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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寒冷的冬天(三)

石家村的探险之旅结束后,周行一对石兰邻居一家回到外县定居的事情历历在目。于是他趁着年二十六家里的人都回来打扫乡下的屋子时,说了自己的想法:我准备把内县的那套房子卖了,然后在外县县城买一套,把石兰的户口迁回外县。他在饭桌上的发言让刚刚还其乐融融的氛围瞬间凝固,有的人脸上带着疑惑,有的人则是愤怒,而有的人不知所措。

周行一父亲最先跳出来,他再也忍不了这个想一出是一出的儿子了,“你又发什么疯?前两天的事还没完呢。你是差这几十万吗?直接去外县买不就行了!”旁边的叔叔一家赶紧劝他别生气,“你好歹让航一说个明白再说。”接着就让他赶紧低头认个错,实在不行闭上嘴也行。

“反正内县的房子留着也没用了,现在到处都在建房子,早点卖还能卖个好价钱。石兰现在的户口在学校,等毕业了户口还要回原籍,前两个月他们村全部拆除了,连村委会都撤销了。到时候没人接收就成黑户了,现在在外县用她的名字买套房刚好可以把户口迁回来。到时候我再带她去古文冲祭拜一下,她名字改回周姓,周石兰,认主归宗。也算对得起老大一脉了。”

他都把祖宗搬出来了,父亲也只能捡着能说的念叨一下,“反正内县的房子绝对不能卖,其他的你爱怎么弄怎么弄,我也懒得管了。”

周行一等的就是这句话,对于内县县城的房子,他倒是不急着卖,一方面房子的贷款一直是他在还,想卖掉就要去内县的银行提前还清贷款,他可没时间如做这些。再者这几年房价一直在涨,留着到时候可以多卖一点。最后就是每年回家或是平时家里人去内县县城有事就可以在那里住一晚,免去住酒店的钱。于是他平静地说到,“那就这样吧,年后有时间我去定一套。”

饭后,一家人都忙各自的事情去了,奶奶带着叔叔婶婶去楼上打扫卫生,而周行一父母去处理前几天宰杀的鸡鸭鹅,弟弟妹妹们则不知去哪里玩去了,剩下石兰她们两个人在院子里没事干。

“我们也出去走走吧。”他提议到。

她求之不得。

有好久都没有两个人单独一起走路了,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她默默地在心中回想。最后她终于确定,大学入学前一天去逛超市是最后一次。已经这么久了吗?她不敢相信,反反复复地又再确定,悲哀的发现这是真的。

她望着走在前面四处张望的哥哥,情不自禁地加快脚步,紧紧地跟在他身后。

他们在江边走了好久,最后走到了去年的那块石摊旁边。他们看了眼对方,最后默契的坐在石头上。

他们望着江面,已是中午,江面上的大雾早已散去,隐隐约约能看见对岸。

她突然说,“石家村在哪里呢?这里能看见吗?”

他愣住了,好一会他才明白过来她是认真的在问自己。“应该是山的那一边吧。”他指着右边的山体说到。

原本一路向东的江水在周家湾突然向北流去,又没有征兆地再折返回来。一去一来之间,在河流南岸形成一处狭长的半岛。半岛西侧最南端就是周家湾,而石家村在半岛东侧对面。

“那我们去山上看看吧,好吗?”她又发癫了。

“好颠啊你。”他看着正一脸期待地看着自己的她,不知如何作答,这里离能看见石家村的山那头至少要走两个小时。那还是自己小时候没事做瞎跑的两个小时,若是现在两个人一起走,可能三个小时都不一定。又不能开车去,一去一来之间天就要黑了,难道去看一眼就赶紧跑回来?

“可是詹星姐说你就喜欢癫癫的女孩子啊。难道我这样你不喜欢吗?”她靠着他越来越近,期待着他会如何说。

“都跟你说过了,你詹星姐那人不太靠谱,人家在天上待久了,有些事情她太想当然了。”有时他都怀疑詹星说这些话的目的了。

这时,她拿出手机递给他,“你看,地图上显示这里有路可以一直到那里。”她缩小地图展示给他看,“在村委会那里的另外一条路一直走就到这里了。”

他看着手机,她的手指在上面不断划弄,将地图一遍遍放大缩小。他又看向她,在她的眼中,对身世的疑惑,对自由的渴望,对生活的无奈,对未来的排斥显露无疑。那些话该怎样对她说呢?他不知道,只能走一步再看一步了,也许某一天她会自己想通的。

就从这次开始吧,于是他说,“那我们走吧,早点回来就行,下午还要回来送我爸他们回西桥。”

听到他终于答应了,石兰迫不及待的起身抓住他的手,“那快走吧。”她好想立刻飞到那片山上,在那里仔仔细细地将石家村再看一遍又一遍。

西浦村是西桥最西的村子,有十二个村民小组。由于地质构造的缘故,山外的这几个镇全都是由一个个丘陵组成,一个村民小组占据一个山头。

从西桥镇上公路在山丘中穿行向着南桥沿伸,先是向着南走,这里的四个村民小组都是在公路旁,其中第二个因为人最多不知从何时起就成为村委会。走过第四个小组公路就往东走,这里也是四个小组,不过因为山体更狭长的缘故,居住区都在半山腰,所以从公路会有四条岔路连接。走完这四个小组,再往前就是最后面的四个小组,因为靠近江边的缘故,这四个小组都是在山体比较低的位置。所以虽然从第八个小组一出来就到了第十二个小组的地盘,但沿着公路一直走出好远,快要到外县边界时,才会突然一个大拐弯,往回走,依次是九、十、十一、十二村民小组。而周行一所在的地方是在第十一小组。

他开着车向着村委会一路狂奔,经过第五个村民小组时,他们看见有两辆车自对面驶来,老远就打着左转向灯,看样子就是这里的人了,他停下来让他们先过,那车子经过他时,才发现后面那辆是皮卡车。

不过现在这些都不重要了,他们还得赶紧去山上呢,时候已经不早了。他们沿着公路绕了好久,最后才终于到达了公路的尽头,原来这里被开发出一个大型的养殖基地,难怪会有一条路。

他们停下车,向着对岸望去。她们清楚地记得石家村往外县县城方向的公路边有一个村庄,房屋全都是在公路内侧。有了这个参照物,很快他们就找到了石家村,在一点钟方向,那块巨石还能隐约看见一点。

但他们两人对那里却是一点都不了解,一个还没记事时就已离开,另一个更是直到去年连名字都不知道。他们坐在路沿,看着这广阔的江水,看着那陌生的村庄。

“小时候,闲的没事我就会沿着江边走,有时走累了就会坐下来望着对岸发呆,天气好的话能看见河对岸的人在山上劳作。还有人在江边洗衣服。除此以外,还有什么呢?我的眼睛告诉我什么都没有了。没蓄水之前古文冲是个渡口,那时西桥交公粮全都是在渡□□的。看着他们把粮食一口袋一口袋地往船上丢,我问他们这些稻谷将要去哪里?他们也不知道。那时外县的长江大桥也没有修建完毕,有时会有对岸的人坐船经过我们这里再去其他地方。有时候我会问从船上下来的人对面是什么地方,他们都当我是小孩子,只说对面是外县。我当然知道那里是外县,可还有呢?他们就说不出个所以然了。我问渡船的老板,去对岸要多少钱,他说两元。可我每周只有五毛的零花钱,还要用来买圆珠笔,所以我突发奇想,是不是可以游到对面呢?我就在水里练习了好久,我觉得可以了。可是没过多久我妹妹就掉水里淹死了,我就放弃了。直到很久之后才知道河的对岸有什么。”

“有什么?”她转头看着他,反问到。

“有你。”他头也不回的一本正经地说到。

“那时候河里的船还很多,轮船的栏杆和甲板上到处都有透气看风景的人,我就站在岸边朝他们挥手,偶尔有人会看见我,于是我就能看见他们也会向我挥手。我就想,这条河会流到哪里去,又从哪里来?他们又从哪里来,往哪里去?”

“某一天,爷爷拿回来一副中国地图,挂在墙壁上,看着上面密密麻麻的字,我问他,我们周家湾在哪呢?他不知道。原来那是买对联时因为买的多店铺赠送的,那时候还小,才上小学,好多字都不认识,幸亏我有字典,一个一个地查。我们这里的人都将这条宽阔的河叫做大河。我就搬来凳子,站在上面,在上面找啊找,可找了好久,也没有找到大河。我又想到我们这里叫做内县和外县,可是找了半天也没有找到,后来我才知道那里面只有地级市,没有下辖的县级市。再后来我去问老师,他告诉我,我家门前的河流叫做长江,我们西桥再往下游走一点就是东州。于是放学后我就赶紧跑回家看地图,只一会儿,我就发现东洲。老师告诉我,东洲往西移动一点就行,那就是我们西桥。很快我就发现我们周家湾了,因为我们这里的河流中间有一个很大的江心岛,这一点在地图上体现了出来。我看见了那蓝色中的一点点的土黄色,那里的东南方就是我的家了。于是我等爷爷奶奶回家后赶紧拉着他们指给他们看,可他们哪懂这些呢,只是嗯嗯嗯地应付我,然后就去做晚饭了。顺着那条蓝色的线一路往东,我最终看到了上海两个字,我就想,上海是上面的海吗?没想到多年以后兜兜转转真的在上海工作。”

“哥,你当初为什么要跟敏敏姐分手?”

他正看着江面上的轮船走神呢,被她这突如其来的问题问住了,“你问这个干嘛?”

“没什么,暑假时她不是来家里了嘛,我就挺好奇的,想起来就问一下而已。”

他看向她的脸,确认她只是简单的好奇而已,这才缓缓说到,“那时候刚进社会,看到了很多从肮脏的东西。我就在想,都说社会是个大染缸,再过上几年,我是不是也会变成这样。没想到没坚持过一个月,我就学会了抽烟喝酒打牌玩……玩游戏,学会了好多从前鄙视的事情。我就有点慌,当初又太年轻,有些想法过于单纯了。或许是太过于在乎她的缘故吧,不想她看见这样的无药可救的变坏了的我,就提了分手。”

“就这?”她听完只觉得好是离谱,看见他点头确认,“看来詹星姐说的没错,你确实过于颠了。”她哪里知道,他的哥哥做业务员那么久说起谎话来是脸不红心不跳的,糊弄她几句跟玩似的。

这里实在没什么好看的,又一艘江上的货轮跟随着水流消失在地平线后,两人就起身回程了。

车子又来到他们来时遇见的那两辆车的岔路口,那辆皮卡车拖着一些东西开着左转向灯想往西桥镇上开,他还想示意皮卡车先停下,让自己通过岔路,这样就不需要让行了,结果他们对自己的提示视若罔闻,径直开到主路上来。这里的路本就比较窄,周行一只好尽量靠边,看能不能让对面通过。却见那皮卡车斜着开,随后右边的两个车轮更是越过路边的排水渠,就这样直愣愣地越过他们加大油门跑了。

这样的操作让车内的两个人目瞪口呆,“不愧是皮卡车,以后有时间了我也买一辆开着玩。”

就在这时,他们听见那山上的一户人家传来说话声音,其实说是一户人家,但这个村民小组已经只剩下这户人家了。时间还早,两个吃饱了没事干的两人就打开车窗想仔细听听那里在说些什么。这个村庄是第五小组,这才二零一七年,曾经热闹的地方就已经搬空了。

那里不断传来座椅板凳的拖拽声,锅碗瓢盆的碰撞的铛铛声。他们看见有位老妇人坐在地坝边上,嘴里不断念叨着,这个还有用,留着,那个还有用,别扔。有时她还会费劲的站起来走向正在往外扔东西的人面前,哀求着不要再扔了。可是,没有人会听她的,他们只会一边说着留着也没用了一边加快扔东西的步伐。也许是东西都扔的差不多了的缘故吧,刚刚还嘈杂的院子渐渐地安静下来。不过一会,他们就听见那里又传来悠悠地哭泣声,是那位老妇人。此刻,她正站在那堆被丢弃的杂物旁抹着眼泪,旁边的子女自顾自地洗着手。

那群子女中有人冲那老人喊到,“妈,都收拾完了,我们走吧,再晚就天黑了。”过了一会儿,他们就看见有人去把门锁上,然后所有人都上了车。但是锁不锁又有什么用呢?里面还能剩下些什么呢?都搬空了。

那车子缓缓的开到岔路口,应该是在观望他们是否往前开,毕竟小轿车可不是皮卡车,不能越过水沟,半截车身在马路外错车。

等到他们开到转弯处停下时,周行一才把车往前开。经过他们时,他又停下,看着车里的几个人,他犹豫了几秒,然后问到,“你们是要搬家了吗?”

那司机回答到,“嗯,我们兄弟姐妹几个有的在内县,有的在外县买了房,村里就剩我妈一个人了,担惊受怕的,去年还被毒蛇咬了,要不是有亲戚恰好来看她,真要出事。反正这去肯定是不能呆在乡下了。”

他又问到,“我看你们把房子里的能扔的都扔了,以后是再也不回来了吗?”

“还回来干嘛?趁现在房子拆了还能买一个人的社保先拆了吧,前两年可以买两个人的,再过上两年,说不定还要倒贴钱求人拆呢。”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已经没有继续再说下去的理由。他们两人又看了看坐在副驾驶的老人,她歪着头呆呆地看着窗外,一言不发。

人走了,就再也不会回来了。这片曾经有着百余人的土地,不过短短几十年,走的走,死的死,从今日起,就真的再也不会有人了。

待他们走后,他又望向那孤零零的矗立在山腰的土房子,想象着它被拆除时的漫地尘土飞扬的样子。他已经看见了周家湾的未来。“该来的总是要来的。”他自言自语着,随即踩下油门,往家里开去。回到周家湾,天已经快黑了,早在他们还在岔路遇见回西桥的皮卡车时,家里就来了电话让他们赶回家吃晚饭。等到不耐烦了他们就自己先开动了,毕竟周家湾的家里住不下几个人。等他们到家时,叔叔一家已经回了外县。

当听到他的解释时,又是不可避免的一顿争吵。周行一自知理亏,一个劲地催促他们赶紧上车。回到西桥镇上后,他正倒车之际,妹妹打开一楼的卷帘门,他看见了那辆丢在角落的自行车。他又发颠了,把那自行车拿到车上放进后座,随后就往家里开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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