究竟是谁？
一时间楚砚脑海里闪过无数人的影子，就冲自己被压制的这种情况，此人实力定在她之上。难道是自己的行踪被引昭的人察觉了，所以派人来处置自己的？
楚砚虽然表面上配合地走进附近的巷子，其实心里在飞快盘算如何逃走。毕竟她的任务还没完成，被抓走的话一切就结束了。
小巷里阴冷的风从楚砚背后吹来，带着某种危险的气息。二人的脚步声在这窄小的巷子里显得格外清晰，楚砚凝神仔细听着，她身后的人往里走了几步，然后脚步变慢，停下。
就是现在！楚砚手一抖，手中多了一把雪亮的匕首，她手腕反转，用刀刃挑开了那人的束缚，转身的楚砚总算看清了这个挟持她的人，“果然是你。”
那人逆着光，身上的披风垂至地面，整个人都被包裹在黑色之中，连脸上都戴着同色面具，犹如来自地狱的一抹暗影。
那人怎肯罢休，以掌为刃朝楚砚斜劈而来，楚砚躬身闪躲，同时朝那人的弱点挥去，那人未曾避开，而是以双掌出招迎击，二人使出法力对峙，一时间僵持不下，然而楚砚因为修为不敌，最终匕首脱手，被那人以剑抵喉，败下阵来。
“当——”此时的楚砚完全处于下风，为了让对方放松警惕，她扔下手里的匕首，抬眸紧盯着对面之人，“总该让我死个明白吧，你跟踪我究竟有何目的？”
“……”那人没有做出任何回答，却在楚砚飞出暗器的瞬间执剑挑开，而楚砚在地上滚了一周，成功与那人拉开距离。
已经对那人的实力有了大致了解，楚砚明白自己只剩逃跑这一条路可走了，她起身一跃，却被什么东西一挡，落回原处。
看到这一幕，身后之人突然说话了，“凭你的实力是如何伤了叶肃的？”
听完这话，楚砚脸色一变，心里又有一种果然如此的感觉，这人还真是引昭的人。
“我不知道你在说些什么？”楚砚自然不会承认。
此时，那人把右掌放在面具上，轻轻一揭，露出脸庞，那是一张带着锐气的脸，而淡漠的眉眼冲淡了五官的锋利，只剩下些许距离感。
这样一张脸，和原主记忆中的影像相重叠，使得楚砚一动不动地愣在原地，“方师姐？”
方秉鹤，一个在引昭众多徒子中实力排得上前五的人，连叶肃见着她也得恭敬地称一句师姐，像原主这样的普通徒子只有在师门集会这样的时刻才能见到她。
在原主下山之时，听闻方秉鹤与几位徒子去虚境执行任务已半月有余，没想到如今二人会以这样的方式再见。
可即便是面对这样一个对手，楚砚也不可能束手就擒，“所以方师姐是引昭派来清理门户的吗？”楚砚拨动左腿，做出一个防御的动作，表情紧绷地盯着对面之人。
“叶肃是我杀的。”
“……什么？”
方秉鹤用云淡风轻的语气说出的话却在楚砚心里掀起惊涛骇浪，她未曾想到事情竟然是这样的走向，但楚砚没有完全放松警惕，“我不明白方师姐究竟是何意思？”
“所谓的清理门户皆是蓄意陷害，你难道不曾想过杀回引昭复仇吗？”
方秉鹤的说法有些道理，不过楚砚自己的情况和她不同，比起她的复仇，行云的事更紧急一些。当然这些都不必对方秉鹤言说，“师姐说得倒轻松，引昭人多势众，我回去岂不是自投罗网。”
“不，只需要杀掉那个下达任务口令的人。”方秉鹤眼里闪过一丝恨意，整个人散发出更为凛冽的气场。
“既然方师姐心意已决，那师妹也没什么好说的，我先告辞了。”
楚砚刚走出一步，就被方秉鹤的剑拦住，“慢着，我救了你两次，你该如何报答我?”
楚砚差点以为自己耳朵出了问题，她何时被方秉鹤救了两次?
方秉鹤从楚砚脸上读出了她的想法，于是下一秒立刻解释道：“我替你杀了叶肃。”
“……”楚砚抽了抽嘴角，按照方秉鹤之前的说法，分明是在自己伤了叶肃之后她补了个刀，这怎么能叫替自己杀了叶肃呢？即使勉强算是，不过也才一次，何来的第二次？
紧接着，她听方秉鹤继续说道：“我给你递的信纸。”
这句话让楚砚脸上露出无奈的表情，“师姐真是说笑了，那纸条无名无姓的，让我如何相信，而且我之所以未取缉魂铃是因为打探不到那刀疤男的消息，这和师姐给的信纸有何关系?”
“是吗。”方秉鹤突然上前抓住楚砚的胳膊，两人跃至半空。
“方师姐，你要带我去哪儿?”楚砚尝试挣脱，却发现自己根本不是方秉鹤的对手，于是她只好询问目的地。
方秉鹤没有回答，只是扫了楚砚一眼，带着她飞到了就近的通遥客栈屋顶上。
“方师姐为何带我来此?”
方秉鹤松开了对楚砚的钳制，她两指一动，其中一块瓦片被外力挪开，位置正好在屋子的正上方。
“你一看便知。”
只能说不愧是方大师姐，连做这种偷看之事都有一种理直气壮的感觉。
楚砚理了理被抓得皱皱巴巴的衣服，将信将疑地对上那块瓦片的缝隙，隐约可见屋子里有几人在走动，仔细一看，能辨出他们穿着衙门的衣服。而且不知是不是楚砚的错觉，她似乎闻到一股若有若无的刺鼻腐臭味。
此时屋里的人说话了。
“小二，你说说你是如何发现时荣的尸体的?”
楚砚敏锐地捕捉到“时荣”两个字，心中暗自诧异，不会有这么巧合的事吧？
怀着弄清楚情况的念头，楚砚更加聚精会神地听里面的动静。
“大，大人，是这样的，”那伙计说话的声音有点发抖，带着一丝惧意，“时荣客官在客栈住的这段时间，每日上午都有沐浴更衣的习惯，小的今日就按照往常的时辰给时荣客官送热水，谁能想到出了这种事。”
小二往旁边挪了两步，楚砚瞥见了躺在地上的那具尸骸。
从楚砚的角度看过去，有一种触目惊心的感觉，整个尸体的身材魁梧，而浑身被啃得面目全非，尤其是脸部，没一块好肉，更别说时荣脸上标志性的刀疤了，简直难以辨认。
要不是从“百晓生”那里得到的名字和小二口里提到的人对得上，楚砚根本认不出那尸体，谁能想到昨日还在雅间里对自己不屑一顾的人，今日却成了这般模样，也许这就是恶有恶报，楚砚不由啧叹。
她还想再看下去，后脑勺上方传来方秉鹤的声音，“撤吧。”
楚砚虽然不太情愿，但碍于她打不过方秉鹤，所以只好跟着方秉鹤离开了。
这次两人到了楚砚租的马车里。
面对突然闯入的陌生人，行云眼里写满了戒备，不过在楚砚面前，她还是表现得比较乖顺，“大人，这位姐姐是谁?”
楚砚对上方秉鹤的眼神，只好将行云劈晕，然后让车夫将马车驶回客栈。
*
“所以方师姐的意思是，是时荣手里的缉魂铃让他引祸上身?那岂不是和定轩派的脱不了关系?”
楚砚脑中闪过时荣和白袍男站在一起的样子，可根据她的观察，时荣明显是讨好着白袍男的，怎么会……
方秉鹤饮了一口杯中的茶水，一边瞥见楚砚露出困惑的神情。
她放下杯盏，“你怕是忘了他从谁手里抢走的缉魂铃。”
方秉鹤的话点醒了楚砚，楚砚骤然忆起当时的情景，除了白袍男，还有中云派……
想到这里，楚砚的后背泛起一丝冷汗。没错，不管是她自己，还是时荣，都想着拍下缉魂铃和白袍男做交易，但拍下缉魂铃这件事本身，其实是同时得罪了两个门派的人，不管是将缉魂铃献给其中任何一方，都意味着得罪了另一方，这本身就是一件极其危险的事。
虽然楚砚不清楚时荣到底与定轩派的白袍男做了什么交易，但以白袍男热衷与别的门派别苗头的性子，肯定会借机再踩中云派那人一脚，而夹在中间的时荣，则被当成了炮灰。
要说时荣的死和这件事没有关系，楚砚是半点不信的。
楚砚转念一想，她当时在拍卖会上的犹豫反而救了自己一命，不然如今躺在客栈里的尸体，可能就成了她了。
那种与死亡擦肩而过的感觉，除了与叶肃那次，她可不愿再经历一遍。
想到这里，楚砚抬头望向方秉鹤，“方师姐，其实我就是一个贪生怕死的俗人，如今脱离了门派，只想好好活下去，复仇对我而言如蚍蜉撼大树，而且我修为也不如你，于你而言根本没有半分助力，方师姐需要的伙伴，应该是更厉害的人，师妹恐怕辜负师姐的期望。”
方秉鹤对楚砚的回答不置可否，只是偏头看向窗外的树枝，状似无意地提了一句：
“你怎么会收留一个身附祟气的小孩?”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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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6章 第 9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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