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木槿摸出戴于脖颈间的竹哨吹响,不过片刻,一道黑影出现在她身后。
“小姐,说话的人是位眉眼温柔,面容稚嫩的年轻男子,他没有多余的动作,就默默地站在沈木槿身旁。”
沈木槿将竹哨茂藏回衣领,侧身看着他道:“来了,没有被人看见吧。”
“没有,说罢,男子取出食盒中的药放到一旁的桌上,小姐,你记得趁热喝了。”
除了药,桌上还有糖,包着糖的纸是已经打开着的。
男子的双眼紧紧地跟随着沈木槿,沈木槿抬手拿起一颗糖却没有放进嘴里,手指微动,她搓捻了下糖,碎屑掉于桌面。
男子轻吸了下鼻子,仔细闻还能闻到它的香气,沈木槿一个甩手将糖扔回纸中:“你可以走了。”
见他不走,沈木槿的语气比方才还要愠怒:“怎么,还不走。”
男子不想惹沈木槿生气,垂眸敛下隐晦不明的眼神:“是,小姐。”
桌上的药冒着热气,沈木槿扔掉勺子双手捧起了碗,药虽苦,可闭着眼一口气喝完便不会苦了。
悄无声息的房间,沈木槿忍着痛与病魔斗争,蜡烛明明灭灭,暗处里那一双眼睛满眼心疼:“小姐,男子喃喃道。”
“山哥,这位姑娘找你。”
“你就是田妹子,介绍来的人?明山随意地瞥了林海棠一眼,接着面无表情的继续手头的动作。”
他手中的刀在磨刀石上来回磨动,院子里闹腾得很。
林海棠面不改色:“正是,她铿锵有力地答道。”
明山并非故意为难林海棠,更不会因外貌而轻视她,于他而言,这一行没有容貌美丑之分,只有强者与弱者之别。
明山磨着刀道:“不是我看不起你一个女子,你可知,镖师做的是刀口上舔血的买卖?稍不留神就会有生命危险,再者,舟车劳顿,风餐露宿,你能熬得过来吗?”
换做常人,在明山的眼神威摄下,都会不受控制地移开视线,可林海棠却没有丝毫被吓退的意思:“我知道,我不怕。”
明山磨刀的手一顿:“你这女子倒是胆大。”
林海棠的举止透露着她的沉稳坚定,也让明山停下了手头的动作:“那你可清楚镖师这行的规矩。”
“知道,三不离,三不住,三会一不,林海棠不卑不亢地回道。”
一刀斩乱麻,明山猛地站起来,他手中的刀锋利且闪着刺眼的冷光。
“即是如此,那就让我见识一下你的武功,打得过我,就让你留下来。”
说着,明山将手中的刀放下:“我不用武器,这里的武器随你挑。”
“既然你不用,那我也不用,这样才算公平对决。”
明山一时诧异,对林海棠又多了一分欣赏。
“你确定要如此?明山见林海棠点了头便接着道,那我便让你三招。”
“不用,林海棠说着率先出手。”
有戏看,周边不知不觉地涌过来一群镖师。
拳风正面扑来,明山一个侧身轻松闪过,接着又是一拳,他还是在躲避没有出手,直到林海棠的拳头打在他身上,明山瞪大双眼,顿时来了劲。
他明白了一个道理,永远不要因为敌人看似弱于你而轻敌,刚刚那一拳就是最好的映证。
“山哥上啊,反击,旁边的镖师见明山被打,纷纷助威呐喊。”
明山一改刚才的打法,主动迎了上去,一柔一刚,两人的力量互相牵制。
明山凭借男人的力量优势,提起林海棠,林海棠用脚尖抵住旁边的柱子借力,这才脱开身。
方才的切磋中,林海棠看出了明山下盘不稳,用尽全力朝他下盘攻去,两人由拳法切磋,变为腿部击打。
僵持不下之际,林海棠一个伏地飞旋,重击明山的双腿,明山一时不稳,险些摔倒,最后还是手往地面借力稳住身子。
明山停下手抱拳道:“姑娘,承让,你通过了这次试验,恭喜你成为我们的镖局一员。”
林海棠没说话,只是抱拳感谢。
“山哥?切!周围嘘声一片。”
“嘘什么嘘?功都练好了吗?还不快去练功。”
明山这颇具领头威严的一吼,吼得其他镖师一哄而散。
“小姐,你真的要做镖师吗?镖师那么危险,还日晒雨淋,我担心你。”
对于林海棠要去做镖师一事,风铃持有不同的意见。
“风铃,我意已决,整日待在这小地方,有什么意思?”
林海棠的神情认真,可风铃还是免不了担忧:“可是。”
“别可是了,林海棠打断她的话。”
自知劝不了林海棠回转心意,风铃只好换个说辞:“那小姐,我陪你一起去。”
“我这是去押镖,又不是郊游打猎,你跟我去做什么?”
“小姐,我去照顾你吗?好歹有个知冷知热的人不是。”
林海棠连连摆头:“不用,你这三脚猫功夫,防身还行,若真到了危险关头,我可顾不上你,为了你的安全着想,你还是留在这,我跟小馨说一声,到时你就去她那里做事。”
“小姐,风铃撒起了娇。”
“行了,风铃,别让我担心,你留在这好好的。”
“小姐,我舍不得你,风铃说着红了眼眶。”
林海棠上前抹掉她的眼泪:“好了,又不是生离死别,押完镖后,我自然会回来的,你就安心呆在这,等我回来。”
“小姐,风铃冲上去抱住林海棠。”
此时,外面的阳光极好,山川河海一片,高楼屋檐一处。
“小馨,我已经成了镖师,不日便要押镖到边关。”
“那很好啊!恭喜你,听说边关那有一望无垠的沙漠和吃不尽的美味佳肴?生活习俗也与我们这不同,有机会我也想去看看呢?”
“会有机会的,我先替你去探探路。”
田素馨笑了:“好呀,我等你回来。”
太阳升了几回,明月便挂了几回,镇兴镖局前站满了人。
“小馨,我走了,记得帮我照顾风铃。”
“你放心,我保证把风铃养得白白胖胖的,田素馨拍着胸口保证道。”
“我不在,记得要听小馨的话,把自己照顾好。”
“小姐,你放心,我知道的。”
该交待的都交待了,林海棠翻身上马,拉住缰绳,准备离开。
林海棠本可以选择其他行当,但她偏偏选了这最辛苦的一条,不为别的,只为离开这方寸之地,从今日起她要去远方,去看他处风土人情,去看世间无数好光景。
“行了,兄弟们,准备起程,明山一声令下,所有镖师上马。”
“一路平安,田素馨朝他们喊道。”
明山摆了摆手:“田妹子,你回去吧,我们会好好的。”
林海棠突然感觉身边走来一个人,她侧头朝旁边看去,十分意外道:“怎么是你,你怎么会来?”
谢安面无表情,淡淡的回了一句:“小姐,叫我来的。”
话音刚落,马与马拉开一段距离,林海棠望着谢安模糊的背影,不知在想些什么。
谢安之所以在这,确实是田素馨交代的。
“小姐。”谢安来了,田素馨也不拐弯抹角,直言道:“谢安,你想过离开这里吗?”
“小姐,你可是想赶我走?谢安直言不讳。”
“谢安,你怎么会这么想,我并不是想赶你走。”
谢安轻皱起眉头:“那小姐的意思是?”
“谢安,你武艺高强,本该是翱翔在天空中的雄鹰,可窝在小地方久了,再凶猛的老鹰也只会变成老鼠,你属于更广阔的天地,你走吧,你该去体验另一种人生。”
谢安回味着田素馨的话,想明白了她的意思,可他并不觉得自己能做什么,他有心转移话题:“小姐,我并不需要,我的职责就是保护你,仅此而已。”
田素馨起身,飞快道:“不,你需要,保护我不是你的职责,你是自由的。”
谢安那双冰冷的眼睛竟然开始迷茫,田素馨急然有些心酸,她未见过有人是为了别人而活的:“谢安,我的身边很安全,并不足以让你放弃自己的人生来保护,况且,我有武艺防身,你不用担心,放心的去吧。”
谢安的内心五味杂陈,他不知作何反应,田素馨看出他的迟疑,柔声道:“谢安,你可是害怕?”
听此疑问,谢安抬起头直视田素馨的眼睛道:“小姐,我并不害怕。”
“既然不害怕,那为什么不愿意?谢安,你该去看看这个世界的,你认为呢?”
田素馨不是要强迫谢安必须做些什么,她只是想,想给他提供一个新的可能。
“好吧,小姐,我去。”
谢安松了囗,他知道田素馨是为了他好,在面对真心时,谁能做到无动于衷呢?谢安不是神人,他有感情,只是他的感情内敛如细水长流。
“好,既然答应了,就不能反悔哟!来笑一个。”
“小姐,你就别为难我了。”
田素馨撇了撇嘴,搓着手道:“笑一个吗?”
面对田素馨的期待,谢安随了她意,僵硬地扯了扯嘴角。
谢安的神情有了求饶的意味,田素馨转过脸放弃打趣他的念头:“好了,一点都不好玩。”
田素馨希望谢安笑,但她更想他真心实意的笑。
“谢安你自由了,你最想做什么呢?”
话到嘴边,谢安开口道:“小姐,我想…”
马蹄声越行越远,春意阁生意如鱼得水。
“掌柜,嫁衣料子就选我刚刚看的那个,给我包起来吧。”
“好的,姑娘,这对鸳鸯木雕送给你,愿你婚后和和美美。”
“都说春意阁衣裳做得好,没想到别的也不差。”
“姑娘谬赞了,我有个问题想问问姑娘,姑娘可愿听。”“看在刚刚的鸳鸯上,问吧。”
“姑娘,你可需要请木雕师傅?”
“说起这个,我爹倒是在找,就是没找到合适的。”
田素馨瞬间乐了:“姑娘,即是没找着合适的,你看这鸳鸯的雕工如何?可做得你的嫁妆。”
“这鸳鸯倒是做得栩栩如生。”
“姑娘,这不就巧了,你没找着合适的师傅,我们这有现成的,无论是桌椅,摆件,还是梳妆用具,他都能办得妥妥帖帖的,包你满意。”
“照你这么说,这师傅的雕工当真了得?”
“姑娘,这师傅的雕工你也亲眼瞧见了,不是我诓你,你看?”
“那好,我的嫁妆便交给你推荐的师傅做吧。”
“得嘞,姑娘我再送你一对木簪,祝你和夫婿白头偕老。”
沈流苏存了调侃的心思:“小馨,你可真会为云舟樾拉生意。”
“那有什么法子,顺手的事而已,我倒是想让云舟樾出来,可他又不善交谈。”
“能者多劳,我就多费费心啰,等他的名声彻底传了出去,我就可以歇歇了。”
“你呀你,脸皮真厚,夸自己都不眨眼。”
“流苏,谁说我不眨眼了,看。”
田素馨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凑到沈流苏跟前,快速地眨了几下眼睛:“一下,两下,好多下。”
看了她的小动作,沈流苏噗嗤一声,捂嘴偷笑。
“好了,能者多劳,过来帮我算算帐,也让我歇歇。”
“好的,沈大姑奶奶,小人这就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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