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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桑榆

返程的路上,桑榆果然一点方向感都没有。

每次遇到岔路口,她都只能停下脚步,眼巴巴地等着陈佑李做决定。

路这么绕,陈佑李是怎么找到自己的呢?

就像在幼儿园,她手被烫起泡,陈佑李又是怎么发现的?

带着满肚子的疑问,两人七拐八拐,终于回到了博物馆一楼明亮的大厅。

远远地,就看见许湜在人群里使劲冲他们挥手。

陈佑李表现得相当“高冷”,最后还是桑榆忍不住,抬手回应了一下。

“快进来快进来!钟意给我们占了超好的位置!”许湜咋咋呼呼地拉着他们走进礼堂。

下午的安排是观看一场民间音乐团的演出。

而演奏者之一,正是钟意的妈妈。

礼堂内部异常宏伟,高耸的穹顶,古老的石柱,无声地诉说着历史的沉淀。

几乎所有走进来的学生,脸上都写满了震惊和不可思议。

他们找到位置坐下,第三排正中央,果然是绝佳的观赏点,是钟意特意占的。

穿着晚礼服的主持人上台,做了简短的开场白。

接着,为大家讲解民间音乐的历史和文化背景。

再下一个议程,是播放介绍民间音乐起源与演变的纪录片视频。

整个过程持续了将近一个小时,对于小学生来说,实在有些漫长和深奥。很多学生早就支撑不住,小脑袋一点一点地打起瞌睡。

桑榆、陈佑李、许湜、钟意四个人坐在钟意精心挑选的位置上。其他三个人显然不想辜负钟意的心意,尽管眼皮打架,还是努力强打起精神。

钟意聚精会神地看着,或许他也看不懂多少,只是觉得这是妈妈热爱的东西,他就想认真对待。

终于熬到了头!

下一项就是民间艺术团的正式合奏。

舞台中央的灯光暗了下去,等眼睛适应了昏暗的光线,台上出现了四五位演奏者。

他们或站或坐,姿态随意而自然。

马头琴被轻轻拨动,清脆悠扬的旋律如同山涧溪流般流淌出来,前奏是轻快而明朗的。

某一刻,长笛的声音加入进来,旋律变得轻盈而飘逸。

同时,还有人敲着羊皮鼓,弹奏着四胡、二胡。

然而,当钟意的妈妈开口吟唱的那一刻,整个曲调陡然变得哀婉起来。

歌声像草原旷野上孤独的风声,悠长而带着苍凉。

不能说欣赏不来,只能说这种深沉的情感,似乎不太适合他们这个年纪去体会。

明明歌名叫《青春的颜色》,听起来却不是朝气蓬勃,反而让人感觉像是色彩褪尽,只剩下一片灰蒙蒙的黑白。

歌声干涩而落寞。

如果一个小学生听这歌听哭了,别人大概会觉得有点“为赋新词强说愁”的做作感。

里面有一句歌词:

青春的颜色那是真情的颜色

风吹雨打仍旧灿烂着

桑榆不太明白,这句词给人的感觉,应该像那句诗“千磨万击还坚劲,任尔东西南北风”一样,是坚韧的、积极向上的。

可为什么他们唱得如此悲伤呢?

想不明白。

意识渐渐模糊,身体也放松下来,软软地靠在舒适的椅背上。

桑榆瞥见自己左手边的陈佑李和许湜,终于坚持不住,两颗小脑袋靠在一起,睡得正香。

明明都努力坚持了那么久,最后还是败给了瞌睡虫。

她右边的小男孩,钟意,在昏暗的光线中,眼睛却亮得惊人,目光始终没有离开过台上的妈妈。

他一定很骄傲吧?他一定非常非常爱他的妈妈。

想到这里,桑榆也终于抵挡不住困意,迷迷糊糊地闭上了眼睛。

——

在车上睡了一个饱觉,孩子们都恢复了活力。

返程的大巴车里闹哄哄一片。

尽管班主任已经声嘶力竭地呵斥了好几遍,还是有几个小男生管不住嘴,叽叽喳喳说个不停。

无奈之下,班主任只好调整座位,把爱闹腾的和安静点的安排坐在一起。

于是,桑榆和钟意这两个“乖宝宝”,就被无情地分配给了两个“闹腾分子”。

桑榆靠窗坐着,旁边是裴朝青。

大巴车没有立刻出发,停在一个露天的砂石停车场里。

一位拾荒的老爷爷背着大竹篓,拄着一根长长的杆子走进来,佝偻着腰,仔细捡拾着地上的空塑料瓶。

有靠窗的小朋友看见了,就赶紧把没喝完的水咕咚咕咚灌下去,然后把空瓶子扔出窗外给老爷爷捡。

一个、两个……很快,许多孩子都开始效仿。

桑榆眼睁睁看着旁边的裴朝青,居然拧开两瓶没开封的矿泉水,咕嘟咕嘟一口气全喝光了,然后把空瓶子塞给桑榆。

……

这操作也是让人有点意外。

桑榆拉开窗户,刚想把瓶子丢下去,却看见车下的老爷爷弯腰捡瓶子时,动作非常吃力迟缓。

她忽然觉得就这样把瓶子丢下去,似乎不太礼貌。

她犹豫着把手缩了回来。

裴朝青用余光瞥见她的动作,眼神古怪,不明白她在磨蹭什么。

“丢啊!愣着干嘛!”

桑榆心里纠结:要不要下车亲手递给老爷爷?可是车上没有同学这么做,车门也关着,还得麻烦司机师傅开门……会不会显得太刻意,让大家尴尬?

裴朝青见她还是不动,不耐烦地催促:“喂!你是木头吗?快丢下去啊!”

桑榆正举棋不定,一只手从旁边伸了过来。

“我知道你想怎么做,给我吧,我拿下去给他。”

陈佑李很自然地接过桑榆手里的几个空瓶子,走到驾驶座旁,跟司机师傅说了几句话。

车门“嗤”一声打开了。

他快步下车,把瓶子轻轻放进老爷爷的背篓里,然后才跑回车上。

整个过程行云流水,自然得体,没有引起任何尴尬。

为什么自己刚才就不敢呢?

“你怎么那么呆啊?”

看着桑榆还愣愣地看着窗外,裴朝青吐槽道,“怪不得叫桑榆,榆木脑袋!你家里人是不是就因为这个给你取的名?”

榆木……

也不是没这个可能。

她没有搭理他,默默地把视线转向车窗外流动的风景。

——

傍晚时分,南苑村节孝巷的小院。

蜿蜒的石板路上行人稀少,夜风微凉,带着一丝寂静。路灯洒下,照着几只正在结伴玩耍的小狗。

咚咚咚。

卧室的门被轻轻敲响,打破了屋内的宁静。

“爸爸?”

“可以进来吗?”

“可以。”

陈谨辞推门进来,走到书桌边,摸了摸儿子的脑袋:“怎么闷闷不乐的?也不出去看电视?”

陈佑李小脸耷拉着,失落的原因只有一个,刚才晚饭才吃到一半,妈妈又被医院的紧急电话叫走了。

“感觉妈妈好辛苦……随时都会被叫回去工作。如果不是为了陪我去研学,她今天本可以多休息一会儿的。”他的声音低低的。

陈谨辞蹲下身,拉着儿子的手:“妈妈确实很忙,因为她非常优秀,也非常重要,每天都有很多人等着她的帮助。”

“妈妈也有她自己的理想和信念,包括你,”陈谨辞轻轻捏了捏儿子的手,“这些都是支撑她的力量,让她不会觉得那么辛苦。”

他张开手臂,给了儿子一个温暖的拥抱:“有没有想通一点?”

陈佑李在他怀里用力地点点头。

“等妈妈快下班的时候,爸爸开车带你出去兜兜风,顺便接妈妈回家,好不好?”

陈佑李立刻抬起头,像小鸡啄米似的连连点头。

陈谨辞笑着拉起他的手,准备带他出去。

陈佑李刚迈出一步,忽然又停了下来。

“爸爸,可不可以先帮我一个忙?”

“当然可以。”

陈佑李转身跑回书桌旁,拿起一张纸,工工整整地写下两个字。

“爸爸,你说这两个字,有什么特别的寓意吗?”

陈谨辞低头一看,纸上写着“桑榆”。

他先是高兴地笑了:“我知道啊,不过,爸爸倒是很好奇,你为什么会想问这个呢?”

“其实这是我一个同学的名字,班里有人拿她的名字开玩笑……”

“那你问过那位同学,她名字的寓意是什么吗?”

陈佑李点点头,又摇摇头:“她说……是随便取的。”

“但是我觉得不是那样。”小男生语气很肯定,“爸爸你说过人如其名,她不是个随便的人,她很好。”

“确实如你所想。”陈谨辞赞许地点点头,他抽出一张新的纸,提笔写下几句话:

失之东隅,收之桑榆。

东隅已逝,桑榆非晚。

得之坦然,失之淡然。

莫道桑榆晚,为霞尚满天。

“爸爸,这些是什么意思呢?”陈佑李好奇地看着那些墨迹未干的字句。

陈谨辞手撑在书桌边,一句一句,用孩子能听懂的话耐心地解释着。

台灯柔和的光线下,细微的粉尘在光束里轻轻飘浮。

陈谨辞笑盈盈地讲解着,眼角牵起淡淡的纹路。

“……也就是说,有些事迟一点,慢一点,都没有关系,你要相信,一切都会有最好的安排。”陈谨辞总结道。

陈佑李似懂非懂地点点头,目光再次落在那张纸上,赞叹道:“爸爸,你写字真好看!”

“做人啊,就要像写字一样,端正又洋洋洒洒。”陈谨辞微笑着说。

“爸爸,什么是‘端正又洋洋洒洒’呢?”

“你以后自然就明白了。”

“为什么不是现在呢?”

“嗯……‘端正又洋洋洒洒’嘛,就是既要认真守规矩,又要自由自在、不拘一格。”

“还是不懂唉……”

“陈绥长大就懂了,”陈谨辞笑着揉了揉儿子的头发,语气笃定,“因为这就是你以后的样子。”

隔天,这张字迹苍劲有力的纸,安静地出现在了桑榆的课桌上。

陈佑李站在她桌前,脸上带着明朗的笑意,欣欣然地说:

“桑榆,明明就是‘莫道桑榆晚’的桑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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