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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考后的生活从和程晃同居这一刻正式开启了。
他给了她门锁密码，给了她备用钥匙，也给了她很多很多安心。两人从同居起腻歪了大概有两三天。许家晗问她到底估分了没的时候她和程晃正睡到日上三竿，刚醒，他吻上来，生生地截断她要回消息的动作。房间里空调开得很足，她冷，胳膊上起了一片鸡皮疙瘩，于是滑进被窝，只露出一双含水的杏眼，盯着他看。程晃只跟她对视了两秒就掀开被子掐着她的腰身吻上去，折腾了一小时后她累了，枕着他的胳膊，细腿盘上他的腰身。
也就彻底忘了回许家晗的事。
从这种生活中醒来是接到毕业典礼通知的那一刻。毕业典礼定在出分之后，当天要拍毕业照，结束之后班级同学还要一起约饭。程晃的毕业典礼早就已经结束了，也拍了毕业照，姜霰接到毕业典礼通知的时候他手机里的班群也跳出消息来，说毕业照洗出来了，喊大家去学校领。
俩人秉持着不能再这么糜烂生活的宗旨，决定各自忙碌起来。程晃开玩笑说是小别胜新婚，他也没想到同居会这么忍不住，于是回国高的时候姜霰没跟着他一块儿去。当天他有饭局，跟秦逍他们喝酒，发了消息问要不要来接她。姜霰那个时候刚打开一部电影，裹着被子在空调房吃果切，回了句：【不去了。】
程晃：【真不来？】
【不来。】电影片头播完，马上到正片，她摁了下投影的遥控暂停，拿他说的话堵回去，【小别胜新婚。】
【好好好。】程晃回，【我今天晚点回来，你熬不住先睡。】
【嗯。】
一来一回的对话跟老夫老妻似的。姜霰在关手机之前叮嘱了一句“少喝点”，又继续播放电影。房间内很昏暗，只开了一盏落地床头灯，亮度调节到最低。挺老套的美国爱情电影，看得她昏昏欲睡的，放到一半就已经有点想睡了。
程晃这次回来得很早。
凌晨十二点都不到他就踏入家门。姜霰已经迷迷糊糊地睡过去了，电影在放片尾曲。她听到门外有细微的动静，挣扎着睁开眼，就见程晃推开卧室的门，走进来。他身上有点酒气的，不过好像喷了除味剂，没有那么浓，还带着一股淡淡的皂香味。那个便携的衣服除味剂是同居那天逛超市，在日化用品店他们一起挑的。姜霰对这个味道很熟悉来着，她说很像他平时身上的味道。
程晃当时搂着她笑：“是么？我身上什么味道？”
姜霰认真地想了想：“就是洗衣液的味道。”
很舒服、干净，但是很清新温和的味道。
程晃这人有香水，但不太喜欢喷。大热的那几款经典品牌的男香他都有，就放在衣帽间里的置物架上。姜霰试着喷过两泵，的确都有点太浓太成熟了，不是那么好闻。程晃打趣，说喷上就可以转行，去酒街当模子哥。
姜霰笑起来：“那你也是业绩最好的模子。”
“我这模子也不是轻易点到的。”他哼笑，“我很会看人下菜哦。”
这话隐隐有点渣，配上他那张帅脸更是渣得没边了，但程晃这人偏偏就是专一得特别有信服力。
姜霰揉了揉迷蒙的眼睛，看着程晃过来，在床边坐下：“这电影这么无聊？你都看睡着了？”
“嗯，有点。”她刚睡醒，声音微微哑着，挠得他心里发痒。程晃摸摸她的头发：“讲啥的？”
“爱情片。”
“讲爱情你就觉得无聊是吧。”他笑着逗她。
姜霰支着身体从床上坐起来，醒了一半，低头看了眼手机的时间，连凌晨十二点都不到，很诧异：“你怎么回来得这么早？”
“家有老婆，能不早点回来吗。”
“嘿。”
话说得倒是脸不红心不跳。
程晃继续道：“我很听老婆话的好吗，今天就喝了三两。”
姜霰若有所思：“难怪……”
“难怪什么？”
“今天很清醒。”
他发笑：“我酒量很好的好吗，哪天不清醒。”
“那天就不太清醒。”
他知道她说的是“哪天”。
姜霰起身，套上拖鞋，道：“你先换衣服吧，我去给你冲点蜂蜜水喝，解酒的。”
“好啊。”程晃撑着脑袋看她，最后嗟叹似的吐出一句感慨来，“有女朋友就是好。”
他说完这句话后进了衣帽间，换衣服，冲澡。姜霰在厨房弄了蜂蜜水回来，水温晾得刚刚好的时候浴室里的动静停了。程晃开门，走出来。他浑身上下就裹了一块浴巾，脊背宽阔，人鱼线清晰，腰腹紧窄而结实。头发上的水还没擦干，顺着山根滑下来，姜霰怔了下，然后期期艾艾地开口：“……你怎么不穿衣服啊？”
程晃回得言简意赅：“热。”
她这会儿正拿着他的毕业照看。国高每个班人不多，前排的领导班子看上去都比一个班的学生多。程晃站在最后一排的中间，很打眼的长相，高，也很帅，脸紧致，嘴角微微扬起一个弧度。他那会儿头发还特意做了下造型来着，刘海被发胶弄上去一些，露出锋利的眉。旁边站着的是秦逍。
视线再往下，他前面站着的正正好好是冉聆。
冉聆染了头发。那种很经典的挑染，棕色，化了妆，留子味已经十足了，妆容很精致，自信飞扬的。姜霰越看越觉得她这感觉很熟悉，想了想，最后想起一个人来。
——郁馨。
是了，这自信到有点昂扬跋扈的气质，跟从前的郁馨简直别无两样。姜霰不相信一个人能活成另一个人的样子，特别是冉聆和郁馨，这俩人那么天差地别。现在她有点信了。她觉得冉聆不是要代替郁馨的存在，而是映射了她另外一种程度的自卑，其实她潜意识里还是想成为从前的郁馨那样的人，漂亮，自信，万众瞩目。
盯了那张照片好一会儿，她把合照妥帖地收起来了。
程晃洗了澡之后觉得那残存的酒意都清醒了不少，喝了蜂蜜水，舒舒服服地打算躺下。姜霰在看手机，刷了一会儿她道：“下周这个时候就出分了。”
“嗯。嗯？”程晃讶异，“这么快？”
“是呀。”她说，“我都没对答案呢。”
“到时候我陪你查分，别紧张，肯定会有好结果的。”
“……希望是吧。”
顿了两秒，她又想起来什么似的，补充：“哦对了，许家晗明天约我吃饭。”
许家晗的消息就是在程晃洗澡的那会发来的。她说出成绩就跟父母亲戚去青甘大环线自驾游，这两天在忙着收拾行李做攻略，只有明天得空，问她有没有时间出来吃饭。
——顺带控诉了一下姜霰消息已读不回的事。
都控诉到这份上了，姜霰自然没有拒绝的道理。她也想一毕业就跟许家晗吃饭来的，只是和程晃这两天的进展实在是太紧锣密鼓，真是抽不出空来。程晃小狗此刻有一种被抛下的伤心欲绝感，哀叹：“哎！放一半酒局的鸽子回来，结果你明天还要和别人出去……”
姜霰看着他这装出来的难过样子发笑：“你够了啊！我高考完就被你拐回家到现在都没怎么出去过，明天就只是吃个饭而已——你在小题大作什么啊！”
“我有分离焦虑。”程晃说着就抱紧她，下巴搁在她的发顶，像撒娇，“很严重哦。”
“你哪有分离焦虑，你每天过那么开心哪有焦虑的样子了。”姜霰被他逗笑了，“起来啦。”
……
这一晚程晃没有折腾她。
她那句话说出来之后，他一声不吭地撒开手，然后说要看下她晚上没看完的爱情电影。“讲爱情的电影是有点无聊啊。”看到一半的时候他有点昏昏欲睡了。姜霰晚上是睡了一个小时的，此刻毫无困意，把剩下的那半截电影看完了。
故事是俗套的，天真烂漫的女主角在咖啡厅打工时偶然将咖啡渍弄在华尔街精英男主的身上，初次见面戏剧而又窘迫，俩人都没想到会再次相遇。第二次遇到是一个雨天，女主角抱着手中的货物与男主装了满怀。她盯着男主漂亮的蓝色眼睛问：“能给我一个为偶然的咖啡渍道歉的机会吗？”男主被她逗笑，然后在滂沱的雨天，俩人开始第一次约会。
之后的故事进展就如可预想到的那样，阶级差距、贫富差距、生活态度导致的争吵逐渐侵占他们的生活。姜霰就是从这个时候开始睡过去的，但是现在聚精会神地把后半段的争吵、眼泪与痛苦看完了。他们的结尾没有说是HE还是BE，女主角也没有在那个咖啡厅工作了，而是兼职结束后选择回校完成学业。电影正片的最后一帧定格在俩人初遇的那家咖啡厅，女主角从落地窗前经过，而隔着一扇玻璃，男主角正坐在床边，聚精会神地盯着电脑。两个人彼此擦肩而过，又像是重逢，电影在这一刻落下帷幕。
偶然的咖啡渍是一次偶然的邂逅，也是一个偶然的错误。
姜霰听着片尾曲，又侧眸，看了眼已经昏昏欲睡的程晃。讲爱情的电影来来回回就那么点俗套的事，是挺无聊的。
但是实话说，也挺写实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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