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海龙王敖巳借玉坠为敖嬴向周绮提亲,棠清假扮罗重衣才打消她的心思,罗重衣知道这事,周绮带着敖嬴来找她,她不得不多想,连眼神都略带揶揄。
敖嬴开门见山,“东海迟迟不奉旨,我南海不愿平白受他连累。既然他们不来,这教习,我来当。”
罗重衣挑眉,“四海一体,敖嬴,你还年轻,不要说玩笑话。”
敖嬴不服气,指着周绮道:“我比周绮大,她任鬼帝,可有人说她年纪小?”
周绮小声道:“还真有。”
敖嬴乜她一眼,气势不减,“近百年东海不顶事,东海龙太子又是废物一个,只望殿下莫忘今日南海相助。”
罗重衣问:“你娘亲知晓此事?”
“她闭关修炼,现在南海由我做主。”
敖嬴的出现在计划外,不知她话里几分真假,罗重衣笑了笑,顺势答应下来。
当夜,南海应召,四海哗然。
罗重衣领周绮去安然峰,“阿绮与她是朋友?”
周绮犹豫了一会,“算不上。”
“南海龙王靠一枚玉坠找来幽冥,我又不傻,她肯定有图谋。后来在人界遇到她的女儿敖嬴,当然要防备她。”
不过相处之后,敖嬴虽然脾气爆,但对她还不错。
“人界?”罗重衣若有所思。
“我去人界找过几回重衣姐姐,遇到了敖嬴,她非说我看不起她,不顾反噬也要和我打。”
罗重衣笑问:“因为你拒了提亲,伤了她的颜面?难不成真对你有意?”
“她有意的是我背后的幽冥界,能助力她压制其他三海龙族。我与她说清楚误会,她带我在人界玩过几回,这次传信找我有正事,让我带她来见你。”
“她代南海应召,你如何看?”
周绮想了想,“若我是她,我会等南海龙王出关后商议,而不是未明局势草率决定。”
“阿绮,这就是南海龙王教女儿只教一半的后果。”
野心有余,戒心不足。
南海龙王教会她修炼,培养她野心,或许也告诫过她外面云波诡谲,尔虞我诈,却唯独没告诉她所谋何事,千丝万缕的利益关系里,谁是敌,谁做友。
“你若能从她那尽早学会呼风唤雨术最好,我在天后那也好有个交代。”
“她当着我的面使过几次,我已学会一半。”周绮暴打过敖甲,敖嬴乐开花,同为龙族,她没遮掩,哪想到被周绮学了去。
她没轻信敖嬴,罗重衣眼神欣慰,拍拍她的肩,“不过这是往后要做的事,今夜你早些歇息。”
“等我学会了,我要重衣姐姐帮我实现一个愿望。”
罗重衣愉快应下,“好啊。”
正准备走,见她腰间空空,周绮问:“重衣姐姐,我送你的玉坠呢?”
动作僵了一瞬,罗重衣没说那玉坠是姜浮玉所化,“我回来时便没见到,许是遗失在人界了。”
周绮遗憾叹气,“下次我送一个更好看的。”
她去偏殿就寝,罗重衣走出殿,外面多了一棵海棠树,落了一地粉色花瓣。
月光小道上,姜浮玉走上山,手上拿着一支竹箫,见她看到自己,莞尔一笑,“殿下。”
罗重衣问:“你来做什么?”
“遇上难题,特来请教。”怕她不信,她特意抬了抬竹箫。
“半夜来请教,姜浮玉,你的借口太拙劣。”
“戌时刚过。”姜浮玉温声道:“许久不见,殿下还在生气?”
罗重衣觑着她,“你未免太高看自己。”
姜浮玉摸透她的脾气,不反驳,解释道:“这处空着太突兀,昨日我看到这棵海棠树,私自将它移栽来安然峰,殿下应当不会怪罪我吧?”
她布置好一套石桌石凳,罗重衣坐下,“姜浮玉,私自做主的事,在我这不要有下回。”
看来是喜欢的。若直接问罗重衣喜不喜欢满不满意,不用猜都知道是否认回答。
两人一坐一站,罗重衣撑着下颌,另一只手虚握成拳,轻轻敲在桌面,口吻随意道:“棠树的棠,是棠清的棠,喜欢海棠花的是她,不是我。”
“啊?”姜浮玉脑海空白一片,心慌乱到不知如何辩解,不当面说清楚,以后可就说不清了。
几息后她脱口而出:“可我未将它移去无岐殿。”
当初在荧惑海,不是说因为她这张脸像棠清,才主动为她疗伤?罗重衣可一直记着旧事,冷哼一声,嘲道:“或许是无岐殿种的奇花异草够多,没有它的位置。”
姜浮玉急声辩解:“你是你,棠清是棠清。”
罗重衣摘下面具,故意冷着张脸,这个表情下,她的神态气质与棠清如出一辙。
她眼神掠过姜浮玉,起身往回走,留下个背影,姜浮玉看不到她的表情,“罗重衣。”
不称殿下,直呼她大名,一如既往大胆。罗重衣挑唇轻笑,“课业上的疑问,下次再教你,我困了。”
“好。”
姜浮玉坐在树下,她想不通,罗重衣明知她的心意,若即若离,是对她有意,还是故意捉弄她想看她失措?
孤坐半个时辰后她才离开,罗重衣站在楼上窗台,皎月下海棠开满树,她目送姜浮玉离开,神情愉悦。
这点兴致没能持续,一道密音飞至身边,白日她差属下查南海,晚上有了眉目。
南海龙王在她去人界后没了音讯,敖嬴却是前不久才接手南海,且正巧是她从人界回来那段时日。
四海之□□最安分,罗重衣对她们并不上心,敖巳敖嬴母女先后主动上门,现在心中猜疑自然落在南海。
她传音棠清,让她派人暗中观察敖嬴的一举一动。
为何不是你自己盯着?棠清回问她时,她已在去南海的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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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那一夜后,姜浮玉接连七日没见过罗重衣,期间她来文昌学堂走过两回,没授课,罗重衣的课一向随性,倒没引起怀疑。
但姜浮玉认出来,面具下的人不是罗重衣,而是棠清在为她遮掩。
她问棠清,“到底发生什么事,她迟迟不归?”
“她有她的打算。”棠清站在王座上,忽而蹙眉,扶着座椅,一手抚上心口,心悸难安,“阿星。”
双生子在对方遇到危险时会有所感应,这也是当时棠清重伤逃出,能率先被罗重衣找到的原因。
但棠清想不通,南海有谁能让她陷入困境?
可恨她一人分饰两个身份,离不开妖界,只能交托给姜浮玉,“她在南海,恐怕碰到危险。”
“我去找她。”姜浮玉自是心急如焚,当即起身,“南海海域广阔,她可有说具体要去何处?”
棠清思索道:“南海龙王敖巳闭关,她定然要去龙宫。”
荧惑海去过一回,有龙族避水珠,姜浮玉深入海底,潜藏身形入龙宫。
龙宫主事的敖巳敖嬴都不在,守卫松散,她掳走单独出行的蚌女,蚌妖惊魂未定,“不要杀我。”
姜浮玉以敖嬴那枚玉坠诓骗她是敖嬴的朋友,“她应下天后的诏,如今在妖界珈蓝山。我问你,最近可有人闯宫?”
玉坠为凭,蚌女信任姜浮玉,指向龙宫后,“西海龙王和北海龙王来过一次,去了龙族清修的回廊。”
姜浮玉故作懊恼,“敖嬴怕回南海遇上其余叔伯兴师问罪,让我去回廊帮她办一件事,没想到他们抢先一步。”
南海与其他三海生出裂痕,已成定局,蚌妖生怕坏了自家龙太女的计划,主动提出带她前往。
姜浮玉顺利来到龙族回廊,不出所料发现罗重衣的踪迹。
巨大的骸骨撑起一条回廊,底下沉闷,回响起低语,仔细听,能听到心脏跳动的声音。
蚌妖一开始还在前头领路,过半后她畏缩在姜浮玉身后,“往里是囚渊,龙族禁地,不是四海龙族的生灵进去都会被水压死,很惨。”
蚌妖步步后退,指着前方,断断续续道:“他们…进去了。”
四周没有海水流动声,姜浮玉止步,眉头皱起,回过头一双眼睛审视蚌妖,“不必再装了,你想引我入囚渊?”
泥沙扬起,地面下陷,骸骨轰然倒塌,一扇蚌壳从天而降,蚌妖退开,“你发现了又如何?”
“龙太女的玉坠早落到幽冥界的鬼帝手中,你还想拿个假的来骗我?一个两个擅闯,当我南海好拿捏吗?”她拍拍手,红唇扬起,“下去之后有人做伴,你还有个能说话的人。当然,前提是她还活着。”
姜浮玉本有把握脱身,听到她这句话,停住动作。
千斤重的水压在身上,浮力全无,姜浮玉用灵力护体,骨骼在挤压中咯咯作响,身体暂时未有疼痛感。
在黑暗中如枯叶缓缓坠落,勉强能够呼吸,耳边只剩下一阵阵冒起的水泡声。
海水里飘着幽蓝荧光,像一面面水镜,终于见底,脚下堆满骸骨,藤壶附着在上面,密密麻麻,覆盖到快要看不清原来模样。
落到底部前碎叶托举,姜浮玉挺腰坐起,扫视周围,密音受环境修为限制,声音又传不了太远,如何寻罗重衣是个难题。
忽地脚下一沉,无数带着血色的红藤壶依附碎叶,她双手合握捏起术法清理,一波下去,另一波涌上来,拖拽她向下。
手背吸附一只藤壶,细密尖锐的牙齿啃咬她的肌肤,她捏死它扔出,它留下的伤口还未恢复,尝到甜头的藤壶转而将她当成肥美的食物,爬上她的脚。
灵力有如抽丝,千百条线蚀烂她的血肉,吸食她的灵力,起初她还能清理,后面实在没了力气,倒入骸骨中。
她疲惫地想,救人不成反被困,罗重衣知道了,该笑她没用。
它们吸饱喝足,姜浮玉的血肉生长不知多少次,痛苦的抽气声钻入耳中,罗重衣坐在一面水镜后。
外面放置水镜在里面进行监视,她稍有动作离开水镜盲区,计划毁于一旦,所以她一直没有动。
直到藤壶脱落的“哔啵”声响过三轮,意味着姜浮玉经历三次这样的折磨。
她有备而来,周绮告知过她如何抵御藤壶,但姜浮玉不是。
她不知道姜浮玉从哪得到的消息来此,囚渊的藤壶是上古遗留,齿有毒素,繁殖极快,以灵力为食,对姜浮玉很是克制。
南海的龙族回廊不同寻常,西海和北海龙王都在,她查找线索时临时起意,打算寻找时机引他们对自己动手。
将计就计落入囚渊,寻找时机在水镜前暴露身份,若他们参与人界之事,定然不会放过对付她的机会。
千算万算,没算到在这之前,姜浮玉会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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