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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睡前故事】

他的爱人会在寂静黑夜里坐华美鸟儿来将他探访——书本戏文中惯常有如此桥段。虽然,他同魔女各自所拿角色完全颠错:是英武的男主角幽居深深树巢,而非被限制自由却大胆求爱的贵族女儿,徘徊于炽烈盛夏曾聆听情人告白之歌的闺房的露台。

但差不多就好。那些无关紧要细节他以前不会,此时更顾不上讲究。叶尔珈德一直不停喝酒。可惜普通酒酿已对非人的眷属无用,无法将他紧绷心弦麻痹,甚至无从像施予人间沉醉者的幻乐那般,给他时间飞速流逝的错觉。

光阴尺度被拉长。连他自身存在的不息勃动或也被慢放。

等啊等,他见证树下湖泊从只浮现一弯残缺月牙,再到整个映出辉然月亮;自远方沉夜尽头忽席卷声势浩大的凛冽的风,丛林,巨木,云彩,星辰,视野内一切庞然大物为躲避另一可怖之物摧折而尽皆俯身,又或迷乱摇摆,他知道,他当然明悟,唯有一个人到来方能引如此煊赫磅礴。

他不再能安坐,站起身来,目睹路西斯现出恢弘巨相伸展辉煌羽翼啼鸣将至,是她果真驾着华美神鸟来访。广阔天幕,寂静穹扉与澄澈月色是戏台最绝佳布景,令那漆黑长发闪过铮铮冷光,幽紫眼瞳流动霭霭迷雾都一一纤毫毕现展露;她无需言语,而已令无形命运在他耳旁无声奏响海妖的吟唱,魔魅的挽歌。

“他的爱人会在寂静黑夜里坐华美鸟儿来将他探访”。这就是魔女亲身选择并亲笔写下,在独属于她与他的故事里,爱的序章……?

她每一度隆重出场都引万物侧目,非同凡响——前提是别开口。一旦开口,便要如数打破观望者灵犀一闪的遐想。

不错嘛,知道乖乖坐着提早等我来。随风抵临这高天树巢,魔女自神鸟脊背跳下,裙摆鼓荡,下一瞬她已悠然落入他怀中,攀住他肩膀。四目相对,正不知说什么好,他又听那人颐指气使道:快点快点,我忘了带饮料,现在口干舌燥的快给我倒酒喝——

她总有能力于唤醒旖旎的时刻将所有蒙昧情思都驱赶无踪。叶尔珈德无奈,放下她骨肉匀停看着略丰腴实则若清风无物的身体,另拿杯子倒满酒端过来。

啊,还是我的天堂快乐气泡水好喝哇。魔女咕嘟咕嘟饮尽,咂咂嘴,一点也不客气评价道,把手一摊,书呢,在哪儿?

叶尔珈德自枕下抽出书本递给她。魔女接过,转身就半倚半躺到了床上去。这里是他独身居住的卧房,并没多余椅子,他索性依旧盘腿席地而坐,抬眼将已深陷床幔面容模糊的魔女打量。

她高一点,而他低一点。她是启蒙者,而他是求索者。虽然有点奇怪,但……确是如同小时候仰起脸听老师在台上授课的感觉。

魔女没留意他这边动静,或许她早习惯旁人寄予专注爱赏目光。非常自来熟地在他床上寻处舒服位置拿起书,昨天你念得实在干巴巴,她垂眼注视封面,指尖自因褪色混淆而难以辨认的作者名讳刻痕上划过,怎么,以为这是个完全虚构的故事,所以不需要感情?

呃,难道不是?他下意识反问。这本《禁庭迷梦》当初毫不起眼混杂在她书房里小说集中的区域,旁边不远就是一层层以魔女传说为蓝本二次创作的民间话本,令叶尔珈德全没想过这有并非虚构可能。

这是我过去眷属亲笔写下的回忆录。室内无灯,高天足够广阔月色足够明亮,她隐在床幔后托腮悠闲翻过一页,忽接收到他惊讶注视讯号,不由嗤笑,你那是什么眼神?我可没说过我的眷族从来只有雄性。

原来是女孩子啊。他便接着猜测:是你救了她,然后转化为眷族一员?

强大又高贵的女性一朝获取非凡力量,便乐于施舍慈悲伸出援手挽救她弱小而无力的同胞。传说都这么写嘛,类似的他听过很多。

魔女却摇头,指尖轻轻来回反复磋磨拨弄那单薄扉页,将她送到我这里的另有其人。

总之,那是已不知湮灭于多少悠久岁月的时代,久远至我无法告明你确切数字……我同那孩子的老师曾做过短期旅伴,一同去西方世界尽头调查黄昏神迹显现——因为有这层关系在,所以勉强也算熟人吧。所以,当那孩子将奄奄一息的她送来,拜托我收留对方一段时间,我没拒绝。说到此处,魔女瞟了正端坐床前地板认真聆听讲述的小眷属一眼,意有所指道:毕竟,如果领地内全都是你们这样精力过剩明争暗斗的雄性生物,我也挺烦的。

怎么就突然扯到他身上了,何况她有一点说错,他才不屑于明争暗斗。他若想祈求她垂青,只会正大光明、公平竞争;被无辜集火扫射,叶尔珈德莫名其妙挠挠头。

慢了几拍,他方才搞清楚魔女话中主语变换:你是说……书里的男主角?

嗯。魔女平淡应了一声,继续道,不过别傻乎乎这就开始自我感动。这并非结局圆满的故事——与世上业已逝去而时刻新生的太多遗憾相同。

她语焉不详就更引他好奇追问。正如过去走在寻访魔女的路途上,是传说隐晦方才诱他付以十倍执拗而深入。

抚摸手中书册薄薄背脊,魔女低不可闻叹了口气:将她自神庙拯救,或许仅只慈悲之举,因为她爱上的是一个永远不会回应她期许的人,也绝不会为她而背弃使命。

叶尔珈德清楚记得书中结尾,故事在两位主角于神庙回廊下遥遥相望时戛然而止。她是否鼓起勇气向那人袒露了心迹?读者永无从知晓。大片留白无果放置,晦涩隐情尽皆掩埋;书写者仅只回忆那段岁月中她认为值得书写、可向旁人诉说的部分,丝毫未提及后来她还曾投身魔女庇佑之所。

那之后呢,又发生了什么?

几乎她话音刚落他便跟上追问,完全没意识到自己今夜已主动提出多少疑问。只觉一切由魔女亲自讲出,即便是她一如往常漠然口吻也都如此有趣,牵动起他鲜少萌发的探究之欲。

她成为我的眷族,在这里生活了一段时间。几百年,一千年?不记得了。然后某一天又突然郑重向我道别,说要重新回去人间。

去找那个人了?叶尔珈德问,语气笃定。

没错。她去找他了,至少希冀如此。那时他应已行将就木,或可短暂自使命中解放……讲述者余音低回,却足够将端坐旁听的人心脏紧紧悬吊;他屏住呼吸,此生头一遭为旁人命运悬心,静待魔女将开口宣判何等终局——

但这个故事最后的结局,我不知道。也许她找到了他,陪他度过将死岁月。也许,那个人不想见她……所以一切早在开始便已结束。

微妙停顿数息,魔女笑了笑,轻快话语揭露同唇角微笑迥然相异的残忍:或是从未真正开始过。

嗯?这结论急转直下让他略有接受不能,脸上本不算生动的神情滞了滞,即刻招来感知敏锐的魔女一番无情嘲笑。

亲爱的,可别全相信书本中的话。文字是施行编造的艺术,书写者再自以为中立严谨的叙述,也会有美饰伪装。你既为寻访我而涉猎过庞杂文书,便理应知晓这个道理。

见他似有所悟陷入沉思,魔女终于舍得一点直白,再度添砖加瓦来将他点拨:那是她单方面于心中描摹的愿景,与那个人完全无关。我认为人类应当保留做梦的权利,否则活着便了无乐趣。你说,对不对?

她无差别投射于外物的残忍令如叶尔珈德这般刻板之人也只得沉默。过了好一会儿,他回答:你说得没错。

他或许只是被书中隐忍笔触短暂打动罢了,因己身深怀故国旧恨,除铭刻在心静待时机外别无他法。他希冀女主角幻梦成真,正如体谅自己;但同样一如魔女所说,世上业已逝去而时刻发生的遗憾太多……并非每个人都足够幸运,一直幸运到底。

寂静过后,他望向那人所在,又开口:你——

他其实想问,为何她能如此漠然置身事外评判,将她过去眷族缠绕一生的执念认定为虚妄奢念,空无幻想。不过,叶尔珈德终究知晓自己并无质问余地,因此讷讷不言,便又听魔女在床幔后阴影里舒展了一下久坐身体,发出声叫他心如擂鼓的惬意轻叹,撩撩头发,手执书卷感慨:

女人总容易混淆什么是爱情,什么是怜悯。或许她们都知道,而并不想知道。即使教会她如何在这永不停歇、永远向前的世间活下去,我依旧拯救不了她。因为她的心中本没有自己……

魔女红唇翕阖自顾说着并不指望聆听者能懂的话,漫不经意游移眼神,转过脸来;她在里而他在外,她在上而他在下,两双色泽迥异的眼隔着迷离帷幔,未有约定,不期相遇。

于是她转瞬收起了所有未尽之语。

比血更凝暗比火更炽烈,是世上最纯粹可贵的宝石等待她施以精工雕琢,复杂打磨,但不是现在。她本就不多的谈兴便到此为止。底下叶尔珈德还在翘首以盼她更多主观裁断、真实情绪流露,却没能等到,也不再能等到。

她已正经捧起书到眼前,开始向他示范如何读故事。一改之前评判他人运命的漠然语气,散漫腔调,隐隐看好戏的第三人姿态,她声情并茂将这几万字回忆通读至尾,仿佛完全认同、体会并沉浸于主角酸甜苦涩交织心路,未能说出口的真挚爱语。

口述几万字内容自然需花费不短时间,享受魔女屈尊降贵服务,叶尔珈德端坐床前地板抬头将她凝望,为之寄以长久的肃然起敬。她身具如此喜怒无常天赋,令他相形见绌,感觉自己无论如何也做不到她那样程度。不过,他好歹在她亲身点拨下学会该去模仿停顿重音,了解不同情节发展应匹配朗读者哪种状态——好歹比自个儿闭门钻研透彻了点。

若伪装能表演逼真至十分,也就完全成了真。他似有领悟,仍需往后多下实践苦功。叶尔珈德深信勤能补拙,不求优秀而至少及格;至少别成果太糟,被她惩罚打屁股。

故事读完了,魔女阖上书将之随手丢在床头枕边,幽紫眼眸转而笼罩他;果然,她所有动容都是虚妄假象吧,她分明仍如往常盛气凌人,强势发问:我说,你究竟学会了没?

呃,差不多学会了。效仿勤奋学生向暴躁老师请教疑问,叶尔珈德稍微抬起手,希望令她注意到自己仍存满腹别的诉求:但我还有好多问题想问。

魔女一愣,没料到他真得寸进尺,并且求知若渴至此;不太情愿,而勉强道:那,说吧。

叶尔珈德不慌不忙,垂眸沉思。别着急,求学也如冒险仍需全局战略,待他慢慢周全,拟定提纲——

他想问什么是“西方世界尽头”什么又是“黄昏的神迹”,什么叫她那位眷属生活在“已湮灭不知多久的时代”;另外,据魔女自述书中女主角在此停留近千年,方才离开去重寻爱人踪迹;所以男主角又是哪边怪人,不入她眷族却也活了至少上千年?

而且他实则有点在意魔女随口一提的男主角的老师。能同她结伴旅行调查神迹者,必然同属非凡一员。叶尔珈德略好奇对方是男是女,不对,这个已不太重要,应说是人或非人;年长年幼,究竟与魔女有何牵扯,毕竟这位傲慢女主人是真难伺候,哪怕他身为名正言顺眷属也颇感到棘手……

然而就在他短暂沉思几息间,原本沸腾如烈火快要失控的求知欲逐渐回温冷却。面对她,他胸谷心间陡然烧起一切焦燃的火都注定冷却灼温;早知那活在传说中招摇的生物爱宠成群风流成性,他既已全盘接受,自愿落网,便从不在乎过去。叶尔珈德认定自己当然心怀宽广包容博大,所以,这件事就别问,免得被她取笑翻旧账酸溜溜。

但仅只减去一个问题,也同样无从安放进魔女小过针尖的耐性。面对他每多出口求教一句,她脸上散漫笑意便多僵硬一分,仿佛实难想象这千挑万选沉默寡言的小眷属也偶有难缠聒噪,并且,还真敢一口气全盘追问。

哎呀,问这么多干嘛啦,该知道的以后自然会知道,她神情嫌弃不住挥手,晃动似雾裙袖席卷欲要将他恼人疑问通通赶走,却又转转眼睛,嘴角微翘,突然凶猛飘飞扑过来:你!不许问了!给你一个晚安吻,快点闭上嘴乖乖睡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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