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省联考刚过，又迎来了五校联考。
这次用的是附中出的适应性试题，难度系数高得离谱，周二周三考完，整个年级都弥漫着一股生无可恋的气息。
周四晚自习，成绩就出来了。
陈浩南当时正对着刚发下来的数学试卷答案，给自己估分。
不到五分钟，他把笔一扔，长舒一口气：“搞定！”
陈佑李有点意外：“这么快就全对完了？”
陈浩南嘿嘿一笑：“我只对了选择填空。”
“只对选择填空，就能算出一整张卷子的分吗？”
陈浩南边摇头边叹气：“你根本就不懂！”
安静的教室忽然躁动起来。
陈浩南伸长了脖子张望：“怎么了？吵什么呢？”
“出成绩了。”前排有人兴奋地喊。
“卧槽！这么快？！”
旁边一个男生接话：“听说老师加班加点批出来的。”
大家都没心思做作业了，就等着成绩单传到手。
“传到哪了？先给我瞅瞅。”
下一秒，一声哀嚎响彻半个教室：
“No！这不科学啊！”
陈浩南痛心疾首：“我特么数学，选择题对完答案都有60分了，后面大题我写那么满，少说也有80分，这这怎么才70分？”
他难以置信地扫了眼总分栏，“612，完了完了，回家要挨混合双打了。”
眼镜男转过来：“淡定淡定，附中出的变态题，除了他们那帮牲口，谁能考好啊？”
陈浩南一听不乐意了：“别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行不行？咱们中考录取分数线不就差那10分吗？差距有那么大？”
他眼珠一转，突然想起什么，于是露出心虚的表情。
“待会儿下课溜去3班打探打探，看看向大美女考了多少分，她不是跟那个谁……打赌来着吗？万一不小心把人家坑惨了，那可就不太好意思了……”
眼镜男摇头：“你没听说吗？附中那个凌绝，是这一届高考预备理科状元，向峥嵘输定了。”
陈浩南惊掉下巴：“不是吧？他有那么牛？！”
陈佑李在旁边静静看成绩单。
陈浩南好奇地凑过来：“672，校排名18，早知道让你去应战了。”
陈佑李把成绩单传给下一位同学，说：“没希望的，这个成绩放在附中，连前30名都进不去。”
“有那么夸张吗？”
眼镜男：“真有，我一初中哥们就在附中，这次考了594，你猜怎么着？他们班倒数第一，全校第700多名，跟你就差了18分！”
陈浩南半边才憋出一句：“牲口，都是牲口。”
另一边的教室里，代熙顺着成绩单，一路骂骂咧咧。
“牲口，凌绝牲口！张茗珂牲口！孙一然牲口……”
她的手指停在一个名字上，“……桑榆，你也牲口！”
桑榆无辜地耸耸肩：“亲爱的，不要嫉妒嘛。”
代熙悲愤地推了一把前面凌绝的背：“716分！你还让不让人活了！”
桑榆看着凌绝的后脑勺，撇撇嘴：“唉，看来是看不到凌绝戴上小猫耳朵了。”
代熙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你不说我都忘了，凌绝，你真要把人家那个发卡丢了啊？”
“嗯。”
代熙一脸鄙夷：“就你这种性格，凌绝，我跟你讲，不会有女生喜欢你的，真的，谁要跟你谈恋爱我都同情她，上辈子是汉奸吧，这辈子遭那么大报应。”
“哦。”
凌绝眼皮都没抬，继续低头写题，只淡淡回了一句：“你这个数学能力，也属于汉奸级别了。”
桑榆凑过去看代熙的成绩单，指着数学那一栏：“89分？你不是信誓旦旦这次一定上100吗？”
代熙翻了个巨大的白眼：“别提了！都是听信谗言！说什么抄答案就能轻轻松松把数学提到120分，结果呢？”
她掰着手指数落，“抄完再做100遍，99遍错了！还有一遍对了，因为记得答案。”
桑榆忍俊不禁：“数学，重在逻辑。”
“我就是不明白逻辑到底逻辑在哪里啊！”
代熙哼了一声，“我问你一道题。”
“五个海盗打算瓜分抢来的100个金币，按抽签的顺序依次提出分金方案，首先，由一号提出一种分金方案，但是需要超过半数人同意才能被通过，提出方案的人也计票，否则一号会被投到大海喂鲨鱼，依次类推。假设每个海盗足够聪明，保证自己所获的效益最大化，问：如果你是一号海盗你会怎么分? ”
桑榆转着笔思考了一下：“那就从最后只剩2名海盗的情况倒推，逐步分析每个海盗的最优选择。”
“从4号、5号开始，无论4号提出何种方案，5号都不会同意，因为4号方案不通过喂了鲨鱼，5号就可以全部独吞。
从3号、4号、5号开始，4号为了活命必须同意3的方案哪怕获得0金币，加上3号自己的一票，2:1通过。3号方案[100,0,0]实现利益最大化。
从2号、3号、4号、5号开始，2号推理预知3号的方案，选择给4号、5号各一枚金币，优于3号的方案，4号、5号会各投2号一票，加上2号自己一票，3:1通过。2号的方案是[98，0，1，1]实现利益最大化。
回到一开始5个海盗，同理，1号推理预知2号的方案，且1号方案只需要获得2人的票数支持便可通过。由于在2号方案中，3号没有分得金币，那么此时，1号放弃2号，拉拢3号，拉拢4号、5号中的一位，加上1号自己一票，3:2通过。即给3号1枚金币，给4号或者5号2枚金币。”
桑榆分析完：“所以最佳方案是……”
“[97，0，1，2，0]或者[97，0，1，0，2]。”凌绝报答案。
代熙气笑了：“为什么要这么想？”
桑榆不解：“为什么不这样想？”
“你们的思路，在我看来，毫无逻辑可言。”
“逻辑不就是你知道 sinx cosx = 1，就该知道 1 = sinx cosx？”
“……”
代熙彻底失去了希望，眼神空洞地望着天花板。
凌绝开口：“你们舍友不是有个文科班的吗？你去找她借下政治选修三，好好研究。”
属于是剑走偏锋了。
——
周五上午课间，蒋安来找陈佑李。
“陈、陈佑李，那个……这周末你有空吗？我想请你吃个饭。”
“嗯？怎么突然想起这个了？”
蒋安脸微微泛红：“因为你之前……弹琴给我听，我真的感觉好多了，谢谢你。”
“不用谢我，是你自己很厉害，一步步努力走出来的。”
陈佑李伸出拳头，“真心祝福你，离痛苦远一点，再远一点。”
蒋安笑着伸出拳头，轻轻地和他碰了碰。
“谁？谁要请吃饭？”
沈立虎不知从哪个角落冒了出来。
蒋安吓了一跳，缩了缩脖子：“老、老师，您也一起来吧？谢谢您之前……那么关照我。”
沈立虎一本正经：“咳！份内之事，何足挂齿。”
话音未落，他脸上又绽开大大的笑容，无缝切换：“不过既然你这么有诚意，吃！必须吃！为师一定赏光！”
“你就知道蹭饭，老虎。”
陈浩南晃悠过来，一把勾住沈立虎的脖子，揶揄道，“又蹭饭？是不是又惹师娘生气了？还是家里揭不开锅了？”
“去你的！”沈立虎笑骂着挣脱，“没大没小！”
陈浩南却转向全班，提高嗓门：“同学们！老虎说咱们这次考得好！要请全班吃饭！大家说好不好啊？”
“好！！！”
全班瞬间沸腾，起哄声几乎掀翻屋顶。
“我什么时候说了？”沈立虎瞪大眼睛。
“你说了，我们都听见了！”众人七嘴八舌。
沈立虎被吵得头疼，看着一张张兴奋的脸，最终无奈地举手投降，脸上是“认栽”的表情。
“行行行！请！我请！真是上辈子欠你们的！”
“老虎英明！！！”
沈立虎扭头“恶狠狠”地瞪了蒋安和陈佑李一眼，“都怪你们俩开的好头！”
陈佑李无辜躺枪。
周五下午，他被沈立虎抓了壮丁，美其名曰“锻炼身体”，实则是去搬新教材。
沈立虎还颇为“慷慨”地借出了自己的坐骑，一辆半新不旧的小电驴，钥匙往陈佑李手里一塞：“搬到教室，记得把我这宝贝座驾停回去啊。”
“停地下停车场吗？”陈佑李问。
沈立虎立刻摇头，一脸嫌弃：“不不不！那地方黑漆漆阴森森的，为师才不敢进去，就停教职工公寓楼下门口。”
陈佑李比了个OK的手势，表情异常顺从：“明白。”
沈立虎心里莫名咯噔一下，这小子今天怎么这么乖？乖得有点反常……
陈佑李默默搬完教材，分发给班上同学。
然后，他骑上沈立虎的小电驴，径直骑进了地下停车场。
停好车，锁好，他还特意退后两步。
嗯，停得挺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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