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初雨国驿站里,一只信鸽穿过夜空,落在楚梦妍肩上。
楚梦妍小心翼翼地从信鸽脚上解下铜管,取出纸条,涂了些蜂蜜,放在烛火上烤,黑色字迹渐渐显现,是若琳的亲笔信。
她快速扫过内容,脸色越来越沉。
信上写着:“公主失忆了,被苍穹国右丞相上官衔那狗贼给骗走了,说公主是他失踪的女儿上官砚宁,此刻在丞相府。速去保护公主,切记,不可鲁莽相认,公主已承认上官砚宁的身份,此刻贸然去相认只会适得其反,暗中保护即可,等我找你们汇合后再商量。”
楚梦妍看完,拳头捏得“咯咯”响。莫凡从外面进来,见她气成这样,好奇地探头:“怎么了?”
“咚”的一声,楚梦妍一拳砸在莫凡头上,怒火中烧:“莫凡,都是你干的好事。你说公主在初雨国附近,结果呢?她人在苍穹国,要不是你这破消息,我们也不至于从苍穹国跑到初雨国,白费功夫。说不定早就找到公主了!”
莫凡揉着脑袋,委屈道:“那也不能全怪我呀。我们的确在初雨国找到了公主的手镯了,你知道的,这手镯她从来不离身,谁能想到她不在这儿呢?”
楚梦妍气的拳头又痒了,抬手就打,丝毫不手下留情。
莫凡吓得抱头鼠窜,大叫:“楚梦妍,你住手!你若再打我,我可就不客气了。”
“你怎么对我不客气?”楚梦妍追着他打,“你小屁孩一个,能奈我何?”
莫凡被气的语无伦次:“你才小屁孩,很多世家子弟在我这个年纪都已经娶妻生子了好吗?”
几个忠心下属站在一旁,无奈摇头。一个年长的上前劝:“两位别打了,找公主要紧。既然知道公主在苍穹国,我们赶紧收拾东西出发,晚了怕生变故。”
楚梦妍和莫凡相互瞪了一眼,停了手。楚梦妍喘着气:“这次先放过你,等到了苍穹国找到公主,看我怎么收拾你。”莫凡嘀咕着去收拾东西,众人很快启程。
当初寻找林月瑶时,为了隐藏她的公主身份,对外只说找阁主的朋友,除了几个忠心下属,没人知道真相。
另一边,若琳寄出信后,立刻找了个身形、身高、特征和林月瑶一模一样的尸体,将她易容成林月瑶的样子,然后送进皇宫。
公主当初潜水逃走,就是想脱离皇室,不如顺水推舟,让“林月瑶已死”成为事实,这样才不影响她后面的行动。
林招娣在偏殿看到尸体时,还是心痛不已。不管怎么说,这都是他的亲生女儿,还治好了他的头疾。
他看着冰冷的尸首,想起无念大师的话他忍不住想,大师是不是算错了?自己这样做,对吗?
他闭了闭眼,声音沙哑:“传朕口谕,朕之爱女,二公主林月瑶,性情温和,聪慧过人。承朕之命远嫁和亲,途遇凶逆,猝遭戕害,坠海殒命。朕痛彻心扉,朝野同悲。念其生前温婉,追封为‘安乐公主’,愿她九泉之下平安喜乐,宫中设一个月灵堂,送安乐公主升天。”
“宫中设一个月灵堂,送公主升天”,这话多熟悉啊,他当初小小一只躺在皇后怀里的时候,他不也是这么说的吗?只不过当初没有实践,也没有“安乐”字。而远在苍穹国的林月瑶,对这边发生的事情一无所知。
若琳站在殿外,听着林昭帝的话,心底冷笑。迟来的深情比草贱,他早干嘛去了?现在摆这副样子,给谁看?
此时,在无念寺为林月瑶祈福的皇后,听完太监带来的消息,手中佛珠“哗啦”掉在地上。
她顾不上捡,被宫女搀扶着跌跌撞撞往皇宫赶,嘴里念叨:“瑶儿,我的瑶儿,不会的,不会的……”
刚到偏殿,看到盖着白布的尸首,以及露在外面的侧脸,皇后眼前一黑,直接晕了过去。
若琳眼疾手快扶住她,却见鲜血从皇后□□渗出,很快染红了素色衣裙。
“皇后娘娘!”若琳惊呼出声。凌昭帝见此连忙呼叫太医。
刚得知消息的林泽涵匆匆赶来,看到这一幕,先是艰难地看了眼尸体,心口像被砸中,痛苦不已。
可皇后情况更危急,他来不及伤心,冲过去扶住皇后。
妹妹已经去了,他不能再失去母后。若琳看着混乱的场面,满心自责。
她本想先将公主的“尸体”给林昭帝,再告诉皇后和林泽涵真相,避免皇后在林昭帝面前露了馅。
但她却忘了皇后已身怀六甲,经不起刺激。这段时间忙着找公主,竟把这事抛在了脑后。他更没想到皇后的消息这么迅速,竟提前知道了。
众人把皇后扶回柔霞宫,太医很快赶来,颤抖着诊脉,额上满是冷汗。皇后腹中是龙胎,若有差池,他性命难保。
诊脉后,太医战战兢兢禀报:“禀皇上,幸得救得及时,皇后腹中皇子无碍。臣开个安胎方,娘娘服下几日便可痊愈。”
林招娣松了口气,握住皇后冰凉的手:“皇后的身体可有大碍?”
“娘娘只是急火攻心,并无大碍,卧床休息几日,保持心绪平和即可。”太医连忙回答。
林招娣看着皇后惨白的脸,心疼又无奈:“皇后,你就算不爱惜自己,也要为腹中皇儿着想。瑶儿虽然走了,我们还有泽涵,还有未出生的皇儿。你若是垮了,谁来抚养皇儿?”
他转头对林泽涵说:“泽涵,好好陪你母后。”
“是。”林泽涵应下,眼底红血丝明显。
林招娣走后,若琳传音给林泽涵:“太子殿下,我有话要说,请你遣退闲杂人等。”林泽涵照做,让宫女太监退下。
若琳“噗通”跪在皇后面前:“皇后娘娘,奴婢有罪,奴婢骗了您。”皇后躺在榻上,眼神空洞,没有半分波澜。
林泽涵却猛地瞪大眼睛,心中燃起一丝希望,扶起若琳:“若琳,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瑶儿她”
若琳站起身,“皇后娘娘,太子殿下,公主殿下没有死,只是失忆了。”
“你说什么?”皇后眼神终于有了神采,坐起身抓住若琳的胳膊,声音颤抖,“瑶儿没死?是真的?不是骗我?”
“奴婢不敢欺瞒娘娘。”若琳点头,将事情的前因后果讲了一遍。
皇后情绪瞬间激动,眼泪直流,声音带着哽咽:“太好了太好了,瑶儿没死。”
她紧紧攥着若琳的手,指节都泛了白,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
林泽涵悬在胸口的那口气终于散了,可多日的忧思、悲痛与此刻的狂喜撞在一起,让他喉头一甜,“噗”的一声吐出一口鲜血。
“太子殿下!”若琳惊呼着上前搀扶。
“泽涵!”皇后也不顾身体不适,挣扎着想去碰他,眼底满是慌乱。
林泽涵却摆了摆手,用衣袖擦去嘴角血迹,勉强笑了笑:“母后,儿臣没事。就是这几天心里堵得慌,现在知道妹妹平安,这口气顺了,反倒舒服多了。”他说着,还刻意挺直了腰,不想让他们担心。
皇后抹了抹眼泪,伸手摸了摸林泽涵的额头,又轻轻抚上自己隆起的肚子,语气里满是期盼:“没事就好,没事就好。皇儿,你要乖乖的,再过几个月,你就能见到姐姐了,到时候我们一家人就能团聚了。”
而远在苍穹国丞相府的林月瑶,此刻正坐在听水院的摇椅上。
院中的桂花飘着淡香,溪水潺潺作响,阳光透过竹叶洒下碎金般的光斑,本该是惬意的时光,她却总觉得胸口闷闷的,像压了块石头,连呼吸都不畅快。
“难道是这院子太闷了?”她抬手揉了揉胸口,心里直犯嘀咕。
这种不舒服的感觉一直持续到第二天清晨,才渐渐消散。
林月瑶难得睡了个安稳觉,正在做美梦,就被一阵急促的拍门声吵醒。
“砰砰砰!砰砰砰!”门板被拍得震天响,一个丫鬟尖利的声音隔着门传进来。
“大小姐,快起床了。你要赶在老爷去上朝之前去请安,再不起,老爷就要生气了。”
那声音又急又冲,完全没把主子放在眼里。林月瑶本就被吵醒,心里正烦躁,听到这话更是怒火中烧。
她随手抓起身边的锦缎枕头,猛地朝门砸过去。只听“轰隆”一声,不算薄的木门竟被砸倒,正好将门外的丫鬟压在底下。
丫鬟疼得“哎哟”直叫,林月瑶却慢条斯理地坐起身,披了件外衣走到门口,语气冷得像冰:“你找死?区区一个婢女,也敢在主子门前大呼小叫?还敢用这种态度跟本小姐说话?”
她居高临下地扫了那丫鬟一眼,眼神里的寒意让对方瞬间噤声。“来人!”林月瑶扬声喊道。
守在院外的侍卫连忙跑进来,躬身行礼:“大小姐。”
“把这个以下犯上的婢女压下去,打五十大板。”林月瑶冷冷下令,“让她好好记住,什么是主子,什么是奴才。”
“是!”侍卫领命,立刻上前拖走还在哀嚎的丫鬟。
林月瑶看着丫鬟被拖走的背影,眼底闪过一丝冷意。
就算是要让她去请安,也该规规矩矩敲门,这般拍门跟拆屋一样,明显是故意来找茬。
可她初来乍到,貌似没有得罪过任何人,那婢女对他的恶意是从哪里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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