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五
“这并不是伪装，只是对我自己的作品和ip负责的表现。”陈肆说，“容我再考虑一下吧。”
于是陈述也没再说什么。到了他挑的那家饭馆，四个人才得知要预约，而陈述这个说要请客的人显然没做任何准备工作。
“……”陈肆伸手揉了揉太阳穴，给自家助理打了个电话，最后硬是靠刷脸混了个拼桌。这个拼桌也很尴尬，两个人坐正桌两个人得到对面去拼圆桌。玄峥和陈廿两个年纪小的很自觉地打算去拼大桌子，反正他俩只关心过会儿吃什么。
陈述这会儿倒是豪气起来了：“想吃什么随便点，不用替哥省钱。”
“本来也没有那种打算，谢谢。”陈廿接过了他的手机，“我要吃那个软炸肉和海胆锅贴。”
双人座这边的小包厢隔音效果还是挺好的，就算这会儿没人说话，也只能隐约听见外面传菜的声音。陈廿刚点完就看见洗完手的玄峥回来了，顺势把手机递给了他：“快来点菜。”
“我看看。”玄峥接过手机往下滑动菜单，但手上没擦干净的水让屏幕一抖，误入了相册，一连串长得差不多的照片映入了他的眼帘。他还没来得及看清是什么，屏幕上的水珠就替他点开了一张，高清照片瞬间占满了整个屏幕。
那是张有声音的实况动图，一个浅灰色头发的男人背对着镜头，肩膀上还带着好几个牙印，微微能看见一点侧脸，脸颊和耳朵全都充血变成白种人特有的粉红色了。他腰上全是红印子，而另一只戴着手链的手正抓在他的手腕上，将他狠狠向后一拽——
一声高昂的哭喊随着动图结束戛然而止，正好停在最高点。这下其余三个人全都抬起头来了。
陈述左手上还戴着和照片里一样的五帝钱手链：“怎么翻到那里去了？看人**羞羞哦。”
“这是怎么回事！！”
“噢噢，那位就是我导师。”陈述好心且丝毫不觉得有问题地解释。
玄峥原地闹了个大红脸：“你跟你导师、你们……”
“你们上床了？”陈肆问。
“一直有上的。”陈述嘿嘿一笑，“从我们闹掰回来之后，有一次聚会后喝多了……然后一直到现在，反正只要我过去就会做。”
这下连陈廿都控制不住地露出了一个“这家伙在说什么呢”的表情。
玄峥则已经完全卡了壳，还是陈肆从他手里接过手机帮他点完了菜。他跟陈廿往拼桌那边走时还有些魂不守舍，陈廿跟他说了几句没得到反馈，不由得拍了拍他：“怎么了？你不会要跟我说你没看过片吧？”
“不是……”玄峥捂脸，“这也太冲击了……主要是在认识的人手机里看到这种、这种……”
“嗯……你要是见过他导师就知道了，他俩平时看上去也是正常人无法理解的黏糊。”陈廿说，两个人一起在圆桌那边落座，“这种情况只能说是意料之中吧。”
“所以说这人到底怎么回事啊？跑国外去搞师生恋吗？”
“当年大哥出事后家里有了点麻烦，我们都被四哥送去国外了。我读高中，五哥被安排读研。但五哥比较叛逆，读研读了五年，疯狂延毕。”
“是他自己想延毕还是？”
陈廿嘲讽地冷笑一声。
“有一半都是故意的。我都不确定他到底是什么时候看上他导师的。”
“……”玄峥一想到当年如果陈肆没有继承家业而是按部就班地读研读博留校，他跟陈肆现在说不定也是这种导师和学生的微妙关系，一时间刻薄话都说不出来了。
“他导师就比他大两岁，能变成他导师纯粹是被他坑来的——当然不排除五哥第一眼就看上人家了的可能——他们认识之后没过多久就相处得琴瑟和谐腻腻歪歪，或者说，两个人坏到一起去了。”
“你们那时候就见过？”
“见面都是后来的事了，这些大多都是拼凑出来的。”陈廿说，“我说他们坏到一起了，是因为这两个人在意识到对方恰好能为自己的聪明脑子补齐一些短板之后，他俩就开始搞学术惩戒了，两个人诡异的正义感上头，把他们学校本来就不差的学术氛围又洗刷了一遍。”
“这也不算干坏事吧。”
“是，这两个人把学校的学术环境改造得极为舒适，是种利己也利他的行为。他们在发现遇见对方可以让自己的能力更上一层楼之后也没有滥用能力，只是改造环境和规则让它们符合自己的价值观和舒适度——喔，他们在价值观这方面可以说是遇到知音了，你很难再找到第三个和他俩一样冷漠又热血的人，平时一脸冷淡理性至上，实际上剥开壳子能开出来个究极圣母。”陈廿淡淡地道，“这种听上去天作之合的关系本来不会出现任何问题，偏偏他俩遇到了一些天灾**。具体细节我不清楚，但显然，他们两个有一方自信到想要靠天灾**更进一步，专门挑了这个难得的让双方都捉襟见肘的时刻，用实证研究的方式进行了一些赌博和测试。结果也很明显：输得一塌糊涂。”
“什么意思？”玄峥问，“按理说他们这种程度，不用明说也该知道对方是什么意思吧？”
“正是因为知道。”陈廿说，“人的情感很有意思，不是吗？他们在理性上相互理解高度认可，甚至不用开口就能明白对方的想法，偏偏在想要谈感情的时候让双方那贫瘠的情感互撞了，于是天崩地裂，此前的一切默契和无需多言都变成了摔在地上的陶瓷碎片，谁都不肯承认自己赌输了。两个蠢货爱也不会爱，恨又恨不起来，只会梗着脖子相互疏远。我五哥那个傻帽还问我，总想抱他导师是什么心理。神经病。”
“哇塞。”玄峥微微挑眉，露出一个带点嘲讽的笑，“我好歹知道胃和心脏发闷是我难过了的意思呢。”
“他大约也知道，只是爱情比单纯的难过更陌生吧。”陈廿说，“所以我在遇到你的时候根本没觉得你的状况算什么问题。他导师更是个神人，不知是出于也想和他贴贴还是什么别的诡异心理，居然还默许了。传闻中是个冷面阎王教授，居然每月一次固定见面时愿意被我哥抱在怀里给他看论文。”她说着，伸手揉了揉太阳穴，“好无语，我就不该相信三十多岁的男的能有什么节操。这两个蠢货显然是发现谈感情走不通之后又不想对方跟别人有什么关系，于是跌跌撞撞地拉着对方一起下地狱了。”
“……”玄峥摸着下巴细细品味，“…竟有些好吃。”
“你就只有这种话想说吗？”
“不然呢？……哦，不过我突然意识到了一件事。”
“什么事？”
“你们家居然只有你们大哥喜欢女人啊！”
“……”陈廿无语地啧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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