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柚然深深点头。
陆疆川轻声道：“Echo·J 人格可调节版本，风险非常高。”
因为林柚然之前毫无防备地使用过内测Echo，并且在互动中确实得到了情绪缓解。
这相当于是……
他以自己为原型模板，为她单独定制的……AI心理咨询师。
如果她把Echo当成日常陪伴，那Echo·J 就无异于……AI伴侣。
陆疆川思及此处，修长的之间再次捻了捻硅胶质地的手环。
“你真的想好了吗？”
“IBR上面的使用者条例，你都阅读清楚了？”
陆疆川看着她的眼镜，好像第一次见她一样，非要从她澄澈的小鹿眼里，看到点犹豫才肯罢休。
但林柚然却并不明白陆老师现在的担忧，她也一点都不相信自己一个大活人，真的会对一个AI上瘾……
她的自告奋勇里，带着少年人十足的稚气，和十足的信任：“我真的想好了，我相信自己的意志力。”
陆疆川原本以为自己不会同意，却被她真诚又信任的样子打动了。
林柚然确实是Echo·J最合适的受试者，甚至……目前是唯一一个合适的人选。
但他还是犹豫了一句，手环正式启动之前，他轻声道：
“如果觉得受不了，或者心里压力过大，必须立刻告诉我，终止试验，不能拖延。你的心理状况，必须随时和我报备，你也能接受吗？”
看着眼前的少女轻轻点头，手环淡蓝色的灯光亮起，受试正式开始……
陆疆川好像心里塌了一块。
-
林柚然回到宿舍，已经是晚上十点半。
听到宿舍门开了，她拉开床帘，探出头去，发现是程念念从外面回来
她问：“我都不知道你啥时候出去的。”
“嘿嘿，就是去拿个外卖。”
“这个点儿了？” 林柚然看了一眼手机，差两分钟十一点。
“小奶狗给点的红枣奶茶……给我晚上开黑喝的。”
程念念从纸袋子里掏出一杯奶茶，放在林柚然的桌子上：“你也有哦！都是25%的糖。”
林柚然扶着梯子下床，感慨道：“男人还是年下好啊！岁数大的就是麻烦！”
程念念摘下耳机：“你说什么？”
“没啥……感慨一下你的小奶狗真贴心、”
“嘿嘿，你也赶紧找！” 程念念喝了一口，红豆在嘴里嚼嚼，喜滋滋地点开电脑，和小男友开黑了。
-
第二天，大清早。
“你们陆帅哥的讲座，你不去吗？”
程念念看了一眼手机，又看了眼还在床上的林柚然，语气满是不可置信。
“不去……”
林柚然又在大群里确定了一下讲座公告：
“那个是面向院系之外所有人都开放的，AI 心理学的基础介绍，咱们都是这个专业的，去了干嘛？”
“啊……你这么不上道儿的吗？这叫捧场啊……”
程念念被她的“没觉悟”惊呆了。
转念一想，果然是被偏爱的有恃无恐。
“陆疆川哪怕就是讲建模，也会满座的……哪里还用得着这些人去占位置呢？”
林柚然将信将疑，还是换了身连衣裙，跟着去了。
“信不信咱们大组，肯定就没人敢不去。”
程念念在签到表上，给林柚然指着一排排熟悉的名字……
两人悄悄坐在最后一排。
等待讲座开始的间隙，却看到一个穿着附中校服的小姑娘。
小姑娘拿着笔记本，走过来问：“请问，这里是陆疆川副教授的讲座吗？”
“是。” 程念念一脸淡定，把她带到最后一排，随便找了个角落。又分了一份宣传册给她。
“超级中学的……都这样。”
程念念已经司空见惯，小声给目瞪口呆的林柚然科普：
“好中学一年发的核心期刊，比三区的普通一本大学还多呢。你以为……”
林柚然还是感觉不可思议：“我像她这个年纪，还在抱怨大一轮步步高是垃圾练习册……她十七八岁，就已经开始听陆老师的讲座了？”
程念念已经率先跟穿校服的小姑娘聊了起来：“你高三的话……他可比你大13岁诶。”
林柚然看着小女生的笔记本上，竟然写着陆疆川的星座、血型、最新发表讲话里的各种名言……绝对的铁杆粉头子。
连她自己也自愧不如。
她看着眼前这个戴眼镜的小姑娘，感觉有点不可思议：“你不担心跟他有代沟吗？”
“不担心啊，他的论文我都看了。”
程念念把之前从实验室里推挤成山的旧宣传页递给小姑娘道：“给你个物料！”
小姑娘：“你们也是陆老师的粉丝吗？还是……你是他的学生？”
程念念坏笑着用肩膀顶了顶林柚然：“你问她呀，她都是……”
林柚然：“不要胡说……我是去过陆老师实验室。”
小姑娘冷静的眼神之中闪过一丝欣喜：“那真好！我们附中的公众号，最近要采访学术名人，不如你作为第三方补充介绍一下陆老师吧？”
程念念感觉到了林柚然的为难，便打岔道：“追星的话，为什么不追个年轻的啊？陆疆川即使真追到了，以后也要赡养五个老人。”
小姑娘推推眼镜：“哪五个？”
程念念憋笑，一边说一边弯曲手指数着：“你爸妈，他爸妈，还有他……”
“哈哈哈哈——这也太损了。”
林柚然实在听不下去，推了推程念念。把身子往前坐了坐，避免她俩直接挨着。就怕下一秒打起来。
却没想到，小姑娘把笔挂在封面上，合上笔记本，不紧不慢道：“帅就行了啊……”
“你看医院里，哪个能是老头儿推着女人，都是女人伺候老头儿。躲不开有这一天，我也挑个帅的。”
程念念和林柚然听了，对视一眼，只觉得现在的女孩子，倒是蛮让人放心：一代比一代通透。
“我不能帮你联系采访，因为他很忙，他的个人calendar很密。”
“但是我可以帮你拍几张照片，好么？”
林柚然不忍小姑娘空手而归，却也知道自己不能帮太多，甚至也不能说太多……
小姑娘一本正经道：“好，谢谢学姐。你人美心善，下学期就会发SCI，毕业前发nature！”
于是，在讲座结束之后的答疑时间，林柚然抱个本子，混在一堆人里面慢慢靠近讲台。
陆疆川的人气是在太高了，周围里三层外三层。
林柚然根本没法上前。
她兼无论如何也找不到空子，便索性在边上站定，等着人群慢慢散去。
被围在人群里，她也下意识地是想听一下，那些学长学姐，提出来的都是什么问题。
再观察一下，他可能会比较反感什么类型的……呆问题。
但是她瞬间也开始鄙夷自己这种……“学术奸臣”的操作。
总是下意识地“投其所好”。
她向来相信，硬实力最重要的，导师喜不喜欢，一时的评价更是不重要……
但她已经站在边上了，学一下其他人怎么提问也是好的。
她站在台边上，投影仪的灯光照转过来，有点晃眼。
林柚然下意识低头，却因为害怕踢倒台边放的花盆，摇摇晃晃，连退了两节台阶才勉强站稳。
等她再抬头，发现边上好几个人，怎么都扭过头来看着自己。
林柚然一脸茫然，看看他们，又看了一眼站在讲台后面的陆疆川。
边上有个学姐，小声说：“陆老师问你呢。”
陆疆川：“这位和花盆过不去的同学，你有什么问题？”
啊？我吗？
林柚然脑海里第一时间，就想起来那个倒霉的猫猫头，瞪大眼睛手指着自己的表情包。
陆疆川故意的吗？
林柚然一不做二不休：“陆老师，我的问题是……能给您拍一张照吗？”
边上的博士们先是互相对视，灯光之下，再看林柚然，还以为她是本科的追星小学妹。
他们的镜片反射十分明显。
一片镜光闪闪地对视之后，都笑了。
林柚然觉得自己的“小反抗”也差不多了，赶快往回圆：
“是这样的陆老师……您是我们AI 教育学院这一期公众号报道的明星教师……所以我想拍一下您给学生答疑的剪影。”
“非常感谢您给我的时间。”
说完。林柚然立正站好。一副无辜的样子，但她的小坏心眼已经使完了。
陆疆川微笑点头，似乎没有反应，却悄悄往外站了几寸。
避免猪肝色的老讲台，挡住他的烟灰色西裤大长腿。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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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手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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