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个。”
站在队伍最前面的楚砚看着有人走了出来，手里把着一柄长剑。
那人与楚砚打了个照面，视线没在楚砚身上过多停留，侧身从楚砚旁边离开。
楚砚是下一位报名的人，她上前一步，穿过那扇门进到房间内。
一张桌子设在靠前的位置，坐在桌前的人支着脑袋打了个哈欠，听见动静掀起眼皮觑了楚砚一眼，手指在桌面点了点。
楚砚按照那人的指示坐下，将自己的佩剑放在桌上，并从兜里拿出了沃德写的举荐信。
这位负责登记的人没有立刻检查楚砚出示的东西，而是先询问楚砚的个人信息。
直到问到举荐人时，他才停下了手里的羽毛笔。
登记人拿起桌上的信，瞥见第一行字就发出一声啧叹，“沃德这个疯子，怎么又到处给人写举荐信?”
楚砚不明就里，有些疑惑地看向登记人。
“我不是说你，”登记人不忘从浏览信件的过程中抽出一分精力向楚砚解释，或许并不是解释，只是出于他的某种职业习惯，“当然你这么做并没有错，想进剑术协会确实需要找个举荐人，只不过你‘恰好’找到的人是沃德。”
他放下信件，又把话题转回到沃德身上，“我说沃德是个疯子绝对不是在说笑，”他重新提起笔在登记表上写字，“沃德尽干这种事，成天无所事事地游荡，想进剑术协会的人都会成为她的猎物，我猜她一定从你那儿得到了不少好处吧?”
登记人的语气让楚砚觉得仿佛自己是什么冤大头，“您的意思是这份举荐信有问题？”
“不，不是举荐信的事，”登记人晃了晃手指，“这么和你说吧，我们协会里等级比较高的人大多都比较爱惜自己的身份，所以对写举荐信这件事都比较谨慎，而沃德却是个例外，只要别人给她想要的东西，她来者不拒。要我说协会就应该改革一下制度，不该仅凭剑术水平评判等级，否则怎么会有像沃德这样败坏协会名声的人存在。”
听这位登记者的话似乎对沃德颇有怨言，作为一名还未进入协会的人，恕楚砚无法感同身受，她敷衍地点点头，“接下来还需要做什么吗？”
楚砚的冷漠让登记者意识到自己似乎说太多了，他轻咳一声掩饰尴尬，“我就是好心提醒你，不要太相信沃德。”他把写好的登记表递给楚砚，指了指斜后方，“把这个给她，交完费用就行了，十日后来这里进行考核。”
“好。”
楚砚拿着登记好的信息过去交费，收费的人在楚砚的登记表上盖上章，楚砚领了一份剑士手册后，整个报名的流程终于结束了。
楚砚走出房间时，看着门外的队伍排到了街上，她裹了裹身上的大衣。
协会每两月举行一次考核仪式，只有前五名能成功进入协会，尽管通过率如此之低，报名的人仍然不少，这些人都会成为楚砚的对手。
*
莱尔发现那个女人最近非常忙，甚至都无暇顾及自己。
莱尔原本应该非常高兴的，但事实却非如此。
之前楚砚偶尔会带莱尔出门，楚砚不在家时，她能溜出去找穆琳玩，现在楚砚待在家的时间明显变多，莱尔就不能大剌剌地出门了。
不知道为什么，每次她出门必被楚砚逮住，准得让莱尔怀疑楚砚是不是一直躲在暗处监视她?
而且莱尔本来打算将梅莉气走的，但得是楚砚不在家的时候，这样梅莉想走也没人拦着，没有挽回的余地，到时候她就可以把责任都推到梅莉身上，再趁机卖卖惨，这事兴许就能过去了。
可问题的关键是那个女人得不在家才行。
莱尔用笔在纸上一通乱涂，心不在焉地看向在自己面前一边朗诵一边踱步的梅莉。
“莱尔，把头抬起来。”梅莉走到一半停了下来，锐利的眼射向莱尔，“注意你的仪态。”
莱尔眼睛咕噜一转，挠了挠头，“老师，您能不能把刚才的再一遍，太快了我跟不上。”
“是听不懂意思吗？”梅莉眉头紧锁，视线落在莱尔写字的地方。
莱尔有所察觉，却没有挡住纸上的那团乌黑，反而表现出诧异，“哎呀，跟着老师教的来写，不小心写到一堆去了。老师能不能再教一遍。”
莱尔从穆琳那里了解到，梅莉最讨厌蠢笨的学生，所以她要尽心尽力扮演好这样的角色，让梅莉对此感到绝望，久而久之她就会主动放弃了。
果不其然，梅莉拿起了莱尔写字的那张纸，纸上的字写得东倒西歪不说，有的索性字母也写错了，像画小人一样连在一起，但要说莱尔不认真吧，倒也不是，就是瞎认真，纸上写满了字，但却没几个是对的。
刚见面时梅莉也没看出这孩子这么笨呐，现在她却着实有些打退堂鼓。
就莱尔这水平，连比她小三岁的孩子都比不上，梅莉简直怀疑莱尔的智商。
到底是家庭氛围的影响，还是遗传了她的家人?
梅莉心里百转千回，脸上的表情一时僵住。
而一旁的莱尔表面上恭敬地等待梅莉的指导，实际上心里已经因为梅莉的反应笑开花了。
这人能撑多久呢？莱尔坏心思地想着。
梅莉把纸放回莱尔面前，指了指其中几个，“你看你连这个简单的词都写错了，我之前让你练的字呢？”
莱尔乖乖拿出梅莉布置的作业，同样写得歪七扭八，惨不忍睹。
梅莉简单看了两眼，眉头就没平整过，她指着其中一个错得离谱的单词，“你写一下这个词给我看看。”
莱尔顺从应下，一边写还一边念叨：“老师，难道不是这样写的吗？这是您教我的呀。”
莱尔第二笔就写错了，梅莉实在看不下去了，将手覆在莱尔握笔的手上，施力带着莱尔的手移动，“我记得我明明教的是这样的吧？”
从梅莉用的力度就能感受到她的愠怒，而越是这样莱尔心里越开心，但她并未表现出来，而是附和梅莉的话，“哦~我懂了，老师你看是不是这样?”
她离开梅莉的手，自己重新写了一遍，这次没有写错，虽然也说不上标准。
梅莉竭力控制住自己的情绪，挤出一丝笑容，“没错，你终于学会了。”
就在莱尔甩了一下胳膊时，梅花出声制止，“莱尔，你能不能控制自己的动作弧度，这样不得体。”
又来了！莱尔脑海里闪过三个字，打心底产生一股厌烦，要不是这人用力握着她的手，她的手能这么不舒服吗？什么得不得体的她不在乎，她只知道怎么才能让自己舒服。
真是受够了，这样的日子她巴不得现在就结束。
*
也许是上天听到了莱尔的想法，第二天一早，她得知了楚砚要去参加剑术考核的消息。
“如果你通过考核加入了协会会怎样?”莱尔剥开蛋壳，将鸡蛋放入口中，含糊不清地问道。
楚砚：“当然是教别人剑术赚钱了。”
鸡蛋干巴巴的有些噎人，莱尔赶紧喝了一口牛奶把鸡蛋顺进喉咙里，她擦了擦嘴角，“为什么一定要进去呢？直接教人剑术不行吗？”
“可以是可以，但不是所有人都认可我的剑术，而通过考核就是为了取得资格，拥有更多的机会。”楚砚往面包上涂抹果酱，“这就像读书写字，更好的机会对人的要求更高，要付出更多的努力才能达到。”楚砚略有所指地看着莱尔。
莱尔自然听出了楚砚的意思，但她只觉得烦躁，用勺子搅了搅杯里的燕麦，“我可以去看看吗？”
比起那些读书写字，莱尔当然更喜欢这种剑术比试。
“恐怕不行，等过段时间的剑术大赛可以带你去。”
剑术协会的考核只对少数贵族开放，而剑术大赛才对观众没什么限制。
“所以我只能待在家里哪也不能去吗？”莱尔撇撇嘴，用言行表示抗议。
“你可以去找穆琳玩，前提是你得上完梅莉老师的课。”
楚砚当然知道每次自己出门后莱尔的动向，但她只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在家附近活动还好，她也不想拘着莱尔。
不过再过段时间，如果她通过考核找了份工作，她就得考虑请个女仆的事了。
“好了莱尔，你应该吃完早饭后上楼去，检查一下布置的作业，然后等着梅莉老师过来。”
“知道了。”莱尔冲楚砚摆摆手，无声催促着。
楚砚将自己的餐具清理干净，拿起衣架上的黑色大衣推门而出。
“早上好莫温女士。”坐在车辕上的车夫摘了摘头上的帽子，向楚砚打了声招呼。
“早上好，布兰琪。”
楚砚登上马车，“天气真是越来越冷了。”连说话都能呼出白气。
“是啊，再过几天就要下雪了。”
布兰琪勒住缰绳，车轮开始缓缓转动，大约过了二十分钟，她们抵达了剑术协会的大门口。
此时这里已经陆陆续续来了一些人了，每人都带着自己的剑，朝那扇门的方向聚集。
“莫温小姐，祝您顺利通过考核。”
楚砚下车的时候，布兰琪朝她招了招手。
“谢谢，借你吉言。”楚砚露出势在必得的笑容，抬脚走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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