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意愈深,冷空气夹杂着寒风,A市迎来了初雪,薄雪覆盖的街面,被街上匆匆忙忙走过的人踩踏成泥,斑驳不堪。陈嘉澍看着微信和宋茉的聊天记录,已经是两天前,他通知宋茉带宋常武来复查,久久未收到回复,想着去关世国那里要一下段景萍的电话,就看到关世国换了便装正要匆忙离开。
“主任,我想要一下段景萍电话。”陈嘉澍帮关世国拿着手提包。
关世国锁好门回头看着陈嘉澍,“小陈,你来得正好,陪我去一趟殡仪馆。”
陈嘉澍神色凝固。
“宋常武去世了。”
A市殡仪馆建在山顶,四周环山,后面则是一片墓地,初雪刚过,阳光洒在大地,便融化成泥。殡仪馆的路不好走,陈嘉澍开了一段路才找到地方停好车,和关世国匆匆赶往大厅,陈嘉澍踏入大厅就看到宋茉和段景萍正在对来拜访的亲朋好友鞠躬致谢。这是宋常武去世的第三天,这边有着习俗,如果双亲在则不停棺,如双亲没,需停三天棺,今天是宋学武最后一天停棺,也是下葬的日子。
宋茉右手搀扶着段景萍,左手则被姜莱扶住。关世国上前对棺椁鞠躬,宋茉和段景萍则回礼,陈嘉澍薄唇微抿,说出节哀顺变,便也对着棺椁鞠躬,宋茉回礼,轻声说着谢谢。
到了下葬的时间,宋茉独自一人前去烧马,摔盆,提交遗照,刻印墓碑。宋常武家里没有祖坟这么一说,所以就在后山买了块墓地,说起来可笑,现在这个社会,墓地资源都紧张,就这块墓地还是宋茉托人早早定下的地方。一些列准备工作已结束,宋常武的遗体要被火化,段景萍起初还没有多大的反应,直至宋常武的肉身要被推走,段景萍尖叫着扒着床身,迟迟不肯放手,周围的亲戚都上去抱着段景萍,段景萍手都被床身勒出红印。宋茉立刻上前,看着母亲,轻轻地拍着她的肩膀说着,“妈,松手吧,让爸好赶上吉时。”
段景萍听了这话,眼神中充满的迷茫看着宋茉,愣了好久,仿佛泄了力气,双手垂到身旁。殡仪馆的工作人员将床身推走,耳后又传来段景萍尖锐的叫喊声和哭声,混杂在一起,叫人听着撕心裂肺。
再后来,宋茉打发着亲朋好友去吃白事宴,又将段景萍交给姜莱照顾,自己去等着宋常武的骨灰出炉,随后跟着几个舅舅和姑父进行下葬仪式,宋茉抱着沉重的骨灰盒,脚上踩着刚下过雪的泥泞,一步一步地坚定向后山走去,她忽然想起曾经听过的一句话,他在你的出生证明上签字,你在他的死亡证明上签字;他把你从医院回来抱回来庆祝你的新生,你把他从医院送去殡仪馆祭奠他的离别;他买了一件宽敞的房子给你住,你买了一块小小的墓地给他躺,人生何其讽刺。
顺利进行下葬,上香,烧纸,摆好供果,几人便下山而去。宋茉回头,看着整片后山的墓碑,睫毛颤抖,爸,愿你在另一个世界,也如此人间,奔赴新生,远离疾病,衣食无忧。
人间是逢与别,似浮云聚散月亏盈。
宋茉回到宴席大厅,看着陈嘉澍与关世国坐在一旁与段景萍和姜莱不知道在说着什么,宋茉点头示意,坐了下来,一切都结束了。
后来吃饭期间,段景萍吃不下东西,宋茉其实也吃不下,努力劝着段景萍,哄着段景萍喝下了一碗清粥。她看着宋常武的兄弟姐妹们推杯换盏,互相奉承的笑着,突然胃里传来一阵恶心,跟姜莱示意,便跑向洗手间。
姜莱马上要起身跟去,陈嘉澍比她动作更快,“你陪着伯母,我去看看。”姜莱点头,担忧看着陈嘉澍的背影。
陈嘉澍到洗手间的时候已经听见了宋茉的呕吐声,宋茉从前天到现在几乎忙的没有时间吃东西,也没有胃口,自然是吐不出来什么东西,只是胃里一阵阵反着酸水,宋茉闻到自己手上有种怪味,是宋常武停棺三天身上传来的腐朽味道,她说不上来具体什么味道,直叫人阵阵作呕。宋茉疯狂的清洗着自己的双手,搓的双手关节泛红,却还是能闻到那种味道。陈嘉澍上前,抓住宋茉的手腕,透过冰凉的水渍传来的温度,她抬头看着陈嘉澍。
陈嘉澍看着眼前的人因为呕吐眼角还残留着泪水,红血丝布满双眼,脸上传来毫无掩盖的疲惫感。
“够了,别搓了。”陈嘉澍拽了纸巾,细细的给宋茉擦拭着手掌。
宋茉看着眼前的人,纤长的手指在掌心擦拭,不由得感觉到瘙痒。收回了手小声道谢,便往后山走去,陈嘉澍默默的跟在身后,作为医学生,也看过生离死别的案例,可如今,他却没有合适的话语去安慰眼前的人,内心自嘲道,为何每次看到宋茉的时候,自己总是束手无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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