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风昤进来，明矢手上不停，口中道：“我去探望过他，他的外层魂气已经完全改变。想来是彻底脱离莫清欢的皮囊，转化回自己的容貌了吧。”
“四师哥原来比我们有眼睛的都看得清楚。你也早‘看’出来是我了吧。”
风昤坐在他对面，再也不掩饰自己的身份。
明矢低头扯了下嘴角，也没有否认，反而提起之前的事：“可惜太阴宫一面，当时我没有认出来是你，否则也没有这么多波折。”
“四师哥言重了，若不是你和三师哥的桂枝螭吻大阵，师妹在这里必不会如此平安。”
若是之前，明矢早扑上去向重逢的六师妹问长问短了，可惜这次连薇给他的打击太大，此时与风昤相认，心绪竟然没有丝毫波动，手下只是无意识的缕着喜绦。
风昤看了四师哥一会，突然握住他忙个不停的手：“小薇滞留此界千年，时刻不忘寻找你的眼睛。四师哥，她说那些话必有难言之隐或另有所求。你，不要怪她，……”也别让自己伤心。
明矢不语，半晌，他突然低头一笑：“我哪有资格怪她？之前那么怀疑她，没给过她好脸色，还，不负责任。”亲过就翻脸不认人他没说出口，“现在骂我几句也是应当。我说为她当牛做马是真心的……”
可是心总会痛的。他痛的是连薇不说实话，信不过他，不与他共患难。
风皊叹口气没说话，因为她感同身受，若玄也犯这种毛病。
明矢将系错的喜绦又一个一个拆开，“你放心，我现在不会走。”
只是现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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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外绿叶转瞬葱葱，花实相间，有隐隐约约的雨丝飘下来，润泽着这最后的繁华。
四师哥没有因此自暴自弃，伤心欲绝，风昤终于略微放下心来。她摩挲着被邵玚送到不夜侯的玉像，轻微的叹口气。
“怎么，魂魄养不全？”
无形的声音突兀的在房间内响起，风昤头也不回的答：“受人所托而已。”
无形看着玉像，“当日花繁找到你的包裹时我就疑心，果然是你在养魂。只是抱歉，此处仙力贫乏，若不用巫术偏门，恐怕极难养成。”
这话明矢已经说过了，所以听无形说同样的话也并不意外。
“何必抱歉。听说是巫王深恨仙人，所以隔绝了凡尘仙力，与你何干？”
无形轻咳一声，伸手要揉揉眉心，想起还带着面具，只好垂下手。
“……巫术，我还比较擅长。之前你用女娲巫术耗时太长，不若将玉像交给我，我来替你想办法？”
风昤将玉像包好，不动声色的道：“不急。在凡间日久，虽则颠沛曲折，所幸并未丢了性命。若如此苟延残喘活到寿终，也是值了……”
无形冷声打断：“有我在，必不至于要你魂飞魄散。”
风昤扬眉，没有告诉他借火羽和幽精相合之力，自己魄识已全，如今玉像里柳沐晴的魂魄已经只剩其一。她可不想将魂魄交给无形，让他知道自己已经完全想起往事。两人恩怨交杂，恐怕到时无形又要纠缠不清。
无形说完也自觉失言，他不知风昤记忆已经恢复，怕她记起两人间不虞的片段，像对风墨一样再给自己来一剑，连忙打住这个话题，微咳一声：“听说莫清欢醒了，你不去看一下？”
风昤神色僵硬的转过身：“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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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墨养伤的地方在连薇的院子，当风昤拒绝无形，自己悄摸摸溜着墙根挨近时，细雨稍停，一掬斜月清辉正洒在门前。
窗子微挑，远远的就能听到厢房里传出连薇的声音。
“你们好歹也共患难这许久，怎么说不见就不见呢？”
风墨轻清的声音随即响起：“过去的便过去了。他应该想想以后的打算，何必还在我这里纠缠不前？……”
风昤不由自主用手攥住前襟，强迫自己站稳了。
“这也是他顾念前情，不过你下了决心也好。那明天的喜宴……”
里面又传来风墨清冷的声音：“他参不参加都无所谓。咱们要等的是叶风，他既然答应了就不会食言。”
直到风昤脚步声渐远，连薇才看向窗外：“你确定不再见花繁一面就直接派他去接应后援麟军？”
“他与麟王早有交集，叶茂也随军在侧，这时去与万咏会合，只是扫荡些小股残兵，容易攒军功。如今辛圭失道寡助，眼看就要打到安守，若最后时刻不能立功，他就没机会了。”
连薇看他半晌，“你对谁都考虑周到，还肯陪我做戏，怎么偏偏忍心让表姐误会？”
风墨手摩挲着茶盏，“她一直以来的心愿就是能保护我，与我平等相对。知道我失魄便分身裂魄补给我，我哪还敢事事让她知道？”
他停下动作，挑眉看连薇：“这次伤她的可是你。无形要在你与我的喜宴上才交出明矢的眼睛，你不惜伤明矢又伤她。我不过是看在明矢曾经为了昤儿放弃眼睛的情谊上陪你演戏罢了。等此事过了，自然与她说明白。倒是你，别过了。”
连薇摸着缠在腕上的玄青发带，眼里是一闪而过的忧心。
风墨不再同连薇多说，望着不知何时又飘起的细雨喃喃：“当年我算计天帝的事她都能猜到，这次也不知道是不是又装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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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昤跌跌撞撞的打开房门，竟看见无形还没走，桌上摆着取自玉坊的酒，见她进来，方放下手里的酒杯：“外面阴冷，来一杯？”
她收拾起心情，不动声色的走过去，毫不犹豫的拿起酒一口闷下，让刀割般的烧灼滚落压下同样难受的情绪后，方才淡淡道：“没有我的冰莲酿好喝。”
“哦，我倒是无缘喝到你的佳酿。只有一次……”
那次无殇生辰，他假借弟弟身份出现在紫微宫，喝到风昤用幽天境竹实酿的酒，还骗到一句“年年陪他过生辰”的诺言。
风昤也听出了他的言外之意，只是她想起来的却是二师哥樊夙的酒引子，还有那只凤簪。
想起凤簪，风昤伸手从头上将鳞花钗取下来，轻轻搁在桌上，盯着无形：“明日就是喜宴，不知道叶真人送什么贺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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