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深深，天上星辰闪烁，明月将天空染成一片柔和的亮色，晚风习习，蛙声伴着风声入耳，萤光扑闪，星星点点飞舞，恍若天上星辰掉落。
此幻美的场面，田素馨早已司空见惯，她上前关上窗户隔绝这份静谧。
晨光透过窗纱，贺氏早早便在厨房忙碌，大门咯吱响，杨春荷抱着脏衣裳前往河边浣洗，后院的鸡飞扑，扬起尘土，田雨兰连忙把鸡食倒进盆中。
“李大娘，大牛叔…田素馨一一给乡邻打招呼。”
透明露珠滴落，田素馨一身短打走进草众，晨风清凉，她的头发用头巾包裹着才不至于凌乱。
田素馨将背上的新鲜牛草放置地面，临走前还不忘给金贵面前的水槽加满水。
“祖母，姑姑，我回来了！”
贺氏放下手中的汤:“正好，快洗手吃饭。”
“祖母，你做的包子真好吃，吃一辈子都不嫌腻，田素馨塞得嘴巴鼓鼓囊囊的，含含糊糊道。”
田逸看不过眼，出声呵斥:“姑娘家家的，吃饭斯文些，省得让人说咱家不会教养孩子。”
贺氏狠刮了田逸一眼:“别听你祖父这老古板的，在自家不用讲究那么多。”
“爹，你有教养的话，刚刚就不该说话的，这不是平白打自己的脸吗？”
田逸被田承文的话一噎，自觉失了面子，没好气道:“你这臭小子，吃你的饭。”
田素馨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贺氏，田雨兰也觉着好笑，笑声一片，田逸吃也不是，不吃也不是，灰溜溜地放下碗筷离开。
讨人厌的老家伙走了，贺氏觉得浑身松快，夹了个大包子放进田素馨碗中:“好吃就多吃点，只要你喜欢，祖母给你做一辈子的包子。”
田素馨咬了一口包子:“祖母，这可是你说的，可不许赖账。”
贺氏一脸慈爱:“雨兰，你看这孩子。”
“娘，这能吃是福，小馨的福气还在后头呢。”
贺氏笑道:“福气？想来是吃成大胖子的福气。”
贺氏的话逗得田素馨发笑:“祖母，到那个时候，我不就成了你的大胖孙女。”
“好，我的大胖孙女，贺氏看着田素馨戏谑道。”
田承文没忍住一口饭喷了出来，幸好桌上只剩下剩饭残羹。
趁着雾气未散，田素馨驾着牛车上路，只为和贺氏，田雨兰去探望嫁到清水县的二姑姑田佩兰。
贺氏本舍不得田佩兰嫁到隔壁县，远近只是其次，主要是贺氏看不上田佩兰的夫君夏远，人穷倒不怕，总归有娘家帮衬着。
可夏远这人惯会耍嘴皮子，浑身上下透着一种虚假，且他的寡母是个不好相与的，贺氏不喜他，耐何田佩兰执意要嫁，谁也拦不住。
刚嫁过去时还好，田佩兰接连生了四个女娃后，夏家的态度是一天不如一天，贺氏心疼受罪的女儿和外孙女，劝她和离，可田佩兰死活不愿，贺氏没了办法，只能多加照看，可远水救不了近火，总有照顾不到的时候。
舟车劳顿，一路颠簸，终于到了夏家村，田素馨敲响夏远的家门。
“外祖母，姑姑，表姐，开门的是田素馨的三表妹夏念紫，看着熟悉的亲人，她不禁红了双眼。”
“小念，你娘呢？”
“外祖母，我娘在里屋呢！”
贺氏往里瞧了瞧:“你爹那个混账在不在。”
“外祖母，我爹不在，他最近总是早出晚归的。”
贺氏心想:“算他好运。”
田素馨招了招手:“小念，快过来搬东西，祖母你和大姑姑先进去吧。”
贺氏回身看了眼田素馨:“你们提得了吗？”
“祖母，你就别操这心了，快进去吧！田素馨推着贺氏催促道。”
贺氏满眼无奈:“你这孩子。”
“三丫头，三丫头你给我死哪去了，开个门开半天，门外是有汉子吗？”
这尖酸刻薄的声音听得贺氏皱起眉头，这大嗓门着实让人厌恶。
“哎呦，亲家是你呀！来之前怎么不先捎个信，刘氏嚣张的气焰猛地熄灭，转而带上讨好的笑容。”
贺氏不给她好脸，甩开她的手: “我命薄，当不得你的亲家，雨儿咱们走。”
刘氏面上无一丝怨怼，心里憋着火气:“死老太婆，若不是你那几两钱，你当我愿意巴结你。”
刘氏将目光转向田素馨:“三丫头，你太不懂事了，怎么让你表姐做这粗重活，她表姐，我帮你拿。”
刘氏说着就要朝田素馨车上的包裹下手，田素馨眼疾手快把包裹全部串在手上:“大娘，不用了，我拿得动。”
“小念，快进去，田素馨带着大包小包进门，不知有意无意，撞得刘氏的身体一偏。”
刘氏气得直跺脚:“神气什么，你当我真想帮你，死老太婆带大的赔钱货，跟她一样讨厌。”
“大娘，麻烦帮我拴好牛车，可得小心些，我家牛牌气不好，不高兴了可会撞人。”
田素馨杀刘氏一个回马枪，刘氏的脸色跟金贵放的青团一般铁青。
“表姐，这样做会不会不太好，夏念紫犹豫道。”
“有什么不好的，我们不在，这老虔婆还不知道怎么期负你们呢，正好让她瞧瞧我们娘家人的厉害，当我们吃素的，你爹运气好不在，不然，我连他一块收拾。”
夏念紫鼻头发酸，哽噎道:“表姐。”
“好了，快些进去，我可带了不少好东西。”
屋内的气氛好似有些低沉，田素馨一进门便瞥见贺氏和田雨兰抹眼泪。
“小馨，来了，躺在床上的妇人看着田素馨虚弱道。”
她面容沧桑，白发中夹杂着少许黑发，最让人惊骇的是她隆起的肚子，本来无甚大事，可她瘦小的身子却撑不起这微隆的肚子，田素馨有些不敢认，仅仅过了小半年，她二姑姑怎么就变成现在这幅模样。
田素馨清楚地记得贺氏的话，二姑姑是家里最爱美的姑娘，最擅打扮，如今的她不休边幅，看着倒比大姑姑老上几岁。
“二姑姑，田素馨声音发颤，哽咽地应了田佩兰一声。”
“小昭，再去搬把凳子，给你表妹坐，田佩兰朝床边的年轻女子说道。”
那是田素馨的大表姐夏昭紫，夏昭紫今年满十八了，还没有成亲，也未定亲，并不是夏家母子不愿，只是夏昭紫性格泼辣，不纵着他们。
只要他们敢提此事，夏昭紫就拿菜刀跟他们拼命，夏家母子本就是欺软怕硬的家伙，加上田家有利可图，他们才不敢生事。
“佩兰，你糊涂呀，你都这个年纪了不该冒险，看女儿这样，贺氏心疼坏了。”
“娘，我一生之憾，便是没有给夫君生一个男丁，大夫说了这胎是男胎，我没事的，你别担心。”
“不担心，你让我怎么不担心，你看看你现在这个样子，娘从小怎么教你的，你为了一个男人自轻自贱，他要是对你好便罢了。”
“可他呢？让你一胎接一胎的生，不顾你的身子，他是混蛋，而你却是天底下最糊涂的糊涂蛋。”
贺氏声音悲切，恨铁不成钢，早知这样，当初就该狠下心来打断她的腿，养她一辈子，而不是…
“娘，夫君对我挺好的，等我生了男丁，婆婆也不会再与我为难。”
“男的，女的，又如何？他夏远难道不是娘生女子养的，这样来作践我的女儿，你真是…贺氏泣不成声，手止不住的颤抖。”
夏昭紫攥着拳头，夏念紫转头抹起了眼泪，田素馨见不得这副场景，悄悄红了眼眶，在场中只有田雨兰稍微镇定些，拿出手帕替贺氏擦泪。
贺氏轻抚田佩兰的手:“事情到底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今天是个好日子，难得相聚，我们应该笑才是，夏昭紫出声打破这低沉的气氛。”
“表姐说得对，二姑姑，我带了不少好东西呢，你得多吃，到时候平平安安的生下孩子。”
田佩兰歉疚地笑了笑:“小馨，我这个做姑姑的，还得你这个侄女帮衬。”
“二姑姑，你说的是什么话？我们是亲人啊，不兴什么你的我的，你过得好，我才放心。”
“小昭，小念，去厨房做些好菜，等下我们一起吃顿团圆饭，田佩兰说道。”
田雨兰，贺氏扶着行动不便的田佩兰坐上饭桌，至于刘氏，刚刚骂人被撞个正着，自觉没脸，更不想留在这讨嫌，出去外面溜达了，这张饭桌上坐的只有血脉相连的女子们。
夏昭紫，夏念紫两姐妹扶着田佩兰站在门口，贺氏看着田佩兰: “佩兰，娘走了，受了委屈，不要忍着，来找娘，娘给你做主。”
田佩兰对上贺氏的视线:“娘，我知道的。”
“外祖母，就算娘不说，我也会捎口信给你的，你放心走吧，夏昭紫应道。”
贺氏上前摸了摸夏昭紫的头:“小昭，你娘，你妹妹都是个软弱的，可苦了你了。”
“外祖母说的哪里话？我是家中长女，理应撑起这个家。”
“好，有你，外祖母放心。”
田素馨拉过夏昭紫，凑到她耳边，轻声说了几句话，夏昭紫不解，刚想开口询问，田素馨却跑去牵牛了。
“驾，牛车开始走动。”
“佩兰啊，娘走了！车门边上，贺氏大声凄厉地喊着田佩兰的名字，她望着田佩兰的眼中满是不舍与心疼。”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