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秋!”
桑榆鼻子一痒,打了个响亮的喷嚏。
凌绝摸了下后脖颈。
“谢谢,我不喷香水。”
桑榆:“……”
代熙:“噗,凌绝还会点冷幽默。”
桑榆捶了代熙胳膊一下:“不许笑!”
“好好好,不笑不笑……噗……”
还是没憋住。
“不像话!太不像话了!你是一只有编制,有素质的猫!”
桑榆和代熙好奇地循声望去。
只见教导主任正叉着腰,对橘座进行思想教育。
橘座蹲坐在那里,尾巴尖悠闲地晃着,一脸“你说啥我听不懂”的茫然。
代熙小声问:“怎么了这是?”
桑榆了然:“还用问?肯定是橘座又打锦鲤的主意了。”
果然,主任痛心疾首的声音再次响起,手指都快戳到橘座鼻子上了:“你看看你!身为学校的一份子,怎么能天天想着残害同伴呢?锦鲤是学校的公共财产,你的行为极其恶劣!思想极其滑坡!是可耻的!”
橘座大概是被念叨烦了,打了个大大的哈欠,露出粉色的牙龈和小尖牙。
“屡教不改是吧?行!你等着!这个周末!就这个周末!我亲自带你去宠物医院!”
(潜台词:绝育警告!)
橘座一副“朕知道了,退下吧”的模样。
“噗……”
等教导主任走了,他们几个才过去。
“橘座?”
“橘座你跑去哪里了?”
“在这。”
两人跑过去一看,只见凌绝站在池边,面无表情地把橘座从水池子里捞出来。
橘座显然刚作案未遂,导致失足落水。
凌绝嫌弃地甩了甩水,然后才把它放在干燥的地面上。
“怎么湿了还那么大一个。”
“凌绝!你也太粗暴了!”
橘座委屈地“喵”了一声,开始用力舔自己湿透的毛。
代熙忍不住笑道:“得罪了王主任,以后清心寡欲咯!”
凌绝冷笑一声,刻薄地评价:“长成这样,还有必要送去绝育吗?”
“什么叫长成这个样子?我们橘座明明很可爱!”
“就是!你懂不懂欣赏?这叫富态!”
“你们男生就喜欢干巴巴的。”
“你们还见色起意呢。”
“喂!这个时代不见色很难起意的,是吧橘座?”
“那这只肥猫有什么能让人起意的?”
“你这就是**裸的猫身攻击!橘座!挠他!”
“喵!”
……
又捱过了一周。
教导主任兴冲冲地开着那俩炫酷老年代步车,准备接橘座。
结果找遍整个校园,连根猫毛都没见着。
“我的橘座呢!!!”教导主任咆哮。
“喵~”
陈佑李单脚点地,刹住了单车。
路中央来了个拦路虎。
橘座抬起圆滚滚的大脑袋,一双琥珀色的猫眼睥睨着他,尾巴尖悠闲地扫着地面,一脸“此路是我开”的高傲。
陈佑李失笑,长腿一跨下了车,抱起这尊大佛。
橘座倒也没挣扎,只是从鼻子里哼了一声,仿佛在说“算你识相”。
“怎么越狱了?嗯?”
他像是想起什么,随口又问:“绝育了吗?”
橘座伸出毛茸茸的爪子,捂住了男生的嘴。
“行,不问,送你回去咯。”
他把橘座塞了进书包,只让它圆圆的脑袋和两只前爪露在外面。
路过一个卖花的小摊,他停下车,买了一小束清新的雏菊,也放在书包里,就在橘座的脑袋旁边。
“阿嚏!”
橘座胡须都抖了抖,不满地甩了甩头。
陈佑李跨上车,重新蹬动踏板。
少年清瘦的身影,鼓起的校服下摆,载着书包里探头探脑的橘猫和一束随风轻颤的小花,在秋日午后的街巷里穿梭,带着一种干净又生动的少年感。
骑到半路,却猛地刹住车。
一辆suv挡住了他。
桑榆刚收好东西,手机在口袋里震动了一下。
她掏出来一看,屏幕上跳出发信人:爸。
信息内容简洁:
桑榆,你妈妈生病了,这周回来看看她。
清雅的餐厅里。
服务员将精致的餐点摆放好,脸上带着职业微笑:“两位的菜上齐了,请问还需要点什么吗?”
坐在靠窗位置的桑禾,穿着一身利落的工作装,妆容精致,气场却冷硬。
“不用了,就这些,谢谢。”
服务员识趣地退开。
桑禾端起水杯,抿了一口,睨着对面穿着校服的少年。
“中考之后,去了哪里?”
“一中。” 陈佑李回答,声音平稳。
桑禾微微颔首:“嗯,不错。”
这声“不错”里没有赞赏,只有确认。
陈佑李抬起眼,直视着她,没有迂回:“我和桑榆,见面了。”
“我知道。”
“您一直跟着我们。”
“跟?”她身体微微前倾,压迫感更强,“你有什么资格评判我的做法?你违背了我们的约定。”
两个人对峙着。
一年半前。
陈佑李敲开了门。
门开了。
桑禾穿着家居服,看着门外狼狈不堪的少年,眉头微蹙,语气疏离:“你来做什么?”
陈佑李喉结滚动了一下,声音干涩沙哑:“我…我想找桑榆。”
“她不在。”
“她去哪里了?”
“她数学竞赛拿了奖,和朋友们出去聚餐庆祝了。”
陈佑李垂下头,他沉默了几秒,像是用尽了力气才再次开口:“能不能麻烦您,在她回来的时候告诉她……我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告诉她。”
桑禾挑眉,审视着他:“什么事?”
陈佑李抿紧苍白的嘴唇,没有回答。
桑禾抬手就要关门。
就在门即将合拢的瞬间,一只冰凉的手猛地横插进来,死死抵住了门板。
桑禾的动作顿住,眼神冷了下来。
门缝里,陈佑李抬起头,他看着桑禾的眼睛说道:“是我们的一个朋友。”
桑禾的眼神微微一动:“哦?他怎么了?”
站在冰冷的楼道里,面对着门缝里那张冷漠的脸,男生像是被逼到绝境。
他艰难地、一字一句地,将那些血淋淋的、不堪回首的、足以摧毁一切的真相,撕开自己的伤口,**裸地摊开在桑禾面前。
雨声是唯一的背景音。
少年破碎的讲述在寂静中显得格外清晰,也格外痛苦。
然而,听完这一切,桑禾脸上的表情几乎没有变化。
她只是沉默了几秒,然后,用一种近乎残酷的平静语调说:“这样啊……那更不能告诉她了。”
陈佑李猛地抬起头,难以置信地看着她。
“桑榆现在很好,在附中,老师喜欢她,同学也喜欢她。她的生活正在正轨上,充满了阳光和希望。”
她质问他:“你忍心用这样血淋淋的真相,去破坏她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生活吗?让她也背负上和你一样的痛苦和阴影?”
“她需要知道这些。”
陈佑李抬起那双漆黑的眼睛:“您不能替她做决定。”
“我能!”
桑禾的声音陡然尖锐起来,她意识到声音太大,像怕吵醒什么,于是关上了门。
“我能替她做决定,哪怕她以后知道了,会怨恨我,那也无所谓,我只需要让你明白一点。”
她直视着少年痛苦的眼睛,一字一顿,清晰无比:“我这个人,很极端,如果我精心栽培的树,长歪了,或者被虫子蛀了,影响到它成为一棵笔直的有用栋梁。”
她说:“我会毫不犹豫地把它砍掉。”
陈佑李低下头,死死地攥紧了拳头。
看着少年濒临崩溃的模样,桑禾似乎满意了,语气又放缓了一些,带着一种施舍般的劝慰:“当然,我也不是那么不近人情,这样吧,等她考上了大学,心智更成熟了,接受能力更强了,你再去告诉她,也不迟。”
她停顿了一下,笑着说:“但是,在此之前,如果让我发现,你们俩有任何形式的来往……”
“你懂的,我会做什么。”
“我明白了。”他开口,声音不大,却异常清晰。
那个遍体鳞伤的少年最终被拒之门外。
餐厅内。
桑禾说:“你们,越来越挑战我的底线了。”
陈佑李迎着她的目光,声音清晰平稳:“正如您自己所说,桑榆很优秀,她从小经历了那么多变故,那么多……本不该她承受的东西,但她没有被打垮,她一直在努力,让自己变得更好,更出色。”
“她在附中名列前茅,数学竞赛拿奖是实至名归,她有能力面对困难,有勇气去修正错误,一步步朝着光亮的地方走,她的未来,有无限可能。”
“她那么厉害,可是您只想让她乖一点。”
“乖一点有什么不好?”
桑禾像是被戳中了痛处,猛地拔高了声音,压抑的情绪瞬间爆发出来,带着一种近乎偏执的愤怒。
“让她避开那些不必要的弯路,这有什么错?”
“没有错。”
陈佑李依旧清醒而平静:“可她是一个有思想的人,她的思想,她的选择,未必就是错的。”
“但是我为她安排的路是最好的,因为我经历过,我知道那些看似美好的东西背后藏着多少丑恶的东西,你们太年轻了,根本意识不到那些所谓的情情爱爱、冲动、所谓的心意会带来什么后果!会让人做出多么愚蠢、多么出格、多么无法挽回的事情!等你们长大了才会明白,但是已经晚了!”
她深吸一口气,试图平复情绪:“我宁愿她这辈子不结婚,我供她读一辈子书,哪怕她以后要离开我,她想去留学深造,想创业,我都满足她,我只要她成为一个真正独立,可以不依赖任何人,有能力掌控自己命运的人,这有什么不好?这难道不是对她最好的保护?”
陈佑李沉默了。
桑禾也慢慢冷静下来,显露出一丝真实的疲惫。
她端起水杯,指尖有些微颤,喝了一口,再放下时,声音低沉了许多:“算我求你了,不要再和她接触了。”
“为了她好,也为了你自己好。”
桑禾提着包离开。
男生仍然坐着,书包里的橘猫探出头,委屈地呜喵一声,扒拉那束小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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