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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不及吹干头发了，半湿着出了校门。姜霰拦了车，降下车窗的时候风涌进来，发丝飞舞。程晃的成人礼应该挺隆重的，她之前也有想过送程晃礼物，购物车里加购了好几双篮球鞋。可惜最近实在是太忙，居然忘了程晃的生日。送礼物的钱她很早就拿出一部分攒着了，在车上的时候挑了双贵的下单，想着哪天再单独转交给他。
快到地方的时候程晃的消息正好发过来，问她在哪，过来接。
姜霰回了句：【快到了。】
下车的时候果不其然地在虞园门口看到程晃。她关了车门，小跑着过去。程晃在门口踱步，穿某个潮牌的黑T和白色工装裤，脖子上戴了钛钢项链。他也看见她过来，冲她挥挥手：“这儿呢。”
虞园是个小三层，旁边就是玺湖，离程晃家越玺湾还是蛮近的。他在第三层订了个小包，是花园餐厅，半开放式的，布置得很漂亮，可以直接在包间里面欣赏湖景。程晃领着她进去的时候包间内的几个人都站起来，笑呵呵地看着她。他介绍：“姜霰。都认识的哈。”
几个男生跟她打招呼。姜霰脸生，不太认识这几个人，扯了扯嘴角，礼貌地同他们颔首。包间的餐桌不是圆桌而是长桌，主位有两个座。程晃拉着她去主位坐，踢了踢秦逍的凳子：“起来。谁啊你就跟个大爷似的坐这儿？”
秦逍一头雾水：“我不坐你旁边？”
“……”
看了看姜霰又明白了：“哦，我滚。”
“别理他。”程晃拉着她坐下。
他这一举动非常重色轻友。秦逍虽然对这俩人的进展毫不关心，也不知道进展到哪一步了，但看程晃追人那劲儿只增不减，就知道他还怪认真的。程晃这人，看着挺莽撞，但其实心挺细，特别注重仪式感，非要挑今天这日子把姜霰喊来，那就是在跟他们哥几个宣布这女孩板上钉钉是我女朋友了，以后多照看着点儿。他抿抿唇，放下手机，打趣程晃：“你这重色轻友怎么算吧你就说。”
程晃笑：“来你说说你想怎么算？”
秦逍没开口，另一个男生抢先说道：“晃哥今天先自罚三杯！这带了姑娘来不跟哥几个提前说呢，真是的。”
“就是。”其他几个人也附和。
程晃笑了：“你们烦不烦！别把人吓走了成吗？”
“嘿，怎么能吓走呢。”秦逍乐了，看姜霰，“诶你看程晃这德行，有了姑娘把咱几个都忘一边去了。哇塞刚才一言不发就冲出去了，我说他干啥去理都不理，没过一会儿带了个姑娘上来……”
姜霰抿唇，文静地笑了笑：“不好意思呀，打扰大家了。”
程晃啧了声，不悦地皱眉，看向秦逍。
意思是说你们几个收敛点，别在姑娘面前大大咧咧的惹人多想。
秦逍得令，哈哈笑了两声：“没有没有！人多热闹啊！怎么会打扰呢哈哈你说是吧程晃——”
然后几个人又特别有眼色地跟着附和。
自然是少不了一些寒暄和对他们俩人的好奇。秦逍左看右看觉得这俩人配，思虑再三后问出口了。问的是姜霰：“你看上程晃啥了？”
姜霰愣了愣。
这问题太暧昧了。——甚至不是说暧昧，是明晃晃地把她和程晃摆在台面上。很直接很大胆，程晃今天晚上不知道第几次给秦逍投递眼刀，但也就是面上做做功夫。秦逍是在给自己助攻，十几年的发小了秦逍真是自己肚子里的蛔虫，这一问又套了姜霰的话又推进了他今晚精心策划的表白，而且还让他心里爽的一批。
但是面上还是要啐他一下：“你问的什么乱七八糟的。”
又转头看姜霰：“你别理他。他混球得很，嘴上没把门。”
姜霰摇摇头：“没关系。”
她其实只愣了那么一下，而后被秦逍带着走，脑子里已经想好了回答。
想说自己也不知道程晃到底有哪一点吸引自己。喜欢程晃的真诚热烈，也喜欢他的温柔细腻。但是后来想了想，这些也许也会吸引别人。她试图找到自己在程晃那里的独特之处，然后程晃拿时间给她答案。那是今年三月的一个午后，两人吃了江湖菜，准备去自习室学习。那天两人进行了一次关于关系的对话。她跟程晃说：“我们是朋友吗？”
程晃看着她：“可以不是吗？”
然后姜霰摇了摇头，自嘲似的笑：“你只是喜欢我很难追的那种的新鲜感。那你对我这个人又了解多少？你喜欢我什么？”
程晃默然。
然后认真地回复她。他说一开始是有点，但是自己没有她想得那么贪图新鲜和爱玩儿，那次去看完电影，谈过话之后，他想过这件事，了解是相互的，不是只靠他一个人就可以了的。他最后说：“追你这事，其实我做好时间拉得很长的心理准备了。除非你有一天告诉我，你对我没感觉，不喜欢我，让我滚远点，那我就走。”
姜霰安静了下，听见他问自己：“你对我是没感觉吗？一点都不喜欢我吗？”
“不是。”
其实她很喜欢来着。
不敢确定。是因为自己总是瞻前顾后的性格，想到过去又焦虑以后，总是踌躇着不能下决定。其实她也早就做好对程晃卸防的准备了，那些他想知道的事，只要他问，她就会一五一十地告诉他。
然后程晃说：“那我继续追你了。”
“……”
自己怎么回复的，姜霰现在完全不记得，只记得程晃真挚的眼睛。就那么点头答应了。
……
而现在，在程晃的生日局上，秦逍摊开来问这个问题。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她，包括程晃。她其实隐约猜到了程晃今天会做什么，一定要让她来，一定要让她穿漂亮一点，一定要让她坐主桌。他的期待、他朋友们的反应、今天她之所以会来到这里，一切都在等一个意料之中的惊喜。
但姜霰没来得及把她的回答说出口。
因为包间的门一开一合，服务生迎进来两个人。
——冉聆。
还有跟在她身后的郁馨。
冉聆一进来就大大咧咧地说：“晃哥，生日快乐啊！”
郁馨抱着一束超大号香槟玫瑰，也开口：“生日快乐，程晃。”
“……谢谢。”程晃犹豫地回。
冉聆是在邀请之列的。都是同学，她和几个哥们玩得确实还不错，那几个人他都叫了，不叫冉聆也不太好，于是就给她发送了邀请，她也欣然同意。
但是没想到她会带着郁馨来。
冉聆大概是看出他的疑惑，把包往椅子上一放，落座，大大方方地解释：“我陪馨姐去做了个指甲，来晚了，不好意思啊！馨姐说都是因为她才我才来迟了，这不是给晃哥买了束花来赔罪嘛。”
她这解释有头有尾，倒是还挺能圆过去。来都来了程晃也不好赶人，喊服务生：“放那儿吧。”
姜霰垂眸不语。
其实她也能看得出程晃并不知道郁馨要来，但是人站在自己面前，她心里多少有些不自在。郁馨昨天还发朋友圈卡了零点祝他生日快乐，今天又不请自来地过来。
很明显，程晃的生日宴她是参与定了。
看他接受了花，郁馨面上挺高兴，从包里翻出拍立得，说要给程晃拍个照。程晃顿了下，又看了看姜霰，拒绝道；“不用了吧。大家都饿了，快吃饭吧。”
郁馨笑：“菜还没上来呢，吃什么呀？”
“我去催一下。”他说着就起身。
“诶不用不用，等一会儿嘛。”郁馨忙劝道，“不着急吃的呀，今天要玩很久的，怎么你要赶我们走嘛？”
“当然了。”秦逍阴阳怪气地来了一句，“人忙着跟姑娘花前月下呢。”
“……”
秦逍这话挺得罪人，生生地把郁馨堵了回去，算是直接给郁馨下了通牒——人程晃有主，你少作妖。
但是也把姜霰被迫推了出去。
秦逍挺直的，嘴也挺毒的，压根儿不顾及女孩的面子。冉聆看不过眼，自己带来的人被怼，她面子上也过不去，笑着开口：“那要不咱们大家一块儿拍一个吧，晃哥生日嘛留个纪念，而且也是好久没聚了。”
话说到这个份上，程晃也不好拒绝，挠头看了看其他几人：“那就……拍一个？”
其他人自然是没什么异议。
郁馨的脸色多云转晴，立马从包里拿出拍立得来，忙前忙后地看着队形，一会说冉聆不在取景框，一会又说程晃的花抱得太低了。摁下快门过了两秒，相片缓缓地出来。郁馨捂着相纸，笑道：“这个花很衬你诶！拍出来肯定特别好看。”
程晃没回这句，转头，看了看姜霰。从冉聆和郁馨进来开始她就一直寡言少语的，很安静。本来她不打算和他们一起拍照的，是他拽着她过去拍的。程晃看出她遇上郁馨尴尬，但人都在，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只站在她旁边，安抚地捏了捏她的手腕。
姜霰从他手中抽出手来。
她的情绪已经很外露了，现在完全不发作，是看他的生日给面子。程晃顿了顿，霎时有些慌乱。他想上去哄人，奈何被郁馨叫住了。
相片刚出来，她喊程晃：“快过来看呀！真的好好看！”
冉聆附和：“诶对呀，这个花还蛮衬人的。”
程晃也走过去，看了一眼。
他倒是也不在意自己到底拍成什么样，他们说好看就好看吧。——但眼尖地看到姜霰的脸被花束的边缘遮住了一半。
想起郁馨当时在指挥，让他把花束抬高一点来着。
程晃回头，看了看姜霰。
他指着相片，平和地同郁馨道：“姜霰的脸被挡住了，重新拍一张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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