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夕之夜，灯火通明，街道四处响起鞭炮声，震耳欲聋，五彩斑斓的烟花在天空中炸开，一家人围在饭桌上，桌上的年夜饭热气腾腾，每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喜庆的笑容，推杯换盏，每个人轮流发言祝福家里的长辈长命百岁，小辈事业亨通，一来一往，宋茉不自觉得喝多了。
想着出去吹吹冷风，几个小辈找个借口就溜了出去，大人们也知小辈坐不住，挥挥手让他们出去了。段泽不知道从哪买的鞭炮和烟花，拉着宋茉以及其他小辈就跑到后山上去放，山里原本黑压压一片，奈何今天烟火太旺，照着整个山头都亮堂许多。火树银花，斑驳陆离，几个小辈在身后嘻嘻打闹，宋茉坐的比较远，手里拿了根仙女棒自己玩了起来。
电话冷声响起，宋茉掏出手机发现是陈嘉澍来电，便接了起来。市中心不赶小镇，鞭炮声没有这么浓烈，但也依稀听见背景声有些嘈杂，陈嘉澍说等一下，换了个安静的空间，继续讲着电话。
“吃完年夜饭了？”他的声音有些哑，听起来似乎很疲倦。
“吃完了，你呢？”
“我也是。”声音带着一点点鼻音。
“你怎么了？”宋茉关切的问道，“感冒了吗？”
“嗯。”陈嘉澍淡淡道，“你呢？喝酒了？”
“喝了一点点，不过有点晕晕的。”宋茉声音有点慵懒，尾音上扬。
“少喝点酒，早点睡觉。”陈嘉澍声音有点低沉，撩拨的人耳朵发麻，宋茉摸了摸发红的耳尖，“我还要守岁呢，不能睡太早。”
那边传来轻笑声，“你还没给我拜年呢。”
宋茉抿着唇，因为喝酒的缘故，一双眸子看着发亮，白皙的脸颊上泛起了红晕，她说，“陈嘉澍，新年快乐，愿你千万岁，无岁不逢春。”
陈嘉澍喘息声从电话那边传来，“宋茉，新年快乐，愿你昭昭如愿，岁岁安澜。”
烟花在宋茉头上炸开，伴随着余光，照映在她的脸上，眉眼下的双眸弯成月牙，盈盈笑起来。
电话那头许久没有声音，宋茉以为被挂断，刚想看着手机，陈嘉澍的声音又传了过来，“宋茉，你现在知道在跟谁打电话吗？”
宋茉在这边点头，又想着对面的人看不见，只好喃喃的说道，“我知道，陈嘉澍。”
“那我接下来要讲的话，你要听清楚。”
“什么？”
“我上大学的时候，每天跟着导师到处跑，几乎没有其他空余的时间，毕业后又出国，忙完学业便回国了。”
宋茉不理解，他跟自己讲这些干什么。
“回国后，我就立刻实习，上班，手术，下班，我没接触过其他女孩子，跟女孩子怎么交往也要上网学，”那边嗤笑了一声，“我自认为这辈子也就这么过去了，我认为没有什么能难倒我的事，可是你出现了。”
微风袭来，吹着树上的雪花直落，宋茉打了个冷颤，清醒半分。
“那时候你在抢救室里，我很害怕，我害怕再也见不到你，说起来可笑，我是无神论者，可我内心却一遍遍在祷告，希望你能活下来。后来我看到你在病房醒过来，我先是开心而后又开始恐惧，我怕哪一天你又消失不见。我只能找个拙劣的借口，住进你家，只是想时时刻刻知道你去了哪里。”
“宋茉，我想，我离不开你了。”
“宋茉，我喜欢你。”
“宋茉，和我在一起。”
天色渐渐黑透，距离十二点钟声敲响，还有一个小时，山林里被大雪覆盖，月色洒在皑皑的大地上，显得越发荒芜，星垂平野，灯火长鸣，漫天的寂静被烟花点亮。
宋茉耳边传来陈嘉澍低沉的声音，呼吸微微一颤，大脑一片空白，整个人都僵住了，心口一滞，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你可以考虑考虑在回答。”那边的声音放缓，小心翼翼地试探。
“陈嘉澍，你在紧张。”宋茉低笑道。
那边没传来声音，宋茉继续说道，“可是我现在情绪不稳定，你要知道，像我这种病人，性格上有缺陷，安全感极差，会反反复复推开爱我的人，随时都做好逃跑的准备，这样的我，配不上你。”
“宋茉，我知道现在跟你说这些还是太早，可我等不及了。”
“你不是病人，你只是现在还未打开心结。那又怎么样，跟我喜欢你，有什么关系，你想逃跑，我会在路上拦截你，我会一遍遍捡起破碎的你。”
良久，宋茉才缓缓开口，“陈嘉澍，我喜欢了你十五年，我曾默念你的名字千千遍，却始终沉默不语。”
“我也喜欢你，陈嘉澍。”宋茉愉快的笑起来，一双眸子清澈如水，“我可是个难缠的人，既然上了我的贼船，可不要轻易逃跑。”
陈嘉澍松了一口气，笑道，“谁跑谁是小狗。”
少女在电话这边发出清脆的笑声，有人招呼她回家守岁，便冲电话说道，“陈嘉澍，遇见你真好。”挂了电话，跑向人群。
也许是命中注定，也许是量子纠缠，兜兜转转十五年，在某天的清晨，他们终于相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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