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它们晒在那个位置就行。”陈丹向行云指了指身后的空地。
“好。”行云端着铺好药材的筛子放到指定位置,然后拍掉手上的碎屑,趁着歇息的功夫,往门口的方向望了望,尽管她清楚楚砚和孙怀才离开不到一个时辰。
就在行云即将收回视线时,她忽然捕捉到了一个高大的身影,随着那人越走越近,行云确定了来人,正是带着楚砚一起出去的孙怀。
行云欲上扬的嘴角在察觉到孙怀背后空空如也之时忽的抹平了,楚砚呢?怎么没有跟着一起回来?
行云立即迎了上去,不过孙怀似乎并未注意到她,而是匆匆忙忙往屋子里走。
行云止住步子,不动声色地用余光扫过背对着她整理药材的丹姨,随后“噔噔”几步跟在孙怀身后。
孙怀迈进屋内,直奔里屋而去,恰逢秦弋从里出来,于是孙怀叫住了秦弋,“秦大夫,出事了,随我一起去的楚砚失踪了。”
听到这个消息,悄悄帖在门边偷听的行云瞪大双眼,用双手捂住自己的嘴巴,防止自己发出声音。
“哦?怎会如此之快?”听到孙怀到话,秦弋双眉皱成一团,“究竟是何情况?”
“当时我并未听见任何响动,只是直起身子往楚砚的方向看时发现她不见了,只有锄头和筐子留在原地。”孙怀回答道。
“你可去寻了?”
“我沿着那药田四周找了,皆无所获,只是……”
“只是?”
“只是那结界边缘的藤蔓略有松动,我给加固好,便回来向您禀明此事,您说我们要去找她吗?”
“藤蔓松动……”秦弋重复着这几个字,与孙怀交换了目光,这意味着什么二人心知肚明。
秦弋沉吟片刻,说出了短短一句话:“罢了,是福是祸,就看她自己的造化了……”
虽然行云不清楚楚砚的失踪意味着什么,但她知道,秦弋的话相当于放弃了楚砚,看样子她们是不打算去管楚砚了。
不,不能这样。一想到楚砚会彻底从她身边消失,行云的心猛地一窒,像是被切断根系的植物,轻飘飘浮在水面上没有依靠。
行云犹豫了一瞬,最终还是选择冲了出去,“扑通”跪在秦弋面前,“求秦大夫救救我家大人!行云一定当牛做马报答秦大夫的恩情!”
行云瘦小的身体直直地跪着,仰头看向秦弋。
孙怀和秦弋没料到这孩子会出现在这里,“这……”,孙怀向秦弋投去询问的目光。
秦弋看着跪在她脚边的孩子,那孩子用乞求和希冀的目光看向自己,任谁也不会怀疑她对楚砚的感情。从行云身上,秦弋仿佛看见了另一个少年的影子,也曾为了救妹妹向别人不顾尊严地跪地乞求。
见秦弋没有立刻回答,行云双手置地,头往下低垂,就在额头即将触及地面时,头顶上方传来了秦弋的声音,“够了,起来吧。”
行云的肩膀被人托住,动作被迫中止,她抬头看向秦弋,“您的意思是答应救她了?”
秦弋冷冷地俯视行云,“不是我不答应,凭我们是救不回楚砚的。”
虽然秦弋说得肯定,但行云还是听出了一丝松动,她并未放弃,而是继续执着地问道:“秦大夫说我们救不了,那是不是说还有别人能救?求秦大夫指条明路吧。”说完她扎扎实实磕了几个响头。
“哎呀,吵死了!”正躺在病床上熟睡的乔魁被里屋几人叽叽喳喳的声音吵醒,不满地睁开眼睛,恰好看到行云给秦弋磕头这一幕,她眨了眨眼,确定自己没有看错,“……你们这是欺负小孩?”
秦弋完全没有搭理乔魁的意思,只是对行云说:“能救的人不会为了你救她,而且楚砚也不是完全没有活下去的可能。”
“楚砚怎么了?”乔魁掏了掏耳朵,“你不是大夫吗?救不了人的应该叫庸医吧。”
乔魁话音刚落,一把小刀从她脸旁飞过,划断了她一缕头发,出刀的孙怀直直地看着她,“注意你的态度。”
乔魁一把抓住自己断落的头发捏在手里,愤愤不平地瞪了孙怀一眼,“这么凶干嘛?我说的难道不是事实?”
行云红着眼眶吸了吸鼻子,“秦大夫您行行好吧,您带我去见那人,我自己去求可好?”
乔魁虽然看楚砚不爽,但见行云这么卑微的样子,她真是看不下去,上前一把捞起跪在地上的行云,“她不救找我啊,我好歹也是个学医的,何必如此卑躬屈膝。”
行云把自己的衣领从乔魁手里扯出来,转而又再次去求秦弋。
乔魁被行云这一行为刺激到,脸上闪过一丝尴尬,“你这小孩,好心当成驴肝肺!”
这次秦弋避开了行云,“我可以带你去见她,但是能不能说动那人,得靠你自己。”
行云眼眸一亮,害怕秦弋反悔,赶紧答应,“多谢秦大夫!”
行云面对自己和秦弋截然不同的态度反而勾起了乔魁的好胜心,她将行云扯到自己面前,“我不是跟你说了我懂医术吗,你就这么不信我?我好歹也是玄……”乔魁意识到自己差点暴露身份,于是话音一变,“也是上次用药给你压制祟气的人。”
行云担心楚砚的事,不想与乔魁多纠缠,“多谢乔姐姐,只是楚姐姐是失踪了,不是生病了,这事姐姐恐怕办不了。”
“失踪?”乔魁愣了一下,这才意识到自己刚才曲解了意思,还对秦弋说了那样的话,她瞄了秦弋一眼,发现秦弋也正看着她,她顿时感觉自己的脸微微发烫,她手握成拳放在嘴边,轻咳一声,“那什么,我也是救人心切……没有看不起秦大夫医术的意思。”
秦弋自然不是想看乔魁笑话,而是被乔魁提到的压制祟气的药吸引,不过若乔魁是个宗门之人,有这种药也正常,秦弋把头一点,算是接受了乔魁的道歉。
既然自己答应了这孩子,自然就得履行诺言,事不宜迟,秦弋立马带着行云去找人。
乔魁本来也想跟着去的,但是却遭到了拒绝,她可不是会舔着脸求人的人,所以乔魁索性就放弃了。
秦弋领着行云走了半个时辰,终于来到了一座石壁前,那是一块被层层灌木遮挡的地方,石壁上的植物将石壁覆盖得严严实实,仔细靠近,会发现那些植物像会呼吸一般,趴在石头上轻微起伏。
秦弋将手掌贴在石壁上,那块地方的植物主动缩到边上,秦弋开口说道:“柳大人,我有要事禀报。”
那些植物的叶子立了起来,秦弋收回手,几乎是刹那间,那些植物迅速疯长,然后从最浓密的一片中化出一扇门来,并向秦弋二人敞开。
行云静静看着眼前神奇的一幕,识趣地没有过多询问,见秦弋往里走,她赶紧跟了上去。
跨进那扇门,里面的构造是一个类似山洞的地方,不过壁上被形形色色的植物覆盖,它们匍匐在墙面,像一只只沉睡的蝙蝠。
一个人坐在中央的石凳上,穿着紫色的袍衫,手里捏着一只杯盏,她朝秦弋扬了扬下巴,“说吧,此次前来所谓何事?”
“柳大人,上次您问救的几人的情况,救了九人,已有两人失踪,今日又少一人。”
“怎么会如此之快?”柳辞放下杯盏,凝眉思索,“莫不是那些‘东西’出了什么异变?”
秦弋琢磨着柳辞的表情,继续道:“今日那人是在药田失踪的,还不到两个时辰,柳辞大人看能不能去寻一寻。”
柳辞并未马上给出答复,“你为何之前的未来禀报?”
“之前二人偷跑出去,无人在旁,不知是何时何地失踪的,晚归时才发现人不见了,故此未报。”秦弋从容地回答。
“哦。”柳辞眼眸一眯,“我是否可以理解秦大夫在推卸责任?”
秦弋抬头对上柳辞的眼睛,“柳大人,您应该清楚为了我们共同的目标,我是不会这么做的。”
“……”沉吟片刻,柳辞轻笑一声,“那孩子又是怎么一回事?”
听柳辞提到行云,秦弋挪动了步子,露出了自己身后的行云。
行云读出了秦弋的意思,她赶紧上前给那人行礼,“这位大人,救救我家楚砚姐姐吧,”她一边抹了抹挤出眼角的泪水,“她才失踪不久,一定还活着。”
“你说说我为何要救?”柳辞用胳膊支着脑袋,似乎饶有兴致地看着行云。
行云回想起刚才秦大夫和这人的对话,斟酌着字句道:“这里处处充满危险,多一个人自然,自然多一份力,要不然秦大夫也不会救我们。”
“没错,是这个道理。”柳辞表示认同地点头,“你这小孩倒有几分聪明。”她话是对行云说的,却意味深长地看向秦弋。
“罢了,”柳辞衣袍一抖,缓缓起身,“那我今日就走一趟,顺便去看看上次在药田设置的结界有没有问题。”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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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5章 第 10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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