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我还不够努力吗?为何爹心心念念的只有那该死的嫡庶之分,这样下去,我何时才能成为侯府世子。”
说话之人是侯府的庶长子云风,而听他抱怨的美妇人,正跪在蒲团上。
李雪梅转动佛珠的手一顿:“急什么,“小不忍则乱大谋”,你爹对云舟樾存有幻想,但你别忘了,你爹是出了名的好面子,你三弟一日不务正业,便一日做不得侯府世子。”
“娘,我就是不甘心,三弟什么都不用做,生来就是世子,可明明我才是长子。”
李雪梅侧身拍了拍云风的手:“风儿,自古以来嫡庶不可越,此事急不得,娘会为你谋划,你安心等待便是。”
云风当然知道嫡庶有别,可他偏偏不服输,他一定要做一人之上的上人,而不是看人脸色,仰人鼻息的下人。
听了李雪梅的劝解,云风心中的不忿减轻了些许:“娘,孩儿知道了,便不扰你念经了。”
回去后云风思前想后,还是觉得斩草除根好。
山明水秀,风软云闲,乡间小路无人处,路上荒凉,几声空灵的鸟鸣于山间回荡,马匹驰骋而来,扬起灰尘洒向空中。
马匹仰头嘶鸣,云舟樾警惕地感到危险:“林武,小心。”
话音刚落,一股箭风袭来,箭矢与云舟樾擦身而过,云舟樾勒紧缰绳,迅速翻身下马,拽下身上的披风,林武取下随身的佩剑,两人瞬间进入战斗状态。
箭接连从暗处飞出,马匹倒地流了一地血,云舟樾和林武艰难应对,剑与箭的碰撞,披风甩落箭矢,留下数不清的缺口。
见远攻不行,杀手们转而采取近攻,一溜烟地冒出来与目标厮杀。
“啦,啦…田素馨驾着她的宝贝牛车哼歌,倏然激烈的打斗声传进她耳朵,她遥望去,一群人挡在必经之路中间厮杀。”
“吁,田素馨紧急拉住金贵身上的缰绳。”
刀光剑影闪着刺眼的光,田素馨只觉血腥。
杀手扫了一眼前方:“有人来了,速战速决。”“是。”
“光天化日,朗朗乾坤,竟还有这种事?谢安若在,定能大施拳脚。”
谢安不在,田素馨亦不能见死不救:“冒然前去,只能送死,得智取。”
田素馨低头望了眼挎包,顿时有了主意。
田素馨跳下牛车,爬进草丛:“怎么是云舟樾?”
双拳难敌四手,云舟樾眼看就要招架不住,刀剑即将落在他身上,情急之下,田素馨朝空中扔出一物,丸子在空中炸开,烟雾弥漫,正在打斗的众人愣了一下。
“一,二,三,倒。”
众人东倒西歪的摔在地上,田素馨艰难地钻出草丛。
“哎呀,忘了这一茬,看着一同昏倒的云舟樾和林武,田素馨扶额长叹,没由来的心虚。”
云舟樾家中大门紧锁,田素馨二话不说拿起石头猛砸,还好云舟樾家住得偏,不然田素馨定会被人当贼,送去官府。
田素馨将牛车上的毯子平铺在地面上,接着拖他俩进门。
风刮落叶飞旋,云舟樾虚弱地躺在地面,他脸颊上带着的血痕已经干涸,只是面色苍白,略显脆弱。
田素馨没走远,只于路边拔了些常见的止血草药。
草药捣碎,田素馨扒着割破的衣裳给他俩敷药,不敢多看一眼。
云舟樾迷茫地看着熟悉的摆设,起身按揉脑袋:“我是怎么回来了,若不是身上的伤隐隐作痛,云舟樾定以为自己在做梦。”
“云舟樾,你醒了,田素馨上前扶起他。”
云舟樾坐在椅子:“田素馨,是你救了我?你…”
云舟樾眉眼温柔,田素馨心头一惊,抬手制住他接下来的话:“是我救了你,但你不用谢,更不用以身相许,不过你要是非要,我也不是不能接受。”
“田素馨,你想得美,我就知道你馋我身子。”
这纯属污蔑,田素馨可不认:“错,云舟樾,我是馋你的脸蛋。”
田素馨这话不假,若不是馋云舟樾的脸蛋,凭他隔三差五的挑衅,就够田素馨整治他一壶了。
云舟樾被田素馨的话逗笑了,田素馨侧头正好看见云舟樾浅笑的眼睛,那双眼神带着冰雪融进阳光时的缱绻,田素馨一时怔了怔。
“哼,哼,田素馨摸着脖子不自然地咳了几声,你身上的伤,已经敷过止血草药了,我不知你有没有内伤,你最好还是找大夫瞧瞧。”
云舟樾撇了撇嘴:“无事,对了,你扔的是什么,竟能让我们立刻昏倒。”
“呐,田素馨掏出一堆东西,扔在桌面。”
云舟樾拿起一看:“痛不欲生痒痒粉,霹雳无敌烟雾弹……田素馨你哪弄来的药?稀奇古怪的。”
“这是秘密,我自有我的渠道。”
见她不愿说,云舟樾便不再纠结此事。
云舟樾突然想起一件天大的事,激动道:“等一下,你给我敷药?那岂不是把我看光了。”
他的关注点太清奇,田素馨气得直接回击:“云舟樾,你把脑子捡起来再说话,谁稀罕看你那二两肉,你自己看看伤口,反正脱没脱,你是鸡吃萤火虫,心知肚明。”
云舟樾一顿,起身指着地上的林武:“好,先不说你有没有看光我,你就这样对待伤患,把我们扔在地上?”
云舟樾的语气听着委屈,田素馨倒真成欺负他的坏人了:“我不把你放这里,我放哪里?我又不知道你房间在哪,再说了,你浑身血污,脏兮兮的,还不得弄脏被褥。”
云舟樾咬紧牙根:“那我还得谢谢你了。”
“谢就算了,我都牺牲我的毯子给你们垫着了,你还要怎样?我总不好擅自进你屋吧。”
云舟樾瞥了眼毯子:“好吧,算我不对,欸,不对,我记得我的门是锁好的,你是怎么进来的?”
“嘿嘿,田素馨听这话心头直发虚,云舟樾,我把你的锁给砸了。”
“什么?你把我的锁砸了,云舟樾动作太大,不小心扯到了伤口。”
“别生气,事情从急嘛?”
“田素馨,这钥匙我肯定是随身携带的,你就不会在我身上找一找吗?”
“云舟樾,你身上有伤还是少动气,大不了,我给你买个新的。”
田素馨喃喃道:“我要是趁你昏迷找钥匙,摸到什么不该摸的东西,你岂不是要打死我?”
“你说什么?”
田素馨连连摆手:“没,没说什么。”
“算了,你救了我,这事就此翻篇,还有,谢谢你。”
田素馨摸着胸口:“停停停,云舟樾,你快别说了,不知怎的我有些反胃。”
“田素馨,云舟樾气得抓狂,又扯了下伤口。”
“好了,不逗你了,记得看大夫,这些药,留给你以备不时之需吧,好好将养身体,我走了。”
田素馨前脚一走,林武后脚就醒了。
“少爷,我们是怎么回来的?我怎么没印象?”
“是田素馨,救了我们。”
林武起身:“少爷,到头来还是你的死对头救了我们,我看你是面子里子都输了。”
“林武,看来你伤得还不够重。”
一股寒气袭来,林武脊背发凉:“少爷,伤口太疼了,疼得我说起胡话来了。”
“行了,别装模作样,伤敷过药了,死不了。”
两人换下血衣,穿戴整齐。
“少爷,你说是谁想要我们的命?”
云舟樾苦笑出声,嘲讽道:“还能是谁?京城里的老鼠。”
“少爷,我们已经远离京城那是非之地,他们为何还要赶尽杀绝,林武不忿道。”
“林武,你还不明白吗?我的存在就是他们眼中的尖刺,刺一日未拔,他们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少爷,此次不成,他们若是再来?”
云舟樾抬眸:“给我的老父亲传信,这世子之位谁爱要谁要。”
天边云彩游动,阳光重重遮蔽,云舟樾眼中的狠厉射向天边。
乌云遮蔽,云开见日,田素馨系好牛绳。
“ 祖母,我回来了。”
“姑姑,田素馨没看见贺氏,倒先见到了大姑姑田雨兰。”
田雨兰嫁得并不远,就在隔壁的韩家庄,隔三差五便会回家一趟。
田雨兰朝着田素馨招手:“小馨,回来了。”
田素馨冲过去抱住田雨兰:“大姑姑,我可想你了。”
“是不是真的想我?你这丫头净会油嘴滑舌。”
田素馨连忙点头:“姑姑,当然是真的。”
“姑姑,早知你来,我该去鸿运楼买些招牌菜回来的。”
田雨兰笑着拍了拍田素馨的手背:“咱们是一家人,不兴这套,安安静静的吃顿家常饭,姑姑便开心了。”
厨房内忙得热火朝天,贺氏利落地放菜下锅翻炒,杨春荷则在一旁清洗碗筷。
“娘,田素馨叫了一声,接着走到贺氏旁边,祖母,菜做好没?可别把姑姑饿着了。”
“你这小滑头,是你姑姑饿了,还是你饿了。”
“姑姑,你看祖母取笑我,你说你是不是饿了。”
“是,是我饿了,田雨兰宠溺道。”
贺氏铲菜入盘:“雨儿,你可别搭理她。”
田素馨接过菜:“祖母,我还是不是你最宝贝的乖孙女了。”
贺氏大笑,摸了一把襜衣:“好了,厨房拥挤,别把你熏坏了,快出去,等着开饭就是。”
田光耀的学业要紧,于书院中学习,并不在家中,七菜一汤上齐整,一家人围坐饭桌前。
“小馨,这做生意是辛苦活,来,喝碗汤补补身子。”
“谢谢姑姑,田素馨放下汤,拿起公筷夹了一筷子菜放进田雨兰碗中。”
“乖孙女,忘了我这老太婆啰。”
田素馨失笑:“怎么会,来祖母,你最爱吃的糖醋排骨。”
田承文冷不丁的给田素馨夹了块肉,田素馨呆愣地看着碗里的肉:“谢谢爹!”
“姑姐,要我说,做生意有什么好?整日抛头露面的,给她说亲事,她还不肯。”
此话一出,气氛骤冷,田素馨夹菜的手一顿,面无表情地收回筷子。
“春荷,这婚姻冷暖自知,小馨还小,多过几年无忧无虑的少女生活总是好的,何必管那些繁琐的家长里短,你就别多虑了,田雨兰劝解道。”
从头到尾,田逸不做任何意见,低头吃自己的饭。
杨春荷死性不改:“姑姐,你不知道…”
“行了!吃饭,别总说那些陈芝麻烂谷子的烦心事,小馨不烦,我都烦了,贺氏不留情面地驳了杨春荷。”
这顿其乐融融的家常饭,好像破了一道缺口,饭吃进嘴里变得无滋无味。
“小不忍则乱大谋”,出自《论语·卫灵公》。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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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斩草除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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