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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 记忆剥离与爱的流放

顾池是在一种撕扯般的头痛和喉咙里火烧火燎的干渴中,第一次恢复模糊意识的。视野里是晃动的人影和刺目的白光,耳边充斥着仪器单调的嘀嗒声和压抑的啜泣。他试图聚焦视线,辨认出母亲赵婉清那张保养得宜、此刻却布满泪痕和憔悴的脸,以及父亲顾宏远紧抿着唇、站在阴影里沉重如山的身影。

“水……”他艰难地蠕动嘴唇,发出的声音嘶哑微弱得像破风箱。

“醒了!医生!他醒了!”赵婉清惊喜的呼喊带着颤音,紧紧抓住他无力的手,冰凉的泪水滴落在他手背上,带来一丝微弱的触感。

接下来的日子,是在医院充斥着消毒水气味的白色世界里缓慢流淌。身体的多处骨折和软组织挫伤在逐渐愈合,但更深的创伤来自于他的大脑。关于那场车祸是如何发生的,他为何会独自驾车出现在那条通往机场的偏僻公路上,之前又发生了什么……所有这些记忆,都像被一场大雾彻底吞噬,只留下一片令人恐慌的空白。医生给出的诊断是“严重脑震荡及创伤后应激障碍引发的逆行性遗忘”,恢复的可能性存在,但无法确定时间和程度。

这种对自身过去大片空白的无知感,让顾池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脆弱和不安。他像一艘失去了所有航海图和锚点的船,漂浮在茫然的海洋上。

父母将他接回了顾家那座位于城西、戒备森严的别墅。这里是他从小长大的地方,熟悉却又陌生。熟悉的是环境,陌生的是心底那份挥之不去的、仿佛缺失了重要拼图的空洞感。

他们对他呵护备至,近乎溺爱。母亲亲自下厨煲各种滋补汤水,父亲推掉了大量工作陪伴在侧。他们事无巨细地告诉他关于他过去的一切——他的童年趣事,他的求学经历,他如何在游泳中崭露头角,他有哪些朋友,甚至细致到他喜欢吃什么,讨厌什么颜色……然而,顾池敏锐地察觉到,他们讲述的过去,像一部精心剪辑过的纪录片,逻辑清晰,脉络分明,却唯独缺少了最鲜活、最澎湃的情感内核。尤其是涉及到他个人情感私密领域的部分,总是被轻描淡写地一语带过,或者干脆避而不谈。

更让他困惑的是,每当他试图深入追问,或者流露出对某段空白记忆的好奇时,父母的眼神总会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和回避,然后用“你刚醒来,需要静养,不要耗费心神想太多”之类的理由搪塞过去。他们似乎急于为他构建一个“安全”、“正常”的过去,一个符合他们期望的、没有“意外”的顾池。

这种被无形之手操控记忆的感觉,让顾池内心的焦躁与日俱增。他开始下意识地在自己熟悉的环境里寻找线索——书房、旧物箱、甚至是他车祸前使用的电子设备(但被告知已在车祸中损毁无法修复)。

在一个午后,他无意中在书房一个锁着的抽屉夹层里(他凭着一种模糊的本能撬开了它),发现了一本深蓝色的Moleskine笔记本。笔记本很旧,边角磨损,似乎被频繁翻阅。他鬼使神差地打开,扉页上,是他自己熟悉而有力的笔迹:

【致我的念初】

“念初……”这两个字像一道突如其来的闪电,劈开了他脑海中的浓雾!心脏在那一刻疯狂地跳动起来,一股混杂着巨大悲伤、无尽思念和某种失而复得般狂喜的洪流,猝不及防地冲垮了他所有的防线!

一些破碎的、却带着灼热温度的画面,不受控制地涌入脑海:

—— 绚烂的极光下,一个清瘦的身影裹着厚厚的羽绒服,鼻尖冻得通红,眼睛却亮得像星辰,他正举着相机,对着那片梦幻的绿光……

——昏暗的电影院里,他紧紧握着身边人的手,指尖传递着彼此的温度和心跳,屏幕上男女主角正在拥吻,而他的目光,却落在身边人专注的侧脸上……

——海浪声中,夕阳将沙滩染成金色,他将一个人抵在毯子上,低头吻住那双带着海盐气息的唇,身下的人睫毛颤抖,脸颊绯红……

——一个空旷冷清的公寓里,他紧紧抱着一个颤抖哭泣的身体,在那人耳边用尽全身力气承诺:“宝贝,我们会有一个家的……”**

那个身影的面容逐渐清晰——清秀的轮廓,总是带着点羞涩和倔强的眼神,笑起来时嘴角有浅浅的梨涡……是沈念初!是他的念初!

巨大的情感冲击让顾池浑身颤抖,泪水毫无预兆地汹涌而出。他想起来了!他不是只有事业和家族的顾池,他还有沈念初!他承诺要给他一个家的沈念初!他怎么会把他忘了?!他现在在哪里?他怎么样了?车祸……他是不是在等自己?他一定急坏了!

一种强烈的、刻不容缓的冲动驱使着他。他猛地站起身,不顾依旧虚弱的身体和阵阵眩晕,跌跌撞撞地冲出书房,找到正在客厅插花的母亲。

“妈!”他的声音因为激动而嘶哑,眼睛因为泪水和急切而布满血丝,“念初!沈念初!他在哪里?我要去找他!现在就要去!”

赵婉清手中的金色百合“啪”地掉在地上,花瓣散落。她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尽,像被瞬间抽走了所有力气,身体晃了晃,难以置信地、带着巨大恐惧地看着儿子。

“你……你胡说什么?!”她的声音尖利得刺耳,带着一种濒临崩溃的颤抖,“什么念初?!哪里来的沈念初?!顾池,你魔怔了吗?!”

“我想起来了!妈!我都想起来了!”顾池激动地抓住母亲的肩膀,试图让她明白,“他是我爱的人!我们在旅行!我答应要给他一个家!车祸前我一定是去找他的!他现在肯定在等我!我必须去找他!”

“闭嘴!”一声雷霆般的怒喝从身后传来。顾宏远不知何时站在了那里,脸色铁青,眼神阴沉得可怕,周身散发着骇人的低气压。他大步上前,一把扯开顾池抓着赵婉清的手,力道之大,让顾池踉跄了一下。

“顾池!你看清楚!你眼前的是谁?是你母亲!”顾宏远指着脸色惨白、摇摇欲坠的赵婉清,声音冰冷如铁,“为了一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不男不女的东西,你就要这样刺激你母亲?就要抛下生你养你的父母,抛下顾家的一切?!”

“爸!他不是什么东西!他是念初!是沈念初!”顾池试图辩解,心底那股失而复得的珍贵情感让他充满了勇气,“我爱他!这跟我是不是顾家的人,跟你们,不冲突!”

“爱?!”赵婉清像是被这个字眼彻底刺痛,发出一声凄厉的哭喊,“你懂什么是爱?!两个男人之间,那叫变态!叫畸形!叫不知廉耻!”她冲上前,用力捶打着顾池的胸膛,涕泪交加,“我辛辛苦苦把你养大,不是让你走上这条邪路的!顾家的脸都要被你丢尽了!你让爸爸妈妈以后怎么见人?!你怎么对得起列祖列宗?!”

顾池被母亲话语里毫不掩饰的厌恶和斥责震住了。他从未想过,他珍视若生命的情感,在父母眼中竟是如此不堪。

“妈……不是这样的……”他徒劳地想要解释那份感情的美好与纯粹。

“没有什么不是!”顾宏远厉声打断他,目光如同审视一件瑕疵品,“你听着,顾池。你是因为车祸,大脑受到了严重损伤,产生了错误的认知和扭曲的情感依赖!那个沈念初,根本不存在!或者就算存在,也只是你病态心理投射出的一个幻影!你现在需要的是治疗,是纠正,而不是去找什么莫名其妙的人!”

从那一刻起,顾池失去了自由。

他被变相软禁在了这栋别墅里。所有的通讯工具被没收,网络被切断,门窗被加固,甚至安排了专人看守。他活动的范围被严格限制在别墅内部,与外界彻底隔绝。这座他从小长大的家,变成了一个华丽的黄金牢笼。

而“沈念初”这个名字,成了这个家里最恶毒的诅咒,最不能触碰的禁区。

任何试图提及、询问、甚至只是流露出相关思绪的迹象,都会招致父母激烈乃至疯狂的反应。母亲会歇斯底里地哭闹、晕厥,用最刻薄的语言咒骂那个“勾引”了她儿子的“妖精”;父亲则会用最冰冷失望的眼神看着他,用家族荣誉、企业存亡、父母健康进行沉重的道德绑架和情感勒索。

“顾池,你看看你妈妈!她因为你,都快疯了!”

“你是不是要逼死我们两个老骨头,你才甘心?!”

“顾家几代人的基业,不能毁在你这种……这种不正常的情感上!”

“你要是敢踏出这个门去找他,我就当没生过你这个儿子!顾家的一切,你也休想再沾染分毫!”

在这样日复一日的精神高压和情感摧残下,顾池最初的坚定和勇气开始动摇。他看着母亲日益憔悴、以泪洗面的脸,听着父亲沉重失望的叹息,内心充满了巨大的负罪感和自我怀疑。难道……他真的错了吗?他对念初的感情,真的是一种……病吗?

见他并未如他们期望的那样迅速“悔改”,父母采取了更极端、更残酷的手段。

他们请来了所谓的“资深心理医生”和“神经科专家”。这些穿着白大褂、戴着金丝眼镜的人,带着冰冷的仪器和审视的目光,开始了对顾池的系统性“矫正治疗”。

他开始被强制服用大量的精神类药物——镇静剂、抗焦虑药、甚至是一些作用不明的“认知纠正”药物。这些药片让他整天处于一种昏沉、麻木、思维滞缓的状态。像被困在一场无法醒来的粘稠噩梦里,对外界的感知变得模糊,情绪被强行压平,连那份对沈念初炽热的思念和寻找的冲动,也开始变得迟钝和遥远。他的食欲严重衰退,体重迅速下降,眼神逐渐失去了往日的神采。

当他偶尔在药物间歇期清醒,挣扎着表达对沈念初的担忧和思念时,更可怕的“治疗”接踵而至。他们给他看经过精心挑选的、扭曲丑化同性恋群体的影像资料,同时伴随着强烈的感官刺激(如难闻的气味、巨大的噪音),试图在他大脑中建立“同性情感”与“厌恶”、“痛苦”的条件反射。在最激烈抵抗的时候,他们甚至对他实施了数次改良电休克治疗(MECT)。电流通过大脑的瞬间,是极致的痛苦和意识的彻底空白。他们告诉他,这是为了“击碎病理性记忆结节”,“重置混乱的神经通路”。

在他因药物和电击而虚弱无力、意识不清的时候,父母和“医生”会轮番上阵,坐在他床边,用温柔又或严厉的语气,持续不断地对他进行灌输:

“阿池,忘了那些不愉快的事吧,那都是车祸后产生的幻觉。”

“你一直都是最优秀、最让爸妈骄傲的孩子,你的人生应该是光明坦途,娶一个门当户对的贤惠妻子,生儿育女,继承家业。”

“那个沈念初,他接近你也许别有用心,是为了我们顾家的钱和地位。”

“两个男人在一起,是违背自然规律的,是会被世人唾弃的,你难道想一辈子活在阴影和指指点点里吗?”

……

这些话语,像冰冷的刻刀,一遍遍刮削着他原本的记忆和认知。真实的感受被否定,珍视的情感被污名化,自我的认同被彻底扭曲。

他被完全孤立,无法接触到任何可能支持他、唤醒他的外部力量。父母成了他世界里唯一的信息来源和情感寄托(尽管这寄托充满了控制和扭曲)。母亲时常握着他无力的手,哭诉怀胎十月的艰辛,养育成人的不易,诉说着如果他的“丑事”曝光,会对家族企业、对年事已高的祖父母造成多么毁灭性的打击。每一次哭诉,都像是在顾池已经千疮百孔的心上,又加上一根沉重的稻草。

在□□与精神的双重酷刑下,在日复一日的药物麻痹和信息篡改中,顾池的意志力被一点点碾碎。他太疲惫了,太痛苦了。抵抗带来的是一次比一次更凶狠的“治疗”和父母更绝望的哭喊。那份对沈念初的思念和爱意,原本是他黑暗中唯一的光,此刻却也成了带来无尽痛苦的源泉。

他开始怀疑自己。也许父母是对的?也许那些美好的记忆,真的只是脑损伤后产生的逼真幻觉?也许他对沈念初的感情,真的是一种需要被“矫正”的病态?

为了不再承受那无休止的痛苦,为了换取片刻的安宁,为了不再看到父母那令他窒息的眼神,他内心深处的一种自我保护机制开始启动。他下意识地开始排斥、压抑那些关于沈念初的记忆和情感。他强迫自己接受父母为他构建的“现实”,强迫自己相信那些“治疗”是为了他好。

那些温暖的拥抱,那些深情的凝视,那些带着海风和阳光气息的吻,那些关于“家”的承诺……如同褪色的照片,一点点失去色彩和温度,变得模糊、遥远,最终,沉入了意识的最深处,被厚厚的尘埃和冰层覆盖。

他不再提起那个名字。

不再追问那段过去。

眼神里的光,彻底熄灭了,只剩下一种疲惫的、空洞的。

几个月后,当“医生”再次对他进行评估时,满意地发现,他对“沈念初”这个名字和相关刺激已经没有任何情感波动,甚至表现出困惑和排斥。他“成功”地接受了父母为他安排的身份和未来规划——一个没有“意外”、没有“污点”的顾氏集团继承人。

他“痊愈”了。

父母看着他重新变得“正常”,终于长长地舒了口气,脸上露出了久违的、带着一丝小心翼翼的欣慰笑容。他们开始张罗着为他重新融入社交圈,物色合适的联姻对象。

顾池搬回了自己位于市中心的顶层公寓。生活似乎回到了正轨,甚至比车祸前更加投入工作,用无尽的忙碌来填充那份连他自己都未曾明确感知到的、巨大的虚无。

他彻底“忘记”了沈念初。

不是自然的遗忘,而是在一场由至亲之人以“爱”为名发动的、残酷的围剿中,被强行从灵魂深处剥离、清洗、流放。

他不知道,在他承受着药物和电击的痛苦时,有一个青年,在世界的另一端,捧着那本他写下无数爱意与规划的蓝色笔记本,肝肠寸断,然后带着他“好好活着”的遗命,在失去他的荒原上,独自跋涉了整整三年。

他更不知道,那被强行埋葬的情感与记忆,并未真正死去,它们只是蛰伏在冰封的心海之下,等待着一次石破天惊的相遇,来唤醒所有被篡改和尘封的真相。而当他终于在书店里,与那个泪流满面的青年四目相对时,那被禁锢的普罗米修斯,终于感受到了一丝来自遥远过去的、微弱却执拗的火光。

嗯对下一章就是恢复记忆[粉心]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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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 记忆剥离与爱的流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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