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意思？”
陈佑李猛地揪着付绛庸衣领，“什么叫该死的人……是我？”
付绛庸扭曲地笑着：“我一开始物色的目标是你啊，陈绥！完美的目标！可惜那个晚上，误打误撞，我看到了许湜，他淋着大雨，用尽全力去帮一个弱者，就在那个瞬间！”
付绛庸的眼中闪烁着病态，“我就知道，他是我要引导的人！他配去那个永恒甜美的世界！所以……”
他死死盯着陈佑李，“他是替你死的！是你害了他！哈哈哈！”
麻醉剂的效力在扩散，四肢开始发沉。
男生强撑着铁架站直身体，积聚起全身残存的力量，狠狠一拳砸向付绛庸的面门。
付绛庸被打得偏过头去，嘴角瞬间裂开，渗出血丝。
“你作的恶，凭什么要别人付出代价？”陈佑李吼道。
“作恶？”付绛庸感觉不到疼痛，反而发出更加癫狂的笑声，“你根本就不懂，我是在完成一件伟大的事业！一件超越世俗理解的救赎！我爱她！我爱贺美美！所以才会这么做！我是为了让她解脱！让她永恒！”
“狗屁！”
陈佑李阴冷地盯着他：“你只是在替自己卑劣的罪行找一块遮羞布！你以为贺美美会感激你吗？会感到荣幸吗？不！她只会感到无比的耻辱和憎恨！她恨你！付绛庸！因为你用最残忍的方式剥夺了她鲜活的生命，毁掉了她本应拥有的一切可能。你内心深处比谁都清楚，你后悔了！你害怕了！你后悔自己犯下不可饶恕的罪孽，害怕面对自己就是个彻头彻尾的变态，所以你才编造出这套鬼话！好让你的行为看上去不那么肮脏！不那么令人作呕！”
“住口！”付绛庸被戳中了痛点，脸上肌肉疯狂抽动：“明明是她毁掉了我！”
“你以为我走到今天不后悔吗？啊？我做错了什么？我只不过是帮她解决痛苦了！”
“错的一直就是你！”
陈佑李再次狠狠扯住他的衣领，将他拉近，几乎鼻尖相抵，麻醉让他的声音带着喘息，却字字如刀，“你不敢面对自己内心的阴暗的！不敢承认自己的懦弱和卑劣！就把所有的罪责都推给一个无辜死去的女孩！推给这个你无力改变的世界！你根本不是什么狗屁救世主！付绛庸！你就是阴沟里爬出来的一条蛆虫！一条被自己疯狂妄想和懦弱恐惧彻底吞噬的可怜虫！你杀人，不是为了什么狗屁伟大事业！只是因为你是个彻头彻尾的失败者！一个只敢向弱者挥刀的、心理扭曲的懦夫！你在逃避！逃避承认自己就是个垃圾！是个怪物！”
“啊！住口！！！”
付绛庸彻底疯了！
他双目赤红，猛地从湿透的白大褂口袋里掏出一把闪着寒光的锋利手术刀。
他嘶吼着，完全不顾火焰已经舔舐到脚边，带着同归于尽的疯狂扑了上来！
“你懂什么？！都是因为她！都是因为贺美美！她为什么要对我好？！为什么给我饭吃？！为什么给我那一点点虚假的温暖？！让我以为这世界还有那么一点点光？！都是因为她！是她给了我希望！然后又亲手掐灭了它！不然我不会变成这样！我不会杀人！我不会日日夜夜担惊受怕！我不会为了她走上这条万劫不复的绝路！是她！是她毁了我的人生！毁了我的一切！！”
麻醉剂让男生的动作变得迟缓，思维也有些粘滞。
他艰难地侧身躲过付绛庸直刺的手术刀，刀锋划破了他的外套和手臂皮肤，带来一阵迟滞的凉意，紧接着是火辣辣的痛。
鲜血迅速洇湿了布料。
两人在狭窄的空间里扭打在一起，翻滚着撞上废弃的木箱，扬起呛人的灰尘。
火焰已经蔓延到四周，热浪灼烤着皮肤，浓烟令人窒息。
陈佑李抓住机会，用尽全身的力气将付绛庸狠狠掼倒在地！
“咔嚓！”
一声令人牙酸的脆响！
付绛庸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嚎，鼻梁骨肉眼可见地塌陷下去，鲜血喷涌而出，糊满了半张脸。
他手中的手术刀也脱手飞出，“当啷”一声掉落在不远处的瓦砾堆里。
陈佑李不顾手臂的剧痛和眩晕，猛地扑上去，用膝盖死死顶住付绛庸的胸膛，钳制住他疯狂挣扎的身体。
“陈绥啊…”
付绛庸的声音变得虚弱而诡异，血沫从他嘴角溢出，“你不死的话，许湜不是白白死了吗？他替你去了那个地方，你难道不愧疚吗？你不想去……陪陪他吗……哈哈哈哈！”
“该死的是你。”
男生的目光下意识地在地上搜寻，看到了不远处那把掉落的手术刀。
他几乎是凭着本能，挣扎着爬过去，一把抓起了那把冰冷的手术刀。
刀柄上的血迹粘腻湿滑。
他喘着粗气，回到付绛庸身边，居高临下地看着那张扭曲狰狞的脸。
付绛庸的眼中没有丝毫恐惧，反而闪烁着一种狂热的期待。
“来呀…陈绥…来呀…帮我结束这一切…杀了我…用这把刀…刺进来…”
付绛庸勾了勾脖子，眼神狂热地锁定陈佑李，“杀了我，你就成了下一个我……哈哈…哈哈哈！”
陈佑李死死攥着那把刀。
所有的克制、坚持、信念都在巨大的冲击下濒临崩溃。
付绛庸勾起身子，看着他：“许湜对你说的最后一句话是什么？你还记得吗？”
他耳边响起了那句话：“陈绥，救我。”
付绛庸逼问他：“可是，你救他了吗？”
你救他了吗……
男生眼中最后一丝清明吞噬。
刀锋闪烁着寒光，对准了付绛庸的胸膛。
“不要！”
恍惚间，他听见了那个熟悉的声音。
“放下刀！放下！”
“不要冲动！”
刺目的警用手电光柱穿透烟雾，照亮了一切黑暗。
少年高举的刀僵在半空，眼中的疯狂瞬间褪去，被巨大的茫然和痛苦取代。
就在这千钧一发的恍惚瞬间！
身下的付绛庸翻身坐起，他夺过刀，手起刀落。
利刃刺入血肉的声音响起。
时间仿佛凝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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