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亭洲蜷了下指尖,默不作声地将沾血的匕首交给景明。
景明意料之中地看到二人毫发无损,但不知为何此时的气氛说不出的怪异,只简单回禀道:“先前抓住的人里,有几个怕死的,说昨日得了消息,会有一艘满载贵物的货船打这滩前经过。”
说着,又朝姜颂宁看去:“夫人放心,今夜不会再有人来了。”
姜颂宁多少见过些风浪,平复过后,满眼只有薛亭洲,见他只默不作声若有所思地抚着前襟,便问景明:“你那里可备了伤药?”
景明大惊失色:“您受伤了?”
姜颂宁摇头,看向薛亭洲,景明的目光也追了过去,一看之下心生困惑。
按理说,这般贼匪,至少再来十个,才够格让主子小心应对。
往日是能与大将军有来有回的身手,今夜不过斩杀五六人罢了,如何就能负伤呢?
景明心有疑惑,但没有点破,只说:“有的,夫人与大当家先找地方歇脚,我稍后着人送来。”
姜颂宁轻声道谢。
景明见姜颂宁一派关切神色,而自家主子还是那副冷淡样,不由紧皱眉头。
放在往日,有夫人关心,主子不说喜形于色,至少也是春风满面。
不知今夜是怎么了,景明敛了目光,带着满腹困惑离去。
又只剩他们两人,姜颂宁一眨不眨地看着薛亭洲,怀着失而复得的心情,连弄脏的寝衣也顾不上了,怎么也看不够。
护卫找到了一座破败庙宇,拎着灯笼前来引路,姜颂宁仍是不远不近地走在他身边。
哪怕她看见这人皱了下眉,如今也理直气壮地觉得不是因为她。
这座庙废弃多年,好在位于村民出山的必经之路上,檐下的木桌条凳还算干净,大抵常有人在此处休息避雨。
姜颂宁坐下来与薛亭洲只有一臂远。
他感受着对面那人不加掩饰的灼灼目光,哪怕没有直接迎上她的视线,也难免沉溺其中,心口涌现一丝燥意。
“夫人为何一直看着我?”
“大当家今夜救了我,多关心两分不是应该的吗?”姜颂宁思及景明口中有人通风报信之事,还是没有唤出他的名字。
薛亭洲抬首,“是吗?”
姜颂宁在想明白自己的心意过后,分外坦荡,闻言想了想,补充道:“即便没有今夜之事,你在我心里也和别人不同。”
顿了下,还是暗示自己认出他了,“一见你,我便想起一位旧识。”
薛亭洲这番易容的手法是从一江湖术士手中学来,改头换面后与原本的面貌还有五六分相似,但配上不同的衣饰、举止,便只剩下三分像。
也只有景明这般时刻在侧,熟悉非常的人能快速分辨出来。
他能做她认出他的奢望吗?
薛亭洲想起多年前,起初二人间不过是互不打扰的关系,正是她受托寻人,却和他一同被困在陷阱中,独处了一夜过后。
当初是因为救她的恩情而喜欢她,所以现在面对施救于她的柳舟,也生出了别样的心思?
薛亭洲见过她毫无顾忌地喜欢自己的模样,眼眸漾着水光,明澈见底。
正是现在这般。
霎时间,酸涩和畅快一齐翻涌上来。
他换了面容,还是能令她另眼相待。
但为何,偏爱柳舟,而不能对薛亭洲用情呢?
薛亭洲静默不言,姜颂宁不知他在想什么,忽然发觉他额上有汗,滑落的汗珠晕开血迹,显得令人心惊,她屏住呼吸,下意识抬袖想在他脸上擦擦。
甫一碰上,他便强硬地握住她的手腕,声音透着暗哑:“做什么?”
姜颂宁忽然想到还不知是谁在背地里暗算,他又刻意改换面目,大概是有要事在身,不得不如此,便抽了抽手,瞥他一眼,老实道:“我不擦就是了。”
这句话说得平淡,但听在他耳中,亲密得太过刺耳。
她认识柳舟才多久?
薛亭洲殊为不快,若是他想,说些刻薄话让她不要近身便是,但她衣袖间浅淡的香气将他浸没,竟说不出一个字。
而且,舍不得将她放开。
姜颂宁维持着被他抓住手的姿势,觉得实在不对劲,开始思考他是不是不喜欢有人突然碰他,好像是太突然了。
她反思一番,低声道:“你不喜欢?我往后不这样了。”
薛亭洲侧首,目光掠过她赧然的面庞,有多久没看到她这般放松亲昵的姿态了?
他虽不是真的柳舟,柳舟也不会是其他任何人。
有何不可呢。
薛亭洲松开手,直直看向她:“没有不喜欢。”
姜颂宁面颊微红,薛亭洲看她这样,勾唇笑了笑。
随侍弄了些清水来,他净手净面过后,她看柳舟这张脸也是越看越顺眼。
除去船上料理尸首、审问水匪的护卫,跟来庙中的人手还得分去周边巡视,打扫寮房只能他们亲手来做。
虽然费些工夫,但比起在血迹斑斑、腥气冲天的船上待着,就这样打扫一夜也没什么不好。
薛亭洲将灯笼挂起,没让她分什么活计,她便站在门口看他忙碌。
见他忙得差不多了,姜颂宁又朝庭院中扫了一眼,没有人。
她深吸一口气,启唇道:“之前有人说我孀居多年,不如再找人过日子。我如今想想,是愿意的。”
这一句话,用完了所有勇气。
虽已知晓薛亭洲待她的真心,这些年循规蹈矩惯了,离了孟家一时还改不过来。
隐去他说的什么相互慰藉,也觉得有些露骨。
说罢,她便不吭声了,面颊烫得不行,只用余光去看薛亭洲的反应。
只见他暗色衣摆逐渐靠近,在她跟前站定。
薛亭洲两指钳住她的下颌,迫她抬起头来,神色晦暗:“夫人过惯了锦衣玉食的日子,想找个男人照顾,也是常事。”
二人近到气息交融,他低眸,粗粝的指腹在她的唇瓣上按了按,复又抬头:“这也愿意吗?”
姜颂宁想了想,还是有点在意:“我前日仿佛见到一个与你长得很像,身量相差无几的男子,你还有什么兄弟吗?”
若柳舟这张脸是他借用旁人的,她还是有点难以接受。
她这样说,他应该能明白吧?
“没有。”薛亭洲唯恐她见异思迁,恨不得立时掐灭她的念头。
姜颂宁轻轻嗯了一声,羞赧但仍然没有挪开目光:“愿意的。”
薛亭洲眸光幽沉,低头碰了碰她的唇。
姜颂宁努力放松,但在他靠近时依然紧张,在他触碰过后,又想起柳舟亲她的梦。
她不会是在暗地里觊觎,才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吧。
分神这一瞬间,薛亭洲揽住她的腰,摩挲着她的后颈,又压了下来。
空气变得炽热而粘稠。
姜颂宁几乎软倒在他怀中。
薛亭洲的触碰亲吻,她是喜欢的,心口的甜蜜反复确认着她的心意。但不知如何反应,只能呆愣愣地随他索取。
起初还是轻柔绵长的,让人觉得他很粘人罢了。
慢慢地她应付得费劲了,好像要被他吞掉一般,姜颂宁在他的怀抱轻轻颤抖。
薛亭洲本来是想与她试试,看她是否真能接受。
但一开始,便不由他掌控了。
他终有一日能拥她在怀,得了许可,与她这般亲密。
感觉怀中人有点支撑不住,他才略退开一些,目光在她水润的唇瓣流连,明明看到她尚在轻喘,却道:“我亲过了,你也该做点什么。”
姜颂宁脑中一片混沌,疑心春风十里又在害人了,慢慢思考他说的话,心想,又不是什么过分的要求,随便贴一贴就行吧?
但一凑近,他便又等不及一般覆上来。
薛亭洲从不知自己是这样不知节制、得寸进尺之人。
她仿佛失了力气,原本放在他腰侧的手滑落,他将人整个捞在怀中,咬了她一下。
说不清是他的渴望,还是对她的惩罚。
只知道,想更多地将她占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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