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少知道了云雀是坐上马车后消失不见。马车这个东西透着古怪,偏偏自己对它一无所知。想起林淞森说月港市史前历史博物馆里有这个介绍,孙不器便决定吃完午饭后去一趟。
她拿着门卫画的那幅画研究,阿娇过来瞥了一眼,问:“欸这个东西……玉麟哥不是说你去百灵鸟大剧院看热闹了吗?怎么去史前历史博物馆了,谁带你进去的?”
“你见过?”孙不器将画递给阿娇,“这幅画是我在百灵鸟大剧院拿的,据说云雀的消失跟它有关。”
“马车啊,当然见过。”阿娇不以为然,“那些人就爱东拉西扯,传这些神神叨叨的话,你一个记者怎么还听进去了。”
阿娇一下子就说出马车,让孙不器小小怀疑了一下人生。难道月港市竟卧虎藏龙,随便抓一人都认得这东西!
“你在哪里见到过马车?”孙不器追问。
阿娇手一松,画从她指间飘到桌面,头撇过去:“我干嘛要告诉你!”
“你不说我也知道,你是在史前历史博物馆看见过。刚才你一见这画就问我是不是去过那里,可见只有那里有这个东西。”孙不器扯着阿娇的手拉她坐到自己身旁,“好阿娇,你跟我详细说说。这个马车后面关乎着一条人命呢,能不能及时救人,就看你了。”
阿娇眨了眨眼,见孙不器神情真挚不像是骗人,她虽对孙不器心有芥蒂,但并非是不明事理的人。
“你要去救云雀?她失踪了现在有危险,是吗?”阿娇一拍桌子,“有线索你怎么不提供给巡猎者啊,这事儿该他们管!”
“我倒是也想过。只是一来云雀现在下落不明,什么线索都没有我拿什么让巡猎者信我。怕不是刚开口就被当成捣乱的人赶出去了。二来云雀是我的第一个采访对象,就算是为了写完稿子,我也要把她的失踪之谜弄清楚。”
“记者为了新闻稿真是什么事情都敢做!”阿娇嘟囔着吐槽了句,然后说,“你猜的没错,史前历史博物馆里就有一辆马车,我在那里见过。”
“有一辆马车!”孙不器有点意外,“我还以为最多就是有文字影像资料呢。”
“那辆马车在二楼的三号展厅。不过现在那个展厅从不对外开放,你只能站门口看看照片了。”
“为什么不对外开放啊。这种新奇的东西不是应该很多人都会去看吗?”
“那个展厅太阴森了,黑黢黢的,很多人都投诉说看完展览后回去做噩梦。馆长知道后添了好几盏灯把整个展厅都照亮,结果投诉更多了!”
“这次投诉又是为了什么?”
“说看清楚后觉得更吓人了呗。”
孙不器噗嗤一声笑出来:“这也太难办了。”
“对啊,所以最后只能关掉展厅了。”阿娇顺手抽了张纸巾把桌上的一块油渍擦干净,“馆长为此郁闷了好一段时间,说那些人是牛嚼牡丹品不了细糠。”
“你还认识馆长啊。”孙不器接过阿娇手里的纸巾扔到脚下垃圾桶里。
“我在那里工作,当然认识馆长。”
“那你能替我引荐引荐吗?我想进二楼的三号展厅看看。”
“现在吗,你进不去啊。”阿娇说,“博物馆闭馆两天,不然现在这个时候我怎么会有空坐在这里跟你东拉西扯。”
“今天是第几天?”
“第一天。”
孙不器心如死灰。
闭馆啊,真是不巧……
博物馆会在闭馆期间进行安保和硬件设施维护、展品保养,环境清洁和展厅布展工作。可以说是最忙的一段时期,一般情况下不接受外人参观。
孙不器眼神转到阿娇身上:“你在博物馆的工作是?”
“行政啊。”阿娇有种不祥的预感,“……你想干嘛?”
“把我带进去。”
“当然不行。”阿娇一口回绝,“休息日谁没事跑去上班的地方啊。”
“是吗?”孙不器脸上浮现起不怀好意的笑容,“本来我来下城区就是为了写新闻,如果进不了博物馆的话,我的稿子就写不下去了!”
“关我啥事。”
阿娇不以为意,甚至还有点幸灾乐祸。
“稿子写不下去我就只好换个话题写,比如某家藏在巷子里的百、年、老、店……”孙不器转身朝着厨房里揉面的黄玉麟,声音甜腻地喊道:“玉麟哥——”
“闭嘴。”阿娇飞快扑过来捂住孙不器的嘴,压低声音警告,“你不许缠着玉麟哥!”
闭馆日的博物馆保安并没有上班,所有的门禁都是工作人员刷人脸通过。有阿娇带路,孙不器一路畅通地进了博物馆。
将孙不器带到二楼的三号展厅前,阿娇不放心地叮嘱:“你不要到处乱跑,看完就赶紧出来,我带你离开。”
孙不器点头应下,见三号展厅前只有一个禁止进入的牌子放在外面,连门都没有锁,不由有些疑惑;“只立一个牌子不把门锁上,不怕有人闯进去吗?”
“本来就是没人敢看才关闭了展厅,谁会闯进去。”阿娇说,“况且所有展品周围都布置了红外线,有谁触碰展品警报立马就会响起来。”
说到这里,阿娇不放心地叮嘱:“你可不许碰展品啊,警报响起来整个博物馆都能听到。要是把人引过来,对你对我都没有好处!”
“放心!”孙不器蓄势待发已经准备进去了,“里面可以拍照吧。”
“嗯。”阿娇却放心不了,叹出口气,“算了,我跟你一起进去吧。”
“放心吧,我不会乱动东西给你添麻烦的。”孙不器还以为阿娇是不信自己。
“我跟进去万一你晕里边儿了,还有个人把你背出来。”阿娇撇嘴,翻了一个白眼。
孙不器心里一暖。
阿娇看着不饶人,其实心里还是挺关心自己的。
走进展厅,仿佛纵身跃入海中一般,外界的一切声音被隔绝在外。关闭的展厅内光源稀少,只有应急照明灯还亮着。等到眼睛慢慢适应黑暗后,熹微灯光下隐约可见展厅内部没有规律地、甚至有些草率地展示着几件展品,有美人瓶、刻了文字的金碗、缀满珍珠宝石的帽子……
“三号展厅关闭后就成了堆放其他展品的地方,马车要再往后走走。”阿娇对她解释,“厅内灯光昏暗不好认路,你跟在我后面。”
孙不器点头,正要往里走,余光中却留意到展厅的墙有些奇怪,曲折蜿蜒如同河流一般,漫延折回有数百米长。墙上还有图案藏在阴影里,似乎不想让人看见,神秘又诡异。她脚尖一转,靠近了去看。
“别看,那个是……”阿娇来不及阻止,墙上的画面已经尽数展现在孙不器的眼中。
赤黑背景上妖异的焰火密密匝匝如同丛花盛放,青面獠牙鬼高举着刀戟将赤身的人叉进沸腾的油锅里,油锅装着的人表情狰狞攀着边缘往外爬,而那外面早已守着一个浑身冒炽焰的恶鬼吐着长舌静候。
另一处的地上密密麻麻躺满了人体,分不清是谁的手谁的腿,有可怖庞大的禽兽站在上面肆意践踏,将五脏六腑全踩出来,低头一拱便吃了一把在嘴里囫囵一嚼吞入腹中。
视线再往前移便看见只见几个人头,七窍都被吃空了,有蛇头蛇尾在那洞中钻进钻出。
孙不器这一看便不能再由自己控制,越看越深,越看越细,偏那画又绘得十足十的逼真传神,尤其着意刻画受苦之人狰狞痛苦的表情,在妖异焰火的映衬下格外可怖。
孙不器的视线与其中一人对上,然后觉得身体一轻,恍惚间那表情狰狞的人脸变成了自己,抬头往上一看,在她面前站着一位双目空洞幽深、口吐长舌的异类生物举着冰冷沉重的锁链套到了自己脖子上。
刹那间,冰冷深入骨髓化为枷锁将她牢牢钉住,心里万念俱灰,长叹一声:“吾命休矣。”
正在此时眼前一暗,恶鬼消失烈焰无踪,眼睛处传来温热,慢慢渗入她冰冷僵硬的身躯里。
“早提醒你这里面的东西恐怖骇人,你倒好,不警醒一点就算了,还凑上去贴着看。”
阿娇埋冤的话在耳边响起,孙不器却觉得此时此刻再也没有比这动听的声音了。心里只觉得劫后余生,眼睛不受控制地流下了几滴热泪。
“那墙上画的是?”
“阿鼻地狱图。”
阿娇扶着她远离墙上的画后才将捂住她眼睛的手挪开。
“那画有一百零八米长,高二点五米,整个展厅的墙面都是为展示这幅图设计。你注意着从中间走,不要再往墙面上看了。”
孙不器拍着胸口心有余悸:“这么可怖的东西怎么还搬进博物馆?”
难怪那么多人投诉说看过后做噩梦,能看了后还若无其事之人怕不是只有活佛神仙。
“几亿年前这个世界存在奴隶,奴隶主为了更好地统治奴隶们便花钱请了一百零八名画工精深的画师,用了三十六天才将这幅画画成。颜料中用到的红色、青色、金色、绿色、紫色全都是用名贵的宝石矿物制作。才让这幅画几亿年时光过后,依旧能保持着仿佛昨日才画成的光彩。”
“所以啊,虽然画的内容实在可怖,却实实在在称得上是一件无价之宝。”
孙不器:“这幅图是怎么得来的?”
“据说是民间收藏家赠送。”阿娇回头对她说,“其实这里面除了《阿鼻地狱图》还有另一件无价之宝,你看。”
循着阿娇的话,孙不器往前看去。
有一尊绘彩木塑菩萨像。头戴毗卢冠,一手拿锡杖,一手拿桃形摩尼宝珠。
“地藏菩萨在这里,你不用怕。”
阿娇双手合十朝着菩萨拜了一拜,孙不器也学着拜了一拜。
等到了马车所在的展厅,阿娇摸到墙上的一处开关打开了马车附近的一盏小灯:“这辆马车通身木制,不少地方都损坏了,后面由专人修复才变成了你现在看到的样子。由于并没有其他展品夺目,很快就被搬出了展厅。”
阿娇说得没错,这辆马车的确平平无奇。
先前见过的其他展品,只是匆匆一瞥便已足够吸引眼球;而眼前的这辆马车,乍一看觉得新鲜精妙,可再多看几眼后又觉得索然无味。
只是一个寻常的出行工具罢了,抛去历史沉淀不谈,做工甚至不如现在路上行驶的车辆精细。除了历史学家外,吸引不了任何人的视线。
马车前用陶土和木架还原出了“马”的形象,与百灵鸟大剧院门卫的描述倒是很符合。
“月兔,将这辆马车扫描录像。”
等待月兔将马车信息录入的时候,孙不器看见阿娇站在了一幅画像前。画像上的人慈眉善目,穿着古老的服饰,静静地看着画像外的人。
孙不器走了过去,站在阿娇身边。
“我们在和几亿年前的人对视。”
孙不器被阿娇这句话深深震撼,心中翻涌起的情绪久久不能平静。
“你似乎对博物馆内的藏品都很了解。”
阿娇轻轻一笑:“博物馆的工作事多钱少,唯一的好处就是可以免费参观这些展品。无论是谁,只要在这里工作久了都能对这些展品说上一两句。”
“但我觉得你跟其他人不同。”孙不器斟酌着语言,思考着怎么表达更合适,“……我能感受到,你对这些展品有一种,敬畏?对,就是敬畏之心!”
阿娇惊诧的视线和她对视上,然后猛的一低头躲开视线,也藏起了情绪:“马车应该扫描好了,我们现在离开吧。”
她们走到博物馆外面的时候天暗沉沉的,有雨滴自高处落下。乌云布满了目之所及的每一片天空,灰得沉甸甸的,极慢地移动着。
“怕是要落大雨。”阿娇抬头看了看天色,“我放了雨伞在办公室,你在这里等等,我去拿。”
孙不器独自站在博物馆门口等待,她的面前是长长的白石阶梯。
哒哒,哒哒。哒哒,哒哒。
从博物馆的左边传来了奇怪的声音,听起来像是铁片磕在石板上,与此同时还伴随着木轮滚动的声音。
孙不器看过去。
先是听到一个不明生物的嘶鸣喘气声,然后看见一个马头慢慢从遮挡物后面出现。
她的眼睛微微瞪大。
刚刚才在博物馆里看见的马车就这么出现在了自己眼前,区别在于,陶土和木架做的假马变成了活的!
马车停在阶梯下面似乎在等待客人。拉车的马撅起蹄子在地上磨擦,马头偏过来,清澈黝黑的眼睛看向孙不器。
胸口的心脏仿佛要从喉咙里蹦出来一样剧烈跳动,胸口剧烈起伏,她必须要大口呼吸才能压抑住自己想要尖叫的**。
马鼻子喷出一口粗气,似乎在催促孙不器快点坐上马车。
孙不器一会儿看马车,一会儿回头试图寻找阿娇的身影。视线就这么往返几个来回,手摸上腰间的枪,她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
既然云雀坐上马车后失踪,那么坐上去说不定就能找到云雀了。
“月兔。”
“请问有什么吩咐吗?”
此时月兔柔和的机械音在某种程度上安慰到了孙不器,她迈下一步台阶,语气决绝:“接下来保持全程录像。如果我发生意外,立刻将视频发送回主城区。”
“好的,月兔正在录像中。”
马车在她坐上的那一刻立即动了起来。孙不器坐下后开始观察起并不大的马车内部。
马车车厢的内部结构很简单,三面有座位,两侧有窗户,剩下的一面是刚才她进来的门。窗户封死了无法推开,为了以防万一孙不器还尝试着踢了踢门,同样也无法打开。
造这辆马车的人很贴心地预防了有人中途跳车的情况发生。看来坐上马车后,除了目的地外,中途无法去往别的地方。
马车内部全部都是木头制品,座位上连块软布也不肯铺,颠得孙不器屁股疼。所幸这种煎熬她并没有经历多久,体感上才过去十分钟,马车就停了。
孙不器咽了咽口水,伸出手触碰车门。
松动了!
外面会有什么东西等着她呢?孙不器的面色格外沉重,她想不到别的缓解紧张的办法,只好又跟月兔确认了一遍录像是否正常进行。
这种时候,人工智能也是人。
做好心理准备后,孙不器一脚蹬开了马车的门。潮湿的空气灌入车厢,外面的场景跃入孙不器的眼中。
她的眼神从戒备慢慢转为困惑,将头探出车门看向外面,直到看见那十二盏铃兰花路灯后她终于确定自己确实来到了达令港。
雨不知何时已经停了,达令港上的夜市已经开场。或许是刚下过一场雨云层还未散去的缘故,达令港上的人并不多。
马蹄哒哒两声催促孙不器下来,等她跃下马车后,朝着一个方向跑没影儿了,只剩下孙不器站在达令港的风中凌乱。
夜市烧烤摊上的孜然味儿飘过来,闻到香味孙不器肚子不争气地咕噜咕噜叫了。也好,晚饭就在达令港吃烧烤吧。
达令港上的吃食很多。高端的西餐牛排、各菜系的中餐馆都在街边的店面里,环境舒适价格昂贵,不是孙不器的首选。
外面的街边小摊则接地气多了,各色零食小吃,只要你能报得出名字的,基本都能在那里找着。
孙不器左右望了望,打算去之前和黄玉麟他们吃过的那个烧烤摊看看,半路上被章鱼小丸子的香气绊住脚步,便想着先买一份垫垫肚子。
“老板,来一份章鱼小丸子。”
“好嘞。”老板利落的声音在摊位后响起。他的眼睛被摊位的招牌挡住,只露出嘴巴和半个鼻子。
“姑娘看着眼生,是第一次来吗?”
“啊嗯,对!”孙不器的目光被不远处的木偶表演吸引了。
“嘿嘿,姑娘站在我的摊位前,心思却在别人那里。”鸡蛋面粉混合的面糊包裹着一条切碎的章鱼足颗粒,在半圆形的煎具上滋滋作响,“不就是表演嘛,我也给姑娘讲个故事?”
孙不器笑了笑,来了兴致:“我听过的故事可多,老板你得讲一个又新又奇,还得是我没听过的故事才行。”
老板开口讲:“从前森林里有一位公主,身边有七个小矮人……”
“《白雪公主》,耳朵听得都快起茧子了。”
“很久以前天和地没有分开,到处混沌一片……”
“《盘古开天辟地》,这个也老生常谈了,换一个换一个。”
“好嘛,姑娘听过的故事还真多。那我就讲一个我奶奶给我讲过的睡前故事吧。很久很久以前,有一个小女孩背着石头到山上去盖房子……”
孙不器心想,这个故事开头虽俗了点但还算新鲜,便收了闲心专心听起来。
很久很久以前,有一个小女孩背着石头到山上盖房子。
路上有盖围墙的人喊住她:“我的围墙还差一块石头,你可以借我一块吗?”
女孩想了想自己背篓里的石头还有很多,便大方地借出去了一块:“我的石头要背到山上盖房子。你盖完了围墙得搬一块石头到山上还我才行,不然我盖房子就不够了。”
盖围墙的人答应了,女孩借出去一块石头。
女孩继续往前走,又遇上了一个种树的人:“我的树总是歪倒,能借我一块石头把树扶着吗?”
虽然刚才借出去了一块石头,但女孩还是有很多石头,于是女孩依旧很大方地说:“我的石头要背到山上盖房子。你种好了树得搬一块石头到山上还我才行,不然我盖房子就不够了。”
于是女孩又借出去了一块石头。
一路走来,她遇见了很多人。走路累着的人找她借石头坐着歇脚、孩子找她借石头搭跷跷板、过路的人找她借石头踩着过水坑……女孩借出去一块两块三块……等到她回到山上准备盖房子的时候却发现背篓里一个石头也没有了。
但是女孩并不伤心,因为她帮助的每一个人都承诺了她,会将石头送还给她。于是她在山上坐了下来,等人来还石头。
故事讲到这里,一串章鱼小丸子也烤好了。老板将撒了木鱼花的小丸子递给孙不器。
她听故事听得真入神,接过小丸子拿在手里,问老板:“接下来呢,会有人将石头还回去吗?”
“你听我继续讲……”
女孩在山上等啊等,等到下雨了,又等到雨停了;等到下雪了,又等到雪停了……意识到根本不会有人还她石头后,女孩趴在地上嚎啕大哭。
女孩的哭声引来了山里的一头老虎,老虎问她:“你干嘛哭得那么伤心啊?”
女孩将她借石头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跟老虎说了。老虎虽为兽类却有一腔侠义之心,听了后勃然大怒:“你坐到我背上来指路,我去将你的石头讨要回来!”
老虎和女孩先找到了那个借石头过水坑的人,那人被老虎吓得屁滚尿流:“下了一场雨后石头被水流冲走了,我还不了你石头了。”
老虎大吼一声:“你个黑心腌脏货,定是将石头给私藏了。好哇,既然你不还石头,那我就把你的右手啃下来。”
老虎嗷呜一声咬下了一只右手。
然后女孩和老虎又找到了那个借石头搭跷跷板的孩子,孩子大哭道:“我玩完游戏就回家了,不知道石头在哪里。”
老虎啐了一口:“借了别人的东西还弄丢了,那就用你的左手来还吧。”
老虎嗷呜一声咬下了一只左手。
然后女孩和老虎又找到其他借石头的人,没有一个人交得出石头。老虎分别咬下了他们的双腿和心、肺、肝、脾、肾……
他们找上的最后一个人是那个盖围墙的人。
老虎此时咬下的肢体内脏已经快凑足一个人了,满口血污的老虎见了那盖围墙的人便勃然大怒:“一切祸患源头都在你,是最可恶之人!看我来咬下你的脑袋!”
于是老虎啃咬下一个脑袋吐到地上,先前被他咬下来的东西忽然活动起来凑到了一起。等到在地上拼凑出一个完整人型后踉踉跄跄地爬起来,居然活了!
那人成了活物后先是喜不自胜,然后像是发觉了什么似的摸向自己的眼睛,那里只有两个血窟窿。
原来是老虎的两颗牙咬下脑袋时嵌入了眼睛,让这人虽活了过来却成了个瞎子。
那瞎子立马就不干啊,蛮横无理地跟老虎闹起来:“你赔我眼睛,你赔我眼睛。”
老虎自然是不搭理他:“你全身上下哪个东西不是我给你的?眼睛没了就靠自己挣去!”说完就驮着女孩走了。
从此以后那瞎子见一个人就讨要眼睛,有人不肯给他就强挖出眼睛来给自己安上。
但这别人的眼睛安上后总觉得不舒服,于是这瞎子就到处流浪,每见到一个人就讨要眼睛,然后挖下来给自己安上,想要为自己找到一双最合适的眼睛……
“姑娘,你有看到我的眼睛在哪里吗?”老板的声音陡然一沉,从摊位后面走出来。
这哪里是人,分明是只睁瞎眼大章鱼!
“谁看见你的眼睛了!”孙不器脸都白了,观察四周看哪边适合逃跑。
“那,你手上拿的是什么?”章鱼的触手指向她手中。
孙不器低头一看,手上拿的哪里是章鱼小丸子,分明是一串被竹签穿过的眼珠子。那眼珠滴溜滴溜地转,居然还是活的,正直勾勾地盯着她。
孙不器将手中东西扔向瞎眼章鱼:“还你眼珠子。”然后转身就跑。
瞎眼章鱼在后面穷追不舍。
一阵阴风吹过,孙不器只觉得眼睛一凉,再睁眼一看这哪里是太平安乐的达令港,分明是闯入了变异生物的巢穴!
左边一根树杈子刺出,直指她腰间要害。孙不器后退一步躲开,双手擒住树杈子往下一压,然后整个人蹦上去将其折断。
她将一米多长的树干拿在手中充作武器,两手紧紧握住向前将挡在前面的变异生物打开,为自己辟出一条逃生的路来。
然而朝她围过来的变异生物越来越多,渐渐的她便力不从心起来。一个变异生物逮着时机将她手中的树干卷走甩远,两手一空的孙不器还来不及做任何反应,一只硕大的章鱼触手已经卷上了她的腰间……
一道强劲的力将孙不器往后拖,她回头一看那瞎眼章鱼的其他触手已经举起来准备挖她眼珠子了。
一想到自己的眼睛要被安在这恶心东西身上,孙不器是千百个不愿意,掏出腰间的手枪朝着章鱼连开三枪。
砰!砰!砰!
三声过后孙不器已然脱身爬上了港口边缘栏杆,下面是汹涌黑暗的大海。
“口口的,你们这群口口口口,口口口!我就算是成为海底的一滩烂泥,也不要成为你们口中的食物!”
爸爸妈妈,还有妹妹,来生再见了!
孙不器心如死灰地从几十丈高空跳入深海,渺小的身躯在大海的力量面前连一个水花都没激起,就已经被浪花淹没吞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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