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一，一中校园。
关于七省联考召开的家长会刚刚结束。
陈佑李和付绛庸随着人群下楼。
“其实不用麻烦付叔叔特意跑一趟的。” 陈佑李声音平静。
“不麻烦，” 付绛庸笑了笑，“你妈妈今天排了台重要的手术，实在抽不开身，不然她肯定亲自来。”
“我明白。”陈佑李点点头，没有多言。
沈立虎也跟在一旁，跟付绛庸说着陈佑李的情况：“这小子最近状态挺不错的，最重要的是成绩非常稳定，保持住这个势头，再拼最后一个学期，前途无量啊！”
他一边说，一边偷偷冲陈佑李挤了挤眼：“为师可是给你美言了，这下必须请我吃饭了。”
陈佑李没有反驳，算是默认了。
三人随着人流穿过教学楼底层宽敞明亮的大厅。
大厅两侧布置着科技展览，摆放着各种互动模型和物理实验装置，吸引了不少学生和家长驻足。
在经过一个展台时，他们发现那里围了挺多人。一个戴着眼镜的男生，正站在一台装置前，对着围观的家长和学生大声讲解着：
“大家看，这就是著名的双缝干涉实验，我们这里用激光模拟光源。当激光束穿过这两条非常靠近的狭缝后，大家看后面的屏幕——”
讲解的学生指着屏幕上清晰呈现的明暗相间的条纹：“这些明暗相间的条纹就是干涉条纹，这证明了光具有波动性，光波穿过两条缝隙后，就像水波一样，会相互叠加或抵消，形成了这种独特的图案。”
围观的人群纷纷点头。
沈立虎见状，脸上露出自豪的笑容，对付绛庸说：“这是我们物理社学生自己搭的演示装置，讲得还不错吧？”
付绛庸也被吸引，停下脚步，目光投向那台装置和屏幕上规律的光影。
他看得很专注，眼神深邃，似乎陷入了某种思考。
讲解的学生继续道：“这个实验最神奇的地方在于观测者效应，如果我们试图用仪器去探测光子到底通过了哪条缝，那么，这些漂亮的干涉条纹就会消失，光会表现得像一个个粒子。”
人群中响起一阵小小的议论。
沈立虎笑道：“很神奇对吧？量子世界总是充满不可思议。”
付绛庸也在思考：“确实神奇，但沈老师，您不觉得，这个实验在某种意义上，已经超出了物理范畴，触及哲学了吗？”
沈立虎有些意外：“哦？您指哪方面？”
付绛庸解释道：“最初的双缝实验，没有观测者时，光呈现出波的性质，干涉条纹清晰可见。后来，当人们试图观测光子到底通过了哪条缝时，干涉条纹消失了。光好像知道自己被窥探了，选择了像粒子一样行动。”
“最令人费解的是，有些重复实验，在最初没有观测时，结果本该是固定的波。然而，当观测者们带着寻找双缝干涉的强烈念头介入后，世界仿佛被更改了设定，双缝干涉现象真的出现了。据说当时的实验者吓坏了，甚至对此闭口不谈。”
他看向沈立虎和陈佑李，眼神复杂：“这像不像是观测者的意识，他们强烈的念头，参与并塑造了现实，一个存在干涉的世界，和一个不存在的世界，或许并存？或许，我们一直理解的物质决定意识，在某些层面，需要倒过来？”
陈佑李心头一震，若有所思地看向那台实验装置。
沈立虎听完，习惯性地摸了摸下巴：“这个想法很有意思，不过嘛，在物理学的框架内，解释这类现象，通常更倾向于哥本哈根诠释或者退相干理论这些已经比较成熟的模型。意识决定物质形态，这步子迈的有点大，也缺乏可伪正性，更像是哲学思辨了。”
付绛庸点了点头：“沈老师说得在理，是我一时想多了，职业病，总忍不住往意识深处探究。”
他释然地摆摆手，不再多言。
三人走到校门口，人流渐渐稀疏。
付绛庸准备告辞离开。
“付叔叔，”陈佑李忽然开口叫住了他。
“嗯？怎么了？”
“这周六，我不去医院复查了。”
付绛庸微微一怔：“是有别的安排吗？”
“我想去看看许湜。”
付绛庸的目光沉了沉，他明白了。
“你恢复得很好，这周不去复查问题不大，但是天气预报说这周末会有大暴雨，去陵园的山路怕是非常湿滑难行，安全第一，要不改天再去？”
陈佑李沉默了几秒。
“可是许湜走的那天，也下了很大一场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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