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一下。”
中年男子循声望去，原是位黄衣少女。
“姑娘，我劝你少管闲事，中年男子面色不善，语气凶狠。”
田素馨无视他的眼神:“你要把你女儿卖了？开个价吧，我买。”
“你买，你有钱吗？中年男子一脸质疑。”
“这不是你该担心的问题，你只管出价便是。”
见有人阻止，刚刚那位哀求的女子，面色松动，泪眼婆娑的看着田素馨。
“那五两，中年男子比着手势观望田素馨的表情，很快便改了囗风，八两，只要你出得起八两，我就把女儿卖给你。”
田素馨觉着可笑:“五两？八两？这女子的一生难道几两可卖？”
“我给你十两，但你女儿得签一份终身的卖身契，以后她不再是你的女儿，你也要给我签一份契约，彻底断绝你俩的父女关系，若有违背，便要退还我十两，如何？签不签。”
“签，中年男子没有一丝犹豫，被卖的商品只字未言，这场交易由单方面的只言片语成交。”
无热闹可看，人群尽散。
女子扑通跪地:“多谢小姐救命之恩。”
田素馨搀扶她起来:“你叫什么名字？会些什么？”
“回小姐话，我叫小菊，煮饭刺绣，砍柴喂猪我都能干的，不会的，我可以学的，求你不要再卖了我。”
“你别跪，田素馨制住她，我那的活不难，会刺绣便成，我这不兴拘人，只要你攒够十两，便可自行赎身，我定还你自由。”
“谢谢小姐，谢谢小姐，小菊受此大恩，连忙道谢。”
“月季，带这位新绣娘去我们的绣房。”“是。”
“月季姐，绣工不合格，可会被赶出去？”
“你就放宽心吧！绣得不好也不要紧，我们这有专门的绣师指导，你以后用心学便是，不会赶你走的。”
小菊松了一口气，心中的担忧散了几分，只要不被赶走，她做什么都行。
“小馨，你又从外面捡人回来。”
田素馨回以一笑，上前按着沈流苏坐下，随后坐在她身旁，剥起橘子:“流苏，多点绣娘也无防，大家也可轻松些。”
沈流苏懂田素馨的心思，想到那些女子的遭遇，她心中顿时变得酸涩，接过剥好的橘子喂到田素馨嘴里:“这世间的女子多如这橘子，看着金黄璀璨，实则是酸的。”
田素馨嚼了嚼，将籽吐至掌心:“流苏，橘子虽酸却多籽，这籽多是尖锐的。”
沈流苏看着田素馨的掌心浅笑，转身拿起一个完整的橘子:“你说得对。”
百花楼内，一只白鸽停靠于窗边，白玉兰捧起鸽子，从鸽子脚上取下纸条。
“今夜亥时。”
白玉兰卷起纸条，纸条落款处是一个田字。
夜深人静，本该是入眠的好时辰，白玉兰的房内，还留着一盏明亮的烛火。
百花楼下，偏僻无人处，两道鬼鬼祟祟的黑影在暗处徘徊，谢安高大的黑影罩着田素馨矮小的身影，田素馨小声道:“谢安，我准备好了。”
黑色面罩遮住了谢安的脸，田素馨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谢安伸手轻轻一提，田素馨瞬间双脚离地:“哇，别人带着飞的感觉比自己飞时有趣。”
不等田素馨感叹完，一眨眼的功夫，谢安抓住了窗框，提起田素馨就往窗里塞。
窗前的桌上铺着厚厚的软被子，田素馨直接趴了上去。
“谢安，以火光为号，我这边一有动静，你就带我下去。”
“嗯，谢安压着嗓音低声道，抽手解下包裹扔给田素馨。”
“小馨，你怎么穿成这样，活像半夜偷香窃玉的采花贼。”
田素馨高举起双手做着抓人状:“你说得对，我就是来采你这朵娇花的采花贼。”
田素馨做的鬼脸实在滑稽，白玉兰一时没忍住，掩嘴笑出了声。
白玉兰这一笑，仿佛冰雪消融化出微小的水流，她不再是枝头上的寒梅，而是屋檐处的红灯笼。
田素馨将手上的大包袱放下: “玉兰，这些是我为你量身定做的新品，你看看，喜不喜欢。”
桌上的衣裙灿若繁星，看起来并不便宜，白玉兰觉得自己有些承不住这份情，平静的双眼猛地蒙上一层浅浅的羞意:“小馨，这些太过贵重，况且，我何时才能穿完？”
田素馨撇了撇嘴: “不多的，一天一换，我还怕不够呢？对了，这还有些木簪，你一并轮着戴，不能说不要，说这话时，田素馨的语速比之前快了些。”
白玉兰莫名的感到田素馨的强硬:“我可以收下，但你要收一些银两，不然，我是不会要的。”
白玉兰态度坚决，田素馨也不好推脱:“玉兰，你给我十两便可。”
白玉兰没说话，径直往床帐后边去:“小馨，这是四十两，说着，她将荷包塞进田素馨手里。”
田素馨嘴唇微张，白玉兰知她的意图，急声道: “不许拒绝。”
田素馨将话吞了回去，随了她的意收下荷包。
“玉兰，天色不早了，我走了，你也快些歇息。”
白玉兰轻拍田素馨的手臂:“小馨，你等我一下。”
田素馨不明所以，乖乖地站在原地等待，只见白玉兰从木匣子中取出了什么东西。
“小馨，这个给你。”
田素馨蓦地睁大双眸:“给我的？好漂亮的荷包。”
田素馨从未见过如此漂亮的荷包，外形竟是蝴蝶的形状，上面所系着的双色如意结流苏在空中旋转时，更显灵动。
“当然，这是我亲手做的兰花如意荷包，不值什么钱，你别嫌弃。”
田素馨心中欢喜，笑道:“不嫌弃，玉兰，你的手太巧了，我很喜欢，谢谢你。”
“谢什么，有道是“礼尚往来，往而不来,非礼也”。
田素馨捧着荷包的模样，活像捡到了大金子，见她喜欢，白玉兰也觉欢喜。
“玉兰，我下次再来看你。”白玉兰笑着点头:“好。”
谢安瞥见窗边的火光，瞬间飞身而上，一起一落，两人平安落地。
烛光中，田素馨捧着一只白鸽坐在桌前:“蝴蝴，你今天辛苦了，明天犒劳犒劳你，给你加大餐。”
白鸽咕咕两声，也不知是不是听懂了。
田素馨抚了抚它的翅膀:“蝴蝴真乖，好了，你该回去了，窗边发出响动，一道白色飞影隐在黑暗中，精准地落进院子中的鸽窝。”
田素馨侧身看了一眼枕边的蝴蝶荷包，回身闭上双眼，梦中的蝴蝶煽动翅膀慢慢地隐入花丛，直至消失不见。
鸟鸣声在耳边回荡，田素馨起身伸了个懒腰:“舒服。”
“谢安，昨日多亏了你，我决定要好好的奖励你。”
田素馨可不想让老鸨骗钱，礼物只能养大她的胃囗，索性直接当贼，夜晚偷偷摸摸的去。
谢安蹙了蹙眉头:“不用，小姐，这只是我的份内之事。”
“什么份内之事，给你，这几件衣裳，是我特地为你准备的，特别适合你这种习武之人。”
“还有，你别总是穿那些黑色衣裳，年纪轻轻的，就该多穿亮色衣裳，这样，才像个少年郎嘛，这几件亮色衣裳，你一并给我拿去，别总是深居简出的，我给你放十天假，你出去玩。”
换作田素馨可忍受不了整日待在房梁上，要是天天拘在宅子里，她会疯的，她想不通谢安是怎么受得住的。
谢安面无波澜:“小姐，我不去，我要照看你的安全。”
“安全？我安全得很，不会有事的，你放心去吧，我有自保的能力。”
“小姐，我…”
眼看他要拒绝，田素馨只好出下策:“停，你去不去，不去，我要哭了，我真的哭了，田素馨硬是挤出两滴眼泪。”
谢安一时错愕，不知如何是好，田素馨显然不会善罢甘休:“罢了，随她吧，谢安看向田素馨，小姐，我去。”
“答应我的事，就要做到，不然的话就是这个，田素馨嘟起嘴，手指顶着鼻子做鬼脸道。”
谢安抿嘴微微颌首:“嗯。”
“好了，别呆着了，快把这些衣裳拿走，田素馨转头做着手势，一天换一套，这是命令。”
谢安眼中露出无奈的神色，上前接过这些衣裳，随后转身离开。
谢安快要踏出门槛时，田素馨出声叫住他:“谢安。”
谢安不明所以，转身看向田素馨。
“谢安，不知去哪里的话，听闻隔壁清水县的海棠齐放，很多人慕名而去，你替我看看，是不是真的那么美。”
“传说，花开的时候，就是离去的亲人在无声表达思念。”
听见这话，谢安的身形一僵，迅速回身背对田素馨，他的双眼呆住了不可置信，两抹闪烁的泪光逼得眼眶通红。
田素馨看着他的背影，他再次走时的脚步明显比刚刚轻快。
“千说歹说，还好劝动了，也算不负谢爹爹的嘱托，田素馨没了方才的嬉皮笑脸，一脸严肃。”
谢临风没有细说，但田素馨从字里行间读出了谢安心中的酸楚，他从前似乎也是放肆恣意的少年，可如今，他冰冷，不言苟笑。
“礼尚往来，往而不来,非礼也”，出自《礼记》曲礼上。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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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夜袭青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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