横杆初始高度设置得并不高,是为了让选手活动开身体。
顾以在深吸一口气,助跑,起跳,动作利落,轻松越过。
他落在软垫上,利落地翻身而下,下意识地朝苏久久的方向望去,嘴角带着期待的笑意。
苏久久正低头翻看刚刚拍的照片,乔好用手肘轻轻碰了一下她,她才抬起头,对场内的顾以在挥了挥手,算是一种鼓励。
顾以在脸上的笑容更是明朗了些。
紧接着是江郝然。
助跑,起跳。
起跳的瞬间,他整个人舒展开来,蓝白校服在秋日晴空下划下一道清逸的弧线。
背越的姿势标准而从容,肩背与横杆之间保持着恰到好处的距离,轻轻松松便越了过去。
他落在垫子上,缓冲,起身,一气呵成。
没有立刻看向特定的地方,只是平静地走到一旁,等待下一轮。
唯有在裁判调整横杆高度时,他再次走向起跑点,目光似是不经意地掠过人群,在乔好身上有片刻的停留。
那眼神依旧沉静,却仿佛带着某种确认的意味。
乔好朝他点了点头,感觉自己的心跳也跟着那横杆一起,悄悄上升了一个高度。
横杆升至新的高度,阳光在金属杆上折射出耀眼的光芒。
顾以在神情变得专注,起跳时带着全神贯注的认真,身体在空中划出流畅的弧线,成功过杆后,他利落地翻身而下,脸上露出如释重负的笑容。
江郝然依旧是那副沉静的模样。
动作舒展而标准,背越的姿势堪称教科书示范。
他们走到一旁,等待教练再一次提升横杆高度。
这一轮,顾以在起跳稍显得有些吃力,腰身在过杆时微微擦到横杆。
在众人的叹息中,他摇摇头走回等待区,与江郝然击掌交换了一个眼神。
江郝然走向起跑点,秋风吹动他额间的碎发,起跳时仿佛与横杆达成某种默契,轻松越过那个让不少选手止步的高度。
场内激起惊叹声。
乔好的目光始终随着赛场,为每一个成功的跳跃暗暗喝彩。
比赛结束。
顾以在朝苏久久她们的方向跑去,“怎么样,我跳得不错吧?”
“勉强及格。”苏久久嘴上这么说,却把一瓶水递了过去,“喏,奖励你的。”
江郝然安静地走在后面,经过乔好身边时,他稍稍放慢脚步。
“恭喜。”乔好轻声说。
“谢谢。”他停下脚步,目光停留在她鬓间的茉莉发卡,“今天的打扮……很适合你。”
乔好微微怔住,红着脸抽出一张纸巾递给他,“谢谢,擦擦汗吧。”
这时,苏久久挽住乔好的手,“你们接下来应该都没有比赛了吧?”
“没有了,干啥?”顾以在疑惑道。
“快跟我来!”苏久久挽着乔好快步走,两个男生不明所以跟在后面。
走到一处隐秘的楼梯间时,苏久久亮出自己的手机,压低声音说:“马上饭点了,我给你们点了炸鸡和披萨还有奶茶!”
顾以在眼睛瞬间亮了,语气恭敬道:“参见火爆女王!”
“但是。”苏久久神秘地补充道,“学校不让点外卖,可是外卖员快到侧门了。顾以在,你跟我去拿外卖,乔好和班长,你们留在这里负责看风!”
这个突如其来的任务安排让空气瞬间安静了一瞬。
乔好下意识地看向江郝然,他也正好看向她。
两人在狭窄的楼梯间里独处这个认知,让空气都似乎稀薄的几分。
“保证完成任务!”顾以在兴奋地应下,迫不及待地跟着苏久久离开了。
脚步声远去后,楼梯间陷入一片寂静。
午后的阳光从高处穿过层层叠叠树叶投在地面上,形成斑驳的光斑。
乔好靠在墙边,能清晰地听见自己的心跳声。她抬眼看向站在对面的江郝然。
“他们……”她试图找个话题,“应该很快就回来了吧。”
“嗯。”江郝然应了一声,沉默片刻,他忽然轻声问,“明天的比赛,紧张吗?”
这个问题来得有些突然,乔好老实回答:“有一点。”
“不用紧张。”他的语气平静,“你的耐力很好。”
乔好微微一怔,没有想到他居然会注意到这个。
她还没来得及回应,远处突然传来脚步声,两人同时警觉地直起身子,屏住呼吸。
脚步渐远,又渐远……
只是路过的人。
确认安全后,两人不约而同地松了口气。
乔好忍不住轻笑,江郝然的嘴角也微微上扬。
与此同时。
顾以在跟在苏久久身后,看着她轻快的背影,心里的那点疑虑像泡泡一样不断往上冒。
他快走两步与她并肩,思索片刻,忍不住开口问道: “你怎么……不让班长跟你一起去拿?”
“我让他跟我干啥?”苏久久目视前方,脚步不停,语气里带着纯粹的疑惑。
“你不是喜……”那个“喜”字刚吐出一半,就被苏久久堵了回去。
“我靠!”她猛地停住脚步,眼珠子瞪得溜圆,脸上写满了难以置信,“顾以在,你哪只眼睛看到我喜欢班长了?!”
她的声音在空旷的路道显得有些响亮,吓得顾以在下意识得缩了缩脖子。
“不是……我……”他一时有些语塞,看着苏久久气得有些发红的脸,他心底莫名松了口气,但嘴上还在挣扎,“那你刚才给他喊加油喊那么大声……”
“那是因为他是我们班级的选手!有点集体荣誉好吗?顾同学!”苏久久双手叉腰,逼近一步,气势十足,“顾同学,你脑子里整天都在想些什么乱七八糟的呀?”
“我……我没想什么。”顾以在被她的气势压倒,下意识后退,脸上挤出一个讨好的笑,“苏女侠,请息怒!”
苏久久重重地“哼”了一声,转身继续往前走,嘴里还在嘀咕着:“神经病……”
顾以在看着她气呼呼的背影,却忍不住偷笑出来,快步跟上。
“哎,别生气嘛。”他凑到苏久久身边,语气轻松了不少,“我这是……关心同学。”
“你这是关心吗?你这是八卦!”苏久久白了他一眼。
“好吧,我错了。”顾以在从善如流地认错,随即话锋一转,状似随意地问道,“所以……你不是喜欢班长那种类型的?”
“当然不是!”苏久久想都没想直接否认,时候顿了顿,反问道:“你怎么对这个问题这么执着?”
顾以在被问得一噎,耳根微微泛红,急忙移开视线看向前方,假装在辨认外卖员,“啊!我看到他了!栏杆那边!”
他快步朝前走了过去,没让苏久久看到他脸上那一闪而过的慌乱。
……
“顾以在,你快点!保安看着我们!”苏久久焦急地催促爬上栏杆的少年,他正踮着脚,艰难地在高处从外卖员手中接过那几个外卖。
“我马上了!”
顾以在终于稳稳地接过外卖,利落地一跃而下,塑料袋在他手中发出窸窣的响声。
“那边两个学生!在干什么!?”保安的呵斥声从远处传来。
苏久久和顾以在对视一眼,瞬间从对方眼中读到同样的讯息。
“跑!!!”
顾以在大喊一声,一手紧紧抱着外卖,另一只手下意识抓住苏久久的手腕,拉着她头也不回地往楼梯间跑去。
苏久久反应极快,迈开脚步跟着他狂奔,风声在耳边呼啸。
她的手被他紧紧攥住,她能清晰地感受到他掌心传来的温度和力量。
身后保安的呵斥声和脚步穷追不舍。
“这边!”顾以在低喊一声,拉着她灵活地拐过一个墙角。
另一边,楼梯间里。
乔好和江郝然同时听到了远处传来的喧哗声,和越来越近的奔跑脚步声。
乔好下意识看向江郝然,眼中带着一丝询问。
江郝然反应极快,他上前一步,轻轻地将乔好往后拉了拉,用自己的身形将她挡在更隐蔽的角落,同时侧耳仔细分辨着外面的动静。
“是他们。”他低声说,语气肯定。
话音刚落,顾以在和苏久久像一阵风似的冲了进来,顾以在大口喘着气,苏久久也弯着腰,胸口剧烈起伏。
四人在狭小的空间里面面相觑。
“成……成功到手!”顾以在喘着粗气,举起手里那个皱巴巴但完好无损的外卖,脸上是劫后余生的笑容。
苏久久缓过气来,看着顾以在还紧紧抓着她的手腕,脸一红,猛地抽回手,“你跑得还挺快!”
顾以在愣了一下,这才意识到自己刚才一直拉着她,耳根红得像是要滴出血来,嘴上却有些不服软,“那……那是当然!小爷我练过!”
远处,保安的脚步声和议论声渐行渐远,似乎没有发现这个隐蔽的楼梯间。
确认安全后,一种混合着刺激,兴奋和默契的清晰在四人之间弥漫开来。
他们四目相对,忍不住笑出声来。
袋子里散发出食物的香气,在此刻显得格外诱人。
苏久久指着不远处的凉亭,提议道,“顺利通关!我们去那边吃吧。”
“好!”他们异口同声地应道。
四人转移到凉亭,迫不及待地拆开外卖包装,炸鸡的酥香和披萨浓郁的芝士味瞬间弥漫开来。
“饿死我了!”顾以在抓起一块披萨塞进嘴里,含糊不清地催促道,“你们快吃,这家披萨凉了就不好吃了!”
苏久久一边嫌弃地递给他一张纸巾,一边利落地将最大的一块炸鸡夹到乔好面前,“好好,这个给你,明天比赛还要补充体力。”
乔好接过炸鸡,唇角微微上扬,注意到江郝然安静地坐在旁边,便拿起一块披萨递了过去,“你也吃点吧。”
江郝然微微一怔,接过披萨,“谢谢。”他的手指不经意间擦过她的指尖,两人都迅速移开视线。
阳光透过凉亭藤蔓缝隙洒下来,在他们身上投下斑驳的光斑。
四人围坐在一起,顾以在眉飞色舞地重现刚才翻栏杆的惊险一幕,苏久久时不时补充吐槽,乔好抿着嘴笑,连江郝然冷峻的眉眼都柔和了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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