比特箭乱射,你猜怎么着?张家的狗跟隔壁的马缠上了,门口乞丐跟李府小姐牵了线,连门童都对着石狮子犯花痴!”
淮安嘴角抽了抽:“然后呢?”
“后来丘比特手滑,箭射兔儿神身上了!”月老捂脸,“兔儿神当即红了眼追着丘比特跑,我没法子,只能把这俩祖宗拎回姻缘阁——总不能在凡间继续祸祸吧!”
旁边缠满红线的童子凑过来,小大人似的叹气:“而且东方红线讲究含蓄,循序渐进还门当户对;西方那爱神箭,全是冲动激情,轰轰烈烈。于是兔儿神大人被射中一箭后,就变成这副样子了。”
月老摸了摸他的头:“可不是嘛,搞不懂,真是搞不懂。”
淮安盯着月老,突然开口:“我姻缘呢?”
月老眨巴着眼,一脸茫然:“什么姻缘?”
童子赶紧拉了拉月老的衣角,低头小声嘀咕:“兔儿神说您是慢王八……,他帮您处理……就把您的姻缘线交给他了。”
月老听后急了:“他才是王八,王八蛋”
淮安瞅了一眼月老,直接瞬移到兔儿神跟前,一把攥住他正追人的手腕——那披金发的女子趁机躲到供桌后,露出来的小翅膀颤了颤,正是被追得乱窜的丘比特。
淮安瞅着兔儿神眼神发直、还在伸爪子想去抓丘比特的样子,抬手“啪”地往他后脑勺拍了一下——力道不轻不重,却把人拍得一个趔趄。
“哎哟!”兔儿神胡天保捂着后脑勺蹦起来,瞬间清醒大半,委屈巴巴地揉着被拍的地方,圆溜溜的眼睛瞪着淮安,“你下手也太狠了!疼死我了!”
淮安没理他的控诉,直截了当:“我姻缘呢?”
“这个啊——”胡天保立刻换上嬉皮笑脸,凑到他跟前晃了晃脑袋,“你不是见了吗?”
淮安皱紧眉:“什么时候?在哪?我怎么不知道?”
“就你那只白乎乎的小毛球啊!”胡天保拍着手笑,“怎么样?机灵活泼吧?自从它来了,你府里是不是天天热闹得跟办年货似的?”
淮安盯着他欠揍的模样,嘴角抽了抽,在心里默默叹气:这哪是牵姻缘,分明是牵了个吞金兽!鱼塘里的鱼被咬死,云锦被被挠破,连官窑盘子都碎了好几个,真要是化成人形,怕不是能把天宫掀了顶!
这边正说着,供桌底下突然“嗖”地钻出个金发身影——丘比特拍了拍裙摆上的灰,冲过来就往胡天保胳膊上拍了一巴掌,挑眉挑衅:“就你刚才那疯疯癫癫的样子,还敢追我?配吗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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