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10点,柯启铭拨通了贺云卓的电话。
贺云卓有个坏毛病,若睡眠不足被吵醒,整个人会很冷漠,拒绝思考,更懒得应付任何问题。
柯启铭在电话那头抱怨:“隔壁那帮挖矿的简直疯了!工作室跟蒸笼似的冒热气,泡面味都快渗进我们墙里了。再不搬走,咱们迟早要被他们拖垮。”
贺云卓把手机拿远了些,“滚一边去,就为这个吵醒我?”
“这还不严重?”柯启铭在那头提高了音量,“他们矿机散热扇的噪音都快赶上拖拉机了!”
贺云卓揉了揉眉心,“下午再说,挂了。”
柯启铭在那头爆了一句粗口。
贺云卓挂了电话,也没有睡意再继续闷回去,滑开屏幕看了看消息,最新的一条是她发来的。
「老师,跌停板了。」
后面配了一张绿到发光的截图,好家伙,股票都ST戴帽了,能不跌停板吗?
贺云卓眉梢微挑,心情莫名大好,回过去一个字:「傻」
还是个自以为是的韭菜傻子,一股脑兴冲冲地买,还全仓买入,结果市场教做人,傻人也没等到傻福。
季然也是懵逼了,她买入前明明仔细研究过股评,清一色都是看好,公司财报数据也不差,最近市场行情更是稳中有升,怎么偏偏就她买的这支跌得这么惨?
返回去再看,贺云卓之前推荐的那支股,飘着红,走势平稳,节节攀升。
她一连买了10支股,1支跌停板,6支飘绿光,3支飘红光,再再瞥了眼总收益,心顿时凉了半截,上大学一年赞的钱在一个上午跌没了。
难不成,要搬回学校住了?要不然就干脆辛苦一点回老宅住?
段妙芙悄悄撞了撞她胳膊,小声安慰道:“正常,我爸妈炒股也这样。”
季然扯了扯嘴角,实在笑不出来。她深吸一口气,将手机屏幕朝下扣在桌面上,强迫自己将注意力集中到讲台上。
算了,先熬到下个月的生活费,再补仓进去吧。
她就不信邪了!
傍晚,政法大学和对面的国立大学有篮球联赛,季然和段妙芙跟着几个女同学一起去看,都说国立大学的篮球队里帅哥多。
暮色渐染,户外篮球场四周挤满了学生。两队队员正在场上热身,国立大学那边果然有几个格外显眼的身影。
“快看那个穿白色球衣的!他们学校的风云人物。”段妙芙兴奋地拽了拽季然的袖子,“这趟来得值了!”
季然顺着她指的方向望去,那个站在三分线外随意投出空心球的,不是贺云卓是谁?
可还没等她们多看几眼,他已经利落地脱下球衣,换上自己的衣服,潇洒走人了。
段妙芙叹息一声,又指着另外一个说:“那个,那个8号,也帅啊!”
一旁的女同学也说:“6号也不错啊!”
季然今日亏了大钱,没有什么心思看帅哥,手机上有新的微信消息,是姑姑季少晴发来的微信,传了些资料请她抽空整理翻译,附带的报酬相当优厚。
季然和段妙芙几人打了声招呼就先走了。
穿过喧闹的人群时,这张陌生的漂亮面孔吸引了不少国立大学男生的注意。有人跃跃欲试地上前搭话,季然只是尴尬地笑了笑,没说话,闷头往前继续走。
出了校门,穿过两条街就是公寓。
有了上次偶遇醉汉的经验,出了电梯,季然全程用力跺脚,响应楼道的声控灯。
她洗完澡,正抱着笔记本窝在沙发里研读资料。
蓦地,一阵刺耳的火灾警报声持续响起。
季然一时没有反应过来,拉开门看了眼,也有不明所以的邻居探头探脑看了出来。
几人相互看了眼,不知谁大喊了一声:“快跑啊!火灾!警报都响了!”
季然转身冲回屋内,抓起桌上的手机、笔记本电脑胡乱塞进双肩包,又去浴室拧了个湿毛巾。
等她冲出房门,空气中隐约飘来焦糊味,有人抱着猫猫狗狗出来,各种叫声,轰哄乱一片。
这个时候,没有人傻到去坐电梯,大家都往消防楼梯口冲去。
推挤间,季然被身后的人猛地一撞,整个人失控地朝墙面贴去。脚踝处传来一阵钻心的剧痛,她崴到脚了。
有人声嘶力竭地喊道:“有序排队啊!大家都要命!”
季然忍着痛随着慌乱的人流挤到楼梯转角,上面的人急匆匆往下冲,下面的又在往上探望,狭窄的通道瞬间堵得水泄不通。
空气里全是焦糊味和慌乱的呼吸声。
楼下传来保安用扩音喇叭发出的喊话声:“保持秩序!一个一个来!不要拥挤!大家相互配合,相互帮忙。”
她被人潮推得踉跄,几乎站立不稳时,一只温热有力的手突然在混乱中稳稳握住了她的手腕。
季然侧目去看,贺云卓一手提着电脑主机,一手牢牢抓着她。
他道:“还能走吗?”
季然正欲回答,身后又挤上来两个人高马大的人,是上次遇到那两名喝醉酒的壮汉。
那两人显然也认出了他们,语气里带着几分讨好。
其中一人道:“帅哥,我帮你扛电脑,你背着你女朋友吧?”
另一人也道:“上次的事真对不住,小姑娘,我们也去派出所挨了训,那手机钱,一个月内肯定给你。”
“对对对,我们最近健身房生意不好。”
贺云卓没有回答,上前一步,将季然护在自己身后。
季然被人流挤得喘不过气,靠在贺云卓的背后。
“好好跟着。”他语气冷淡,握着她的手腕没有松开。
话音刚落,楼上又涌下一群人,个个抱着电脑、主机、文件袋。
柯启铭夹在中间道:“靠,老贺,你真讲义气啊!自己抱着一台主机,剩下那些全丢给我们?我们几个就不是人是吧?”
他满头大汗,从人堆里挤出来,一边喘一边骂。
贺云卓抬眸看了他一眼,神色不变:“你动作慢,我帮你筛掉了不值钱的。”
柯启铭继续骂:“放屁!早跟你说别和这些挖矿的人挤在一栋楼,迟早要出事。”
楼下已经疏散了一批,前面的人慢慢往下挪,烟味和热浪一阵阵扑面。
贺云卓转头看向季然,脸颊被热气熏得通红,汗珠顺着脖颈一路滑进领口。她穿着简单的背心和长裤,露出的皮肤白得刺眼,整个人被挤得几乎贴在他背上。
身后又有人催促道:“快走啊!还要不要命了!”
贺云卓拽过季然手里的书包递给那壮汉,“麻烦了。”
壮汉连忙双手接过,满脸堆笑:“不麻烦不麻烦!帅哥你赶紧背上你女朋友!”
另一人也上前,抢过贺云卓手里的主机,“这边走!我们帮你扛,楼下太挤了,小心点!”
柯启铭愣了下,狐疑地看他们,又歪头去看季然,喊道:“你什么时候交的女朋友?”
贺云卓懒得解释,干脆伸手将季然往怀里一揽,“抓紧。”
季然还没反应过来,整个人已经被他半搂半抱着往下挤。
走到楼梯转角时,季然脚下一滑,险些摔倒。
贺云卓低咒一声,俯身一带,直接将她背了起来。
柯启铭在后头挤着,继续喊:“行啊老贺,狗日的!”
季然心跳如鼓,一只手死死抓着那条湿毛巾,烟雾呛得她直咳嗽,见他背着自己,便急急伸出手去,想替他把湿毛巾捂在嘴上。
贺云卓一侧头,声音低沉又急:“你傻吗?你这样我不好背。”
她愣了愣,手悬在半空。
他又咬着牙补了一句:“管好你自己。”
季然连忙把毛巾又按回自己嘴边,闷声道:“谢谢。”
柯启铭几人挤在后头,边跟着人群边骂骂咧咧:“狗日的!狗日的!狗日的!狗日的!”
声音在楼道里回荡,带着半怒半笑的无奈,在混乱里找乐子。
下到十楼时,终于看见消防员在楼道口指挥疏散,人群开始被有序分流。
云梯已经架好,贺云卓稳稳背着季然,顺着指示往云梯方向移动。
好不容易到了一楼,混乱更甚。
哭声、笑声、骂声、庆幸声、救护车和警车的警报声此起彼伏,人群里,有人裹着浴巾,湿漉漉地抱着衣物奔跑;有人只穿着贴身衣物,脚步踉跄;还有人扛着纸箱、电视机,抱着猫、狗……
所有人都气喘吁吁,胸口起伏剧烈,汗水顺着发际滑落。
贺云卓背着季然上了一辆救护车,两个人高马大的壮汉直接把手里的书包和主机都交给柯启铭,转身走了。
柯启铭愣在原地,抓着东西半天才回过神,嘴里低声骂了句:“我靠——”
救护车上,季然更是尴尬!!!
她就只穿了一件薄薄的背心,里面内衣都没有穿,出了满身的汗,贺云卓后背的汗和自己前胸的汗混作一起,全部湿透,衣服都贴在了身上。
她低着脑袋含着胸,慌乱将手里的毛巾展开抱在胸前。
她的窘迫显而易见,贺云卓别开眼。
护士很贴心地递过来一条小毯子,季然连忙接过,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
医生蹲下,轻轻按了按季然的脚踝,“脚踝有些肿,最好去拍个片子,排查一下有没有骨裂。”
季然点了点头,她脑子里回想起刚才的经历,他背着她,从21楼到10楼,每一步都惊心动魄。
护士又笑着递来纸巾,“帅哥,拿点纸给你女朋友擦擦汗啊,你们两个在下雨啊。”
没等贺云卓动作,季然已经抓过纸巾胡乱抹了把脸。
这时,车上又挤上来几人,贺云卓靠过去坐在了季然的旁边。
车子鸣笛启动,她听见他沉重而均匀的喘息声,但是不讨人厌,身上传来的汗味,甚至不难闻,反而带来一种出奇的踏实感。
她又欠了他一个很大的人情。
到了医院,检查结束后,很多人陆陆续续离开,护士搀扶着季然走出诊室,贺云卓已经不见踪影。
她身上裹着医用毯子,身上没有手机,没有钱,心里不由得涌上一阵失落与惶然。
护士说:“在这坐会儿,你男朋友去缴费了——哦,他回来了。”接着又叮嘱道,“回去多擦药多休息就行了,用不着轮椅,男朋友背着就好了。”
护士转身离开。
这一晚上的“男朋友”、“女朋友”,他不解释,她也没多嘴,无人在意。
季然单手扶着墙站稳,抬眼望向走廊尽头,那个正朝她走来的身影,填满了整个空旷的通道。
高大,挺拔,顶光在他肩头投下深刻的轮廓,明明没有任何表情,却让季然悬着的心骤然落地。
他几步便走到近前,顷刻间,高大的身影已完全笼罩住她。
她刚刚落地的心,又轻轻地、完整地浮了起来,悬停在半空,悠悠荡荡。
“上来吧。”他说。
季然再次伏上他温热的背。
很多年后,季然依然会清晰地记起这个夜晚。
他背着她一步步穿过清冷的长廊,走进这温柔夜色,走进她所有无人问津的等待。
挖矿=挖B
大约就是非常非常耗电耗电耗电耗电的一种灰色........在一堆代码计算公式里面找到........(可了解,但不支持!!!)
改一下更新时间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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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背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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