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黄白裙仙女身为天界使者,自然也不是吃素的,听了肃澄嚣张的言论皆是神情一凛。黄裙子从袖子里掏出一只半米长的玉杆毛笔,而白裙子则从身后凭空抽出一把镶了珊瑚和金曜石的弓瞄准肃澄。
乐桃正要提醒肃澄当心,就听到身边那黑衣大魔头轻声嘀咕道:“今日本不想杀人。”
一缕缕紫黑色的气聚在他指尖,又宛如毒蛇般迅速向那二位仙女钻去,那紫气去势如此汹涌,纵使修仙门外汉如乐桃也在瞬间被吓得浑身鸡皮疙瘩直竖,赶忙扑到金光牢上,试图制止他。
她忘了自己刚刚被那金光牢伤到,扑得太猛,小臂外侧的皮全部被刮掉,鲜血洒满了整个舞台。乐桃终于意识到这个世界的残酷,把什么劳什子的“保护弱者”抛到脑后,扯着嗓子放声大哭起来。
太离谱了,她经历过的战斗不下两百场,可她从来没有受过这么重的伤。
她哭得舞台都在颤抖,花瓣尾端的铃铛“叮玲玲”响个不停。她想抬起手来抹抹眼泪,胳膊却重得像灌了铅,逐渐失去知觉。小台也吓得抽屉都掉了出来,干脆在舞台上翻起抽屉,一边翻一边安慰乐桃:“坚持住,我给你找药!”
不过几秒,乐桃的舞台上就落满了各种被翻出来的抹布、衣服、话本、药罐子和小玩具。
肃澄肯定是听不到乐桃的哭泣的,可他散播出去的紫气竟然在半空中掉了个头,缓缓流向乐桃。那道紫气绕着金光牢盘旋了一圈,随后疯狂向那果冻罩子撞去,震得外壁碎了几个缝。
紫气钻进缝里,缠在乐桃两臂间,她感受到一阵前所未有的凉意,寒气扫平她的汗毛,侵入她的手臂,在她手臂外结了层冰,连带着她的眼泪也被冻住,粘在睫毛上,遮住她的一半视野。
白裙子仙女趁机射出一支箭,在空中划出一道金灿灿的弧线。
肃澄一挥袖子,那箭就被他捏在了手里。他把玩了两秒,随后把那箭轻轻悬在空中,轻轻调转角度,再随意一推,那箭就咆哮着向它的主人冲去。
白裙子一时来不及反应,箭便从她的胸口穿过,随后直直向百米外的地上坠。
她连惊呼的机会都没有,便化成了一道白烟。那白烟先是拼了命向高空飞去,却在触及云层底端之时被一道看不见的力量挡住,随后那烟竟聚成一颗小小的白色珍珠,同她的箭一道落向人间。
肃澄居高临下地对那白珍珠坠落的方向说:“你师父没同你说过,凡事留一线,日后好相见吗?”
黄裙子仙女原本正想甩出那只毛笔,见同伴遭此毒手,吓得声音和身子都在抖,眼睛却凶光毕露,吼道:“白月儿什么都没做错,你凭什么杀她?”
肃澄依旧答非所问:“不出几日,她就会投胎,从人开始做起。你若想守住你这一身修为,就快滚。”
“你!”黄裙子仙女似是知晓二人实力差距,咬着牙最后朝着地面看了一眼,随后跺着脚化成一道金光离开了。
她也是气急了,什么“汝”啊“吾”啊一概变成了“你”和“我”。
她这一走,那金光牢也随之撤去,乐桃的手依旧结着冰,身子无法动弹,只能麻木地转着眼珠子看向肃澄。
他原本正侧对着她抱着双臂,感受到乐桃的目光,便彻底背过身去,用后脑勺对着她,问她:“可好些了?”
乐桃不说话,只是在心里回答他:“我想回家......”
紧接着,她又哀求着补了一句:“你可不可以不要杀我,我真的不想死......我做什么都可以的......”
肃澄听了这话,回过头来,挑眉问她:“让你去杀人,你也肯?”
乐桃开始后悔刚刚为什么要把人参精的根须给他,简直后悔得要命。她真的是圣母心泛滥被他骗了,早知道他是个杀人不眨眼的大魔头,她当初就应该和那些修士一起走的。
想着想着,乐桃欲再度落泪,但她的睫毛被冻住,眼皮子也重极了,因此她虽酝酿许久,最后仍只是哼唧两声,什么都没哭出来,心倒是酸痛得很。
“啧......”肃澄又是一咂嘴,扬起手来,袖子间窜出一道风。
乐桃闭上眼睛,正打算迎接属于自己的惩罚,她被冻住的手上便传来“咔啦”一声,沾着血的冰块碎了一地,连带着她睫毛上的冰也被消融。
她缓缓睁开眼,就见两个手臂光滑白皙完好如初,一时间居然不知该做出什么反应,又不敢向他道谢,又不敢不道谢。
“她没死,”肃澄把手背在身后,“只是没了修为。”
其实他不用向她解释的,乐桃心想,他这么强,不用和她一个菜鸡解释他的行为。
她这么想着,肃澄却忽然瞬移到乐桃身边,厉声问她:“就这么在意强弱?”
他的黑发披散在耳侧,挡住他的右半边脸,露出的左眼睛被乌云填满,乐桃不得不和这样严肃又阴沉的他对视,不禁吞了口唾沫,大脑一片空白。
肃澄等了一会儿,等不到回答,竟开始摸向小台洒出来的杂物。他弯着腰,一件一件把那些物件捡起来,又慢慢放进小台的抽屉里。有些物件没放平整,他就把东西拽出来,再重新严丝合缝地叠在一起。
花瓣舞台打下粉色的光,把他的影子拉长,那粉色显得那么温柔,就好像他也是个温柔的人一样,乐桃彻底看不懂他了。
小台见他总算有空理自己,连忙哭唧唧地抱怨起来:“老大!这些人怎么都欺负人啊!一定是那个姓云的把你的消息告诉三界,他们才敢靠近这里!”
肃澄不理它,继续低头收拾着,收拾完之后,他默默把抽屉塞回去,拍了拍小台的桌面,就当是拍了拍它的脑袋,道:“回去吧。”
“那结界呢?”小台问。
问完以后,小台闭嘴了,乐桃猜它也在心里问了一遍,因为肃澄向它点了点头,随后腾空而起,飞向了空地尽头的沙漠,在那里伸手画了一道圈。
刹那间一张紫色的薄膜从他的指尖蔓延开,很快便覆盖了乐桃视野里全部的景象。
回来后,他把小台搬起来捧在手里,对乐桃说:“你要走吗。”
这话并不是个问题,他摆明了在赶人。
乐桃从地上爬起来,默默在心里问他:“魔尊先生,真的没有别的可以让我回家的办法吗?”
“有。”
乐桃听到他斩钉截铁的回答,欣喜瞬间涌上心头。但她还没开心两秒,肃澄就打碎了她的幻想。
“今日我功法练成,沟通阴阳,扭曲乾坤,你会来到此地,怕也是因这缘由。我耗费百余年才探至此功法初境,可这功法尚余四重境界,越向上则越难突破,怕用时远超一百年。若你能助我早日破境,便可在我破境之日借机回去。”
“功法......境界......”乐桃脑海里反复循环着这几个字,嘴唇微张,眼里都是迷茫。小台见了她的表情,“咯咯”笑了起来,边笑边跳,嘴里念叨着“桃花姐姐,你别走呀,少了你生活少了好多乐子”。
肃澄则轻蹙眉头,把碎发拨到耳后,思来想去冒出句:“要不还是去凡间找个好人家......”
比起方才,他的措辞倒改进了不少,总算知道在“人家”前加个“好”字了。
乐桃握着拳头在心里拼命呐喊“不要啊”试图打断他,肃澄当真就此打住,把后面半句咽下。
“那......那我要怎么帮你?”乐桃在心里问。
“找三样东西。”
哦,找东西啊,比起真让她去杀人,还是容易太多了,乐桃听了长舒一口气。
肃澄却补充道:“人界、鬼界、魔界各一样。”
说罢,他从袖子里伸出右手,食指与中指并拢,朝乐桃的额头上点过去。或许乐桃潜意识里还在害怕他,她见到眼前人忽如其来的动作,直接向后退了一步,没料到居然被身边的小台绊倒,直挺着身子便从花瓣舞台上坠了下去。
肃澄也跟着跳下,左手拎着小台的右腿,气定神闲地与她保持相同的下落速度。他刚要伸出右手抓住她的胳膊,乐桃倒是挣扎着侧过身来,朝着上空的舞台大喊道:“花瓣舞台!”
那舞台听话地闪现在她的身后,花瓣合拢成花苞形状,在花苞顶端绽开一个圆圆的透明泡泡,轻轻托住她飘摇下坠的身子。
乐桃正被吓得心跳如雷,还没把气喘顺呢,就在眼前见到了肃澄那张极其不耐烦的脸。
他眉心拧得更紧了,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他怀里的小台虽然没有眼睛鼻子,但抽屉一开一合,显然是在无声地笑着看热闹。
乐桃双手撑在泡泡上,不知他为何如此表情,一脸无辜地垂着眼角和眉毛望向他,肃澄见了,仿佛觉得不说话这口气实在没办法咽下,总算是咬牙切齿地开口。
“你躲什么?”
乐桃心道:“你刚刚才在我面前......那样把人打飞,我是真的怕你......”
“我救你之时,你躲什么?”肃澄又发问。
乐桃茫然了,他救她?
什么时候?
肃澄表情更加不爽,板着嘴角挑着眉,但他好像自己也没弄清为何会不爽,于是就不爽了那么一瞬就恢复了淡定而高傲的面容。
乐桃仔细回忆了片刻方才坠落时的画面,总算想起来了。
她好像确实余光里是见到了一个黑影,但天色那么黑,情况又那么危急,她一时看不清,好像也挺情有可原的.......吧?
肃澄叹了口气,不等她做出反应,直接拽着她的肩膀飞回自己住的山洞里,把她按在自己打坐的坐垫上,用食指点在她的额头,一字一句对她吩咐道:“看好了,这三样便是你要找的东西。你大可看完后,再决定帮不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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