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急冲冲走来的人行云也认识,正是之前见过的乔魁。
乔魁和之前相比有了一些变化,她的肤色更贴近小麦色,脸庞更加瘦削,眼神带有几分攻击性。
她把手里捏着的钱币拍到案几上,直截了当地说道:“这活我做不了,钱我不要了,让我去药田就行。”
秦宛云淡风轻地拿起钱币数了数,头也不抬地回答:“怎么,这才几天时间乔姑娘就受不住了?”
“若只是务农,我自然没意见,但是让我和那些人一起,我实在忍不了了。”
秦宛捏着钱币的动作停住,轻笑一声,“乔姑娘,这里可不是外面,大家都是讨口饭吃,你只管做自己的那份活不就行了吗。”
在秦宛看来,乔魁就是个过惯好日子的小姐做派,这种人她见多了,乔魁也不是唯一一个跑来闹的,秦宛根本没放在心上。
这下换乔魁发出一声冷笑了,“看来秦宛姑娘在这方面也未必比我了解多少。”
“乔姑娘这话是什么意思?”
“怎么,连有人将那些粮食偷换出去的事都不知道吗?”
秦宛猛一抬头,眯了眯眼睛,“乔姑娘可知自己在说什么,每天都有人负责清点,若是有人做了这种事怎么不会被发现?乔姑娘可有证据。”
乔魁等的就是这句,她胸有成竹地从兜里拿抽出一张纸,一边说:“这就是不被发现的原因。”
那张展开的纸上画了两株植物,乔魁特意在叶子的地方作出标记,“那些人当然不会那么傻,要动手自然不会从成熟的植株上下手。倘若将刚种下的秧苗换下,也不容易被人发现,因为那两种苗除了叶子有细微不同外,几乎没什么差别。”
秦宛将那画捏在手里仔细端详,刚才还满不在乎的神情逐渐转变为铁青。
乔魁看着秦宛的脸色,心里终于好受了些。这件事是乔魁刚去不久就察觉到的,她原本不想多管闲事的,可惜那些不识好歹的人把主意打到了她一个刚来的人头上,于是乔魁便耐着性子暗中观察了一段时间,而且她也想以此事为契机,想办法让自己摆脱务农的安排。
秦宛深吸了一口气,“我记得你去的那块区域是曲一更负责管理的吧。”她把手里的纸折好,撑臂起身,“算了,我亲自去一趟,倘若此事为真,那便答应你的要求。”
“好,你可不能反悔。”
行云看着乔魁没进去多久,就跟着秦宛出来了,还叫上了几个人匆匆忙忙出去了。若不是自己现在不能随意走动,她也想跟着去看看是怎么一回事。
丹姨如何看不出行云的心思,她挑出一片残缺的叶子,扔到地上,“行云,做事要专心,若是想得太多,到头来一件事也做不好。”
行云收回目光,埋下头继续手里的事,“行云知道。”
*
柳辞带着行云离开后,小小的茅屋显得更加空荡了,除了风穿过树叶的“沙沙”声,还有不时出现的鸟鸣,楚砚坐在那张榻上,闭上双眼,调整自己的呼吸。
柳辞教授她的口诀,其实后原主之前修炼的方法有异曲同工之妙,皆是需要将自己彻底放空,沉浸在整个自然环境中,做到与自然同频,这样才能捕捉到流动的气息。
楚砚也不知自己究竟静坐了多久,她感觉自己的意识逐渐飘散,似乎从自己的身体里抽离出去,然后风吹叶动,水滴虫鸣似乎变得越来越清晰……突然,在暗中有一道弧线划过,又以极快的速度消失,紧接着,楚砚“看”到了许多涟漪似的波纹徐徐荡开,一股细微的力量穿过她的身体,让她感受到了一丝久违的充盈。
当她再次睁开眼的时候,外面的世界变得更加寂静了,她想起了柳辞的话,起身走到窗边,将红色的小果子捏碎,散发出淡淡的清香。
在等待柳辞的过程中,楚砚再次回到屋里打坐,想继续尝试刚才的感觉。
她等了一会儿,却没等来柳辞的身影。
这是怎么回事?楚砚往柳辞离开的方向张望,莫不是师姆将她忘记了,又或者是因为什么事耽误了?
多亏了导航技能,楚砚至少不用担心自己找不到回去的路,正当她打算踏上返回的路时,林中走来一个熟悉的声音——是一身暗红色的池霁之。
“柳师姐去处理一些事了,让我带你回去。”
原来如此,楚砚点点头,跟在池霁之身后。
两人不太熟,倒是楚砚先开了口,“六师姆,我师姆是遇上什么棘手的事了吗?”
头一回被人如此称呼,池霁之还有些不习惯,她呲了呲牙,“倒不是什么棘手的事,就是处理几个杂碎而已。”
“是这样啊,”楚砚顿了顿,“我有个问题想请教六师姆。”
池霁之掏了掏耳朵,“别说那些拐弯抹角的话,有什么想问的问便是。”
“上次听闻我们门派创立已有十载,想必在此期间落入暗渊的人也不少吧,为何如今在此生活的人并不多?”
“我记得你来这里的时间不长吧?”
“是的。”
“你如今所看到的,只是其中一部分,大多数的人都被安排到不同的区域做事,除此之外,还有一群野心勃勃的杂碎。”说到“杂碎”两个字,池霁之还狠狠咬了咬牙。
她继续说道:“既然你已经是我们门派的人,告诉你也无妨。其实当年前掌门收了八个徒子,其中两名男徒子在一番修炼后起了歹心,企图谋取掌门之位,最后以失败告终,但侥幸让他们逃了,其中一人被灵草反噬入魔,另一人跑去另外的地方自立为王。那次以后,师姆伤及根本,不久便羽化了。她留下遗志,本门派便不再接收男徒子。
而灵气复苏不过两百年,有些规矩还是以男子为先,所以走投无路被迫掉入暗渊的以女子居多,考虑到这种情况,舒掌门便将门派的规矩拓展为了救助人的准则。
不过话又说回来,我们这里只是其中一个部落,那些设立的结界除了防野兽和野草,也是为了防人的,有些陌生之地不可乱去,尤其是你还未有自保能力之前。”
经过池霁之这么一番解释,楚砚总算了解了这里的大致情况。这么说来她和行云算是运气好,若是落到别的区域,还不知会遇到什么情况呢。
池霁之把楚砚带回崖楼,楚砚提议想去找柳辞,池霁之倒没拦着,不过她得知师姐已经处理得差不多了,目前在秦大夫处,于是二人直奔秦大夫的屋子。
*
现在秦大夫的屋子里着实热闹。
柳辞坐在大厅中央,在她脚边,一个被押送来的人跪倒在地,要背挺得笔直,而秦宛则站在柳辞身后,除此之外,还有双臂交叠在一旁看戏的
乔魁。
楚砚认得跪在地上的人,是之前在那大屋子见过一面的叶成玉。
“当!”柳辞将杯盏搁在桌上,目光冷冷地落在她身上,“看你的样子,似乎完全没有悔改的意思,是吗?”
“我一人做事一人当,要杀要剐,悉听尊便。”叶成玉昂起头来,一副不肯低头的样子。”
“好,那我就成全你。”柳辞转而看向秦宛。
秦宛会意,将一粒药丸塞入叶成玉口中,让她咽下去。
“等你还清药钱的时候,再来找秦大夫拿解药,若是中途偷跑出去找你那情郎,你就等着毒发身亡吧。”
柳辞说完这话,摆了摆手,让两位高大的女子将叶成玉拖了出去。
看事情终于解决了,楚砚才上前和柳辞打了声招呼,“师姆,今日您交由徒儿的事已经达成了。”
柳辞点点头,“知晓了。”
眼看事情结束了,乔魁也赶紧抓住机会,朝秦宛抬了抬下巴,“秦宛姑娘,你答应我的事还算数吗?”
乔魁的话引得众人将目光转移到秦宛身上,秦宛脸色不佳,但也尽量保持坦然,“自然算数,你明日去药田。”
终于达成所愿,乔魁的脸上挂着一抹浅笑,徐徐开口:“其实那屋子我也住不惯,要不顺便把住处也给我换了吧。”
“乔姑娘,我劝你还是见好就收。”秦宛咧开嘴角,眼里却没有一丝笑意。
乔魁怎么肯罢休,她转而把目光投向柳辞,但最终定在楚砚身上,一把勾住楚砚的胳膊,“其实我和她比较熟,和她住一起吧。”
虽然她和楚砚互相看不顺眼,但是既然这个柳大人比秦宛地位更高,而楚砚又叫她位师姆,那现在楚砚应该过得还不错吧,形式所逼,她也顾不了这么多了。
乔魁的话实在有些出人意料,屋内的众人纷纷看向楚砚,而楚砚作为当事人,企图将自己的胳膊从乔魁手里抽出,却发现根本抽不动,她只得作罢,正打算开口拒绝时,扒在门边的行云一下跑了进来,拉住楚砚的另一只胳膊,仰头看向楚砚:
“大人,你不是说要和行云一起住的吗?”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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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2章 第 11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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