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这句话时，楚砚第一个想法是骇然。她在屋子里设有结界，有人将这个东西送到屋子里她不应该察觉不到，可她在外面时没有感受到任何结界波动。
不过这张纸条上提到了“缉魂铃”，这是个关键信息，这说明那人对楚砚在雅间的动向是想当清楚的，这一下点醒了楚砚。
当时雅间里，除了苍七和瘦长脸，刀疤男，就只剩下……披斗篷的神秘人！如果真是那人，那这张纸条如何出现在这里也就说得通了。
不过会是那人吗？到底有何目的？
楚砚捏着纸条细致地检查一番，并未发现任何蛛丝马迹，她捏了捏眉心，自己对那人一无所知，反倒是自己的动向被人知道得一清二楚，这种感觉让楚砚很不爽。
“唔……”床榻传来小孩的低声嘟囔，楚砚刚一回神，便遇上了行云惺忪的睡眼，行云眉头一拧，“大人，我这是又晕倒了吗？”
【崽崽状态稳定，黑化值-1。】
听到682的话，楚砚脑子里想起了这件事，她走到行云面前。
“你可还记得自己失去意识之前发生了什么事吗？可是有人闯入？”经过这段时间行云黑化值的变化，楚砚隐约察觉到此事与祟气之间有着某种关联，而不仅仅是小孩自己内心的想法导致。
行云回忆起自己昏迷之前的事，当时似乎并无任何异样，她只是因为楚砚把她一个人留在客栈而不快，然后……
“有一个声音，”行云抬起头来，“好像有人在说话。”
“说了什么？”
行云摇摇头，“听不清，也许是行云不记得了。”
行云的回答让楚砚脸上的表情有些凝重，真有人闯了进来？楚砚闭上双眼，并未感受到陌生的法术气息，而且若是结界被人强行闯入，必然会产生波动。而结界内唯一的变数，只有行云本人。
楚砚想起了原主关于祟气的记忆，大约两百年前，泽乾大陆灵气复苏，致使某些人类拥有了超自然的能力，能够通过聚集天地之间的灵气修炼，而祟气，便是灵气沾染上了人类的恶念被污染而成的邪祟之气，也就是说只要有人存在，它便永远不会消失，但与此同时又能够被纯净的灵气所净化。
祟气之所以能做恶，便是附身在人身上，吸收人的**，并激发人内心深处的恶念，诱使其做下恶事，并最终将人吞噬取代。而且因为祟气与灵气具有相似的力量，能够增强被附身之人的能力，所以对于一些追求力量的魔修而言，是一种危险的捷径。
这些都是来自原主的认知，具体祟气是如何影响一个人，这一部分是模糊的。
楚砚由此推测，行云听到的声音大概是来自藏在她身体里的祟气。
楚砚在行云身边坐下，手搭在她肩膀上，严肃地说道：“行云，既然你知道了祟气的事，我不妨告诉你，它的危险之处在于诱使人激发内心的恶意，所以，”楚砚顿了一下，“倘若你心里有这样的想法，先使自己冷静下来，找到让你陷入不好的情绪的原因，试着去解决它，而不是把什么事情憋在心里，任它恶化，你懂我的意思吗？”
行云还是头一次见楚砚这么和她说话，她的目光落到楚砚放在她肩膀的那只手上，随后与楚砚对视，“任它恶化会如何？我会没命吗？”
告诉一个六七岁的孩子她会丢掉性命，是一件多么残忍的事，“我已经找到办法了，我不会让你有事。”
楚砚眼底的一点迟疑未能逃过行云的眼睛，她已经猜到了答案。
怎么会有人为了一个素不相识的人做到这种程度，楚砚的回答在她看来更像一种暂时的安抚，行云在心里冷眼看待这一切，面上却不显，她昂起头，露出信任的微笑，点了点下巴，“……我相信大人。”
*
由于那张纸条来历不明，楚砚最终并未采纳上面的警告，考虑到客栈也不是完全安全，第二日出门的时候，楚砚把行云带在身边。
光线隐约从帘子透进车厢内，楚砚与行云两人相对而坐，楚砚挑起半边帘子，看了眼窗外，回头对行云叮嘱道：“等会儿跟紧我，进到屋里时不要到处看，别人问你什么问题，你不用搭理便是。”
“好的，大人。”
车轮缓缓停下，车夫勒紧缰绳，冲里喊道：“二位，四方斋到了。”
楚砚付完车钱，转身面对此次的目的地。门脸正中门楣上挂着一块匾，上头写着“四方斋”三个大字。
这里可不是吃饭的地界，从这扇大门进进出出的，有的是手里捉刀的彪形大汉，有的是步履如风的神秘高手，有的是衣衫褴褛的年轻乞丐，来这儿的人，都是冲着一个组织来的。
楚砚之前来过一次，就是从这里得知了寻两个靠谱仆从的地方。
“问昨日拍卖会之事。”她拿出上次使用的牌子递给站在楼梯口的那人，那人爪子似的手接过木牌摩挲了一下，抬起胳膊，“请二位在大厅里喝茶等候，您前面还有两位。”
顺着指引，楚砚和行云来到大厅左侧的长桌处等候。
大厅里空间不算大，比酒楼的略窄，不过毕竟不是吃饭的地方，自然也没有必要摆放太多桌椅，只有两张长桌，有伙计前来添茶。
古怪的是，那伙计竟然戴着面具，穿一身黑衣，要不是他添茶的动作行云流水，走在大街上一定会被当成可疑之人，楚砚第一次见的时候，不过多在他身上停留数十秒，便收到了站在楼梯口那人的警告。
一切怪异之处，在“百晓生”这个组织这里就变得可以理解了。
楚砚没有喝茶，她将行云面前的茶杯自己这边推了一点，示意行云不要喝。
约莫等了有一刻钟，楚砚收到了守梯人的通知。
楚砚她们从楼梯上到二楼，进入一间屋子，行云被人拦在了靠近门口的位置，楚砚回头看她一眼，“你在这里等我。”
行云虽有不愿，但还是乖乖答应。
楚砚继续往里走，撩开一道珠帘，便见一人背对着她临窗而站。
许是听见珠帘晃动的声响，那人转过身来，同样戴着银色面具。
“客官请坐。”是一道低沉的女音，“您有什么想知道的?”
“我想知道昨日拍卖会九号雅间内的……”楚砚原本是问神秘人的事，可刹那间她又改变了主意，“买走缉魂铃之人是何身份?”
“好，”她手指一抬，一只蓝绿色鸟雀从窗外飞入，稳稳停在她手上，她脸上露出了一个习惯性的笑容，“客官您确定吗？这是一个七十两的消息。”
“七十两?”楚砚闻言，一时间愣住了。
百晓生是一个情报组织，靠买卖消息为生，根据情报的轻重程度和获取难度给消息定价，一般情况下，从十两到一百两分为十个等级，像上次楚砚来询问的消息花了十两银子，由此可见，这条刀疤男消息的等级之高。
楚砚很快恢复平静，“确定，就问他的消息。”
“百晓生”抚摸着小鸟头顶的绒毛，声音仿佛从远处飘来，“时荣，来自齐明山庄，主刀修。”
齐明山庄，一个楚砚完全没听过名字的山庄，若是这么简单的消息，如何值得上七十两。
“百晓生”看出了楚砚的想法，她抬手一扬，那鸟儿便振翅而飞，停在头顶的房梁上。
随后她身子前倾，露出笃定的目光，“且问。”
一般到这一步，意味着楚砚可以围绕此人问些更详细的问题，直到“百晓生”出声制止为止。
“他为何要拍下缉魂铃?”
“我只能告诉你和定轩派有关。”
“那么……”楚砚顿了顿，她猛地回想起拍卖会的场景，“他和中云派的人有什么关系?”
然而这一次，“百晓生”给出的答案颇为模棱两可，“或许有关，或许无关。”
“这是什么意思?”楚砚自然不满意这样的回答。
“百晓生”掀起眼皮看了楚砚一眼，“不确定的事，‘百晓生’不会一口咬死，这是立下的规矩，还望客官见谅。”
“既然如此，那我该去何处寻他?”
“他在通遥客栈住了五日，目前已出青云城。”
“他去了哪里?”
“客官，到此处为止。”
没想到竟然只能得知这些消息，楚砚未免有些失望，她撑着胳膊，身体往前探去，“只能问到这里吗？”
“百晓生”点点头，“对于这样的外来人士，我们掌握的信息并不多，若有新的情况，欢迎客官下次再来。”
虽然有些失望，楚砚依然付了消息钱，带着行云往通遥客栈赶去。
即将到达客栈之时，马车骤然停住，车内的楚砚和行云跟着往前，差点一头撞在了马车壁上。
“客官，前头似乎出了什么事，有官府衙门的人，我这才突然停车。”
一掀门帘，映入眼帘的，便是几位穿着捕快衣服的人，似乎还有几个宗门之人。
楚砚让行云先在车里等，她缓缓靠近客栈大门，隐约听见了“失手”“斗法”等字样。
难道是有人大会前斗殴叫来了官差?
就在楚砚即将混入那些门口看戏的人群中时，一股速度极快的冲力从她背后袭来，感知到危险的楚砚转身迎击，没想到扑了个空，反而被人从侧面钳住胳膊，耳边传来压低的声音，“别乱动，跟我来。”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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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5章 第 9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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