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徒额头叩响大地的地方,酥油灯不灭的神话,以及高耸入云的天梯,组成了布达拉宫。红宫深处,五世□□的灵塔用3721公斤黄金铸造而成,代表着永恒,朝圣者用体温,净化了这片土地。
参观布达拉宫时,宋茉两人提前等着排队,安检比较严格,并且扫了一个电子讲解,宫殿依山而建,主楼高115米,共13层,融合藏式和汉式建筑风格,殿内禁止拍照,宋茉只能用眼睛疯狂记录每个景色。
作为一个画家,宋茉只能感叹这里太美了,不愧被誉为“世界屋脊的明珠”,白宫东大殿壁画、红宫金顶群、五世□□灵塔,封存着永不褪色的虔诚,她逛完殿内,又拉着陈嘉澍到药王山观景台,学着别人,拿着五十块钱进行打卡。
离开时,宋茉又拉着陈嘉澍在宫殿外找了一个售卖拍立得照片的人,为他俩拍了两张合照。合照里,陈嘉澍穿着卡其色的羽绒服,慵懒的依靠在宋茉身边,单手揽过宋茉。宋茉穿着鹅黄色的羽绒服,正笑着对镜头比耶。身后的布达拉宫,仍旧不动的站在那里,不喜不悲,像一位看透轮回的老僧,注视着人来人往的人群,这张照片宋茉喜欢极了,陈嘉澍也是。
住进布达拉宫,我是雪域最大的王。流浪在拉萨街头,我是世间最美的情郎。——仓央嘉措
如你们一样。
两人中午打卡了雪域餐厅,吃了一次藏式火锅。下午又去了甜茶点,配着藏面和炸土豆,晚些回宾馆之前,又去买了青稞酸奶。吃的宋茉直喊太撑了,陈嘉澍无奈的又给她买了点健胃消食片。
“晚上吃多了容易积食。”陈嘉澍掰了两粒健胃消食片递给她。
宋茉放在嘴里嚼了两下,“可是太好吃了,我好喜欢旅行呀。”
“下次再来也一样。”陈嘉澍笑着摸了摸她的耳朵。
“那明天买点特产邮回去吧。”宋茉在手机上飞快搜索西藏的特产。
陈嘉澍点点头,说,“好。”
第二天,两个人去特产店买了一些特产,宋茉给姜莱带的耗牛干和酥油茶,给段景萍以及外公外婆带的松茸之类的保健品,陈嘉澍看着她拿的东西也随手拿了些。
陈嘉澍挑着保健品忽然想起来了什么,低头对着宋茉说道,“哪天跟我回家吧。”
宋茉一时间没反应过来,“回哪个家?”
“我家,我父母家。”
宋茉一时红了脸,不知道该应下还是该拒绝,心里有些急促,抿了下唇迟迟没开口。
陈嘉澍摸了摸她的的发尾,“不着急,哪天你想去,我们再去。”
宋茉听他话都说到这种地步了,只能微微点了头。
路过花店的时候,陈嘉澍让宋茉等了一下,没多久抱了一束鲜花走了出来。
宋茉歪着头不解为什么突然买鲜花。
陈嘉澍只道,“表白的时候,差一束鲜花,今天补上。”
宋茉看着他手中的鲜花,嘴角不自觉地上扬,眼眸闪烁,“这是什么花呀?”
“格桑花。”陈嘉澍把花递给她,“它在藏语被称为‘格桑梅朵’,意为‘幸福花’,宋茉,希望你幸福。”
在海拔五千米的荒芜里,格桑花不需要肥硕的沃土,单薄的身躯迎接着风雪,是高原上生命力最顽强的花,风雪带不走她的生命,困住你的也并不应该是过去。
“宋茉,愿你像格桑花一样,在崎岖的山地上开出对生命的热爱和坚守。”
他们回程的时候路过了乃钦康桑雪山下面的村子,宋茉实在是受不了高原反应,便没跟着旅游社的人上雪山,而选择在下面等着他们回来。陈嘉澍自然是在身边陪同,两个人下了车便在村子里转了转,宋茉从来没来过牧区,这是人生中第一次,直观的感受到了牧民的淳朴,站在牛粪边上的孩子,满脸灰尘,穿着也是旧布长衫。身边陪着一位老者,正在采奶,周围没有人烟,也完全没有信号,寒冷的天气,将这里与世隔绝,只剩下繁重的劳动。
小孩子约莫着有七八岁的样子,倒也不怕人,看着旅游团的车,忍不住的好奇打探。脸庞黝黑,双眸却分外明亮澄澈,小孩子看到宋茉也在打量他,露出非常质朴的笑容,手里把玩着转经筒,也许他还无法理解转经筒的寓意,只当做是个玩具。
旁边的老者也注意到这点,阳光从头顶洒下,在她布满皱纹沟壑的脸颊上,折射出岁月沉淀的痕迹,老者也冲他们礼貌的微笑。递给了小孩两只碗,示意他上前,小孩子跌跌撞撞地跑向宋茉,开口确实脆生生的普通话,“两位客人,要和酥油茶吗?”
装满酥油茶的碗,也有些岁月的痕迹,边边角角有着磕碰的残缺,宋茉蹲下身来,“可以呀,多钱一碗呢?”
小孩子摇摇头,“不要钱的。”
宋茉接过碗,“那不行,我们不能白喝你的东西。”
小孩子还是摇着头,“莫拉说了,客人来这里,便是我们的客人,不能收钱的。”小孩子普通话不算太好,宋茉听着吃力,勉强自己翻译了过来。
宋茉和陈嘉澍一人一碗,便喝了下去,小孩子笑的更灿烂了。
宋茉问他,你叫什么名字。
他说,我叫罗布。
“罗布,你好,我叫宋茉,旁边这位叔叔叫陈嘉澍。”
陈嘉澍眉头轻拧,“叔叔?”
宋茉回头笑道,“应该叫叔叔了。”
罗布走近宋茉才看清,是个女孩子,头发较短,只到耳朵上方。宋茉想了想包里还有一些零食,便让陈嘉澍拿了过来。
“这些给你。”宋茉把零食递给了罗布。
罗布回头看了一眼还在挤奶的老者,老者点了点头,罗布这才收下。
宋茉又问,“那位是你什么人?”
罗布乖巧答道,“是我莫拉。”眼睛转了转,又说道,“你们那里应该叫奶奶。”
宋茉点点头,“那你爸爸妈妈呢?”
罗布小眼睛眨了眨,看着天空,“他们在天上。莫拉说,阿爸阿妈在天上呢。”
宋茉沉默了几秒,说了声对不起。罗布没明白宋茉为什么道歉,只当自己是不是做错了什么,才让这位客人露出如此悲伤的表情。
老者忙完后走了过来,操着不熟练的普通话,宋茉搭着话,听不懂的时候陈嘉澍也能解释一下,只言片语中,才知道罗布父母在他出生没多久的时候,有天去市里卖奶,想着多挣一笔钱便收摊很晚,二人往回赶的时候,被醉酒驾车的司机撞死,双双死于车祸。
罗布从小就没了父母,只能和爷爷奶奶相依为命。爷爷前年查出了脑溢血,在家里重病不起。幸亏家里还有几只小牛犊,精心养着,现在长大了便可以卖奶为生,虽然利薄,却能苟活。
宋茉问罗布有没有什么心愿,罗布说他最想吃肯德基,他听同学说过肯德基特别好吃,但他没吃过,奶奶已经很累了,牛奶挣不到什么钱,肯德基对他来说便是一种奢侈。
宋茉听到这里,嗓子有些发紧,她看向陈嘉澍,陈嘉澍从她眼中明白了她的想法,点点头,回车上取了仅剩的现金。
罗布奶奶没有微信,也没有二维码,这村里也不会开一家肯德基,他们也不能脱离旅行团,给钱才是最实际的。
宋茉看了钱包里还剩一万多块钱,拿出来了七千块钱,剩了三千也够路上吃饭了,回到市里还可以取钱。
宋茉趁着罗布不注意,把现金塞进了她的长衫口袋中,又仔仔细细的掖好。
罗布和他们说再见的时候,补了一句“扎西德勒。”
宋茉也回了一句,“扎西德勒。”
她忽然意识到,为什么这么多人都想来一场西藏的旅行,在高原的蓝天白云下,藏民们过着简单充实的生活,他们与自然和谐相处,摇着转经筒,牵着耗牛群,在信阳中找寻心灵的归宿。
广袤的草原,伴随着牧民的歌声,远处经幡交织,远离尘世的喧嚣,回到原始质朴的纯真,世俗的烦恼在这一刻消散。
宋茉对陈嘉澍说,“西藏真的平等地治愈每一位旅客,我能在这里感受生命的纯粹,能在这里感受到活着的光亮,这世界上被苦难洗礼的人太多太多,我只是九牛一毛,我经历的那些简直不值一提,我又何苦在这里伤春悲秋。陈嘉澍,回去之后,我要迎接新生,我们都要好好的,长命百岁。”
陈嘉澍看着身侧的人,眼中带着曾经他见过的明亮,十六岁的少女经过岁月的洗礼,锤炼百骨,在这一刻,终于再次散发生机,他回握住宋茉的手,轻轻地说了句,“好,我们都要长命百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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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在西藏没住多少天,因为宋茉实在无法忍受高反,便匆匆赶回A市,满打满算也是出门了小半个月,等回到A市的时候,天气已经逐渐变暖,冰雪消融,冷空气也没有藏区那边的那么强烈。
宋茉照常去找张文瑜做心理咨询,张文瑜看着宋茉的状态,告诉她就快毕业了。
这天,陈嘉澍家中有事回父母家了一趟,临走还问宋茉要不要一起回去,她果断摇头,刚和陈嘉澍在一起,忽然回去见父母宋茉怎么想都觉得尴尬,自己则先去鲜花店打扫了一下,把特产带给了姜莱。
进门的时候姜莱还在和冷洋煲电话粥,宋茉挪揄的打趣,“怎么,眼科医生不忙吗?”
姜莱看到宋茉进来,直接挂断电话,根本不管冷洋在那边大呼小叫。
“茉莉,宝贝,你终于回来了。”姜莱上去给她了一个大拥抱,“有没有想我呀?”
宋茉笑着推开她的手,“当然有,喏,给你带了礼物。”她把两大袋子特产扔在了桌子上。
姜莱翻着袋子,嘴上不停地说,“真好呀,我也想出去旅游,不过现在太冷了,等到夏天我就让冷洋请年假,我们两个也出去。”
宋茉翻着手机,邮件里传来一个压缩包,是她和陈嘉澍的照片。
他们最后一天去拍了一组情侣照,两人穿着藏服羊皮袄,脸上画这晒伤妆,虽然都是一套流水线加工下来的造型,不过陈嘉澍这一身当时可是被摄影师夸上天,说他的身材比例不去当平面模特简直是暴殄天物。
为什么会突然想去拍艺术照,也是陈嘉澍提出来的,他记得宋茉曾经有着一张模糊的照片,这么多年反复拿出来观看,想着两人从来没有认认真真的合照过,便拉着宋茉照了摄影馆拍了一组照片。
照片上的少年和少女,充满着一种异域的美,是真的属于草原上的公主和王子,驻足离天堂最近之地,感受世界屋脊的爱,捂住世俗的耳语,在自由和热烈的爱里,去看最爱的风景。
她记得选择这家摄影馆的原因则是因为门前的广告语,在自由的时间里,穿一次藏服,做一次扎西和卓玛,生而热烈,藏有俗常,愿我们永远热爱。
姜莱看着宋茉盯着手机发呆,不由的凑了上去,“我靠,郎才女貌啊。”
宋茉抿着嘴笑道,“说什么呢。”自己却每一张小心翼翼的保存下来,设成了屏保。
打开聊天记录,问陈嘉澍要不要这组艺术照,那边很快就回复了,“发来看看。”
姜莱看着宋茉偷笑,打趣道,“你们出去这么久,最大尺度到哪里?”
宋茉抬头,“尺度?”
姜莱手上做了一个□□的动作,“就这样啊,你别告诉我你们什么都没发生。”
宋茉耳根不由得红了,“想什么呢。”
姜莱恨铁不成钢,“不是吧,都三十岁了,你们还是单纯地盖一个棉被的关系?陈大校草是不是有什么缺陷,这都能忍住?”
宋茉赶紧让她打住,别往下说了,越说越偏了。
下午宋茉就回家了,扔下姜莱自己在店里发疯,宋茉想着把公寓整体收拾一下,毕竟出去了半个月,灰尘也是积攒了些许。
她看着厨房窗台上放着三盆小小的多肉植物,那是陈嘉澍从花市买来的,说她经常看电脑对眼睛不好,多看看绿色植物养养眼睛。
还有操作台上出现的油盐酱醋、各种谷料收纳盒,那也是陈嘉澍搬来没多久买回来的,他知道宋茉从来不做饭便一口气把厨具、备料买好,做饭给她吃,他确实也做到了。
还有沙发前的桌几上,摆着基本陈嘉澍还没看完的医学书,里面写满了密密麻麻的标注,书页里夹着蜡笔小新的书签,与严肃的医学书格格不入。书签是宋茉买的,陈嘉澍也不嫌弃,用着顺手多了。
卫生间里放着情侣款的牙具,还有陈嘉澍的剃须刀和他刚刚洗完的贴身衣物。
这些东西切切实实的在提醒着宋茉,有个人登堂入室,占据了她生活的一部分,她再也不是一个人的单打独斗,而是两个人的相互依靠。
说到底,还是她依靠陈嘉澍的时候较多。
15年压抑的爱意,随着时间的流失,一点一点的泄露出来,像沙漏一样,陈嘉澍稳稳地接住每一粒沙子,将它们积攒在一起,还给宋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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