丰雪臣的确没看错,通道的那一头真的有一批人,一个满头白发的老汉走在前面,他一路小跑着过来,到了躺在地上的丧尸身边又不敢靠近,剩余的人都远远地坠在他的身后。
破了大洞的木板直接被丰雪臣徒手卸下,温寒生透过男人的肩膀与远处瑟缩在女人身后的刘智四目相对,他清澈的眼对上游移不定的瞳孔,一如见面时弯了起来,小孩躲进女人的的怀抱,明明那么远,他却不敢再看。
“……你们这是杀人!”面前的老汉皱巴巴的脸上一双搭拢着的眼睛面露凶光,“你们杀了我儿子!”
躺在地上的被挖了晶核的丧尸怎么看都没有人的模样,沾满血污的爪子,遍布血迹的身体,再从温寒生挖出的晶核而来看,它甚至吃了不少人或者同类。
“这是丧尸。”丰雪臣蹙着眉淡淡地说。
这批老弱病残出现之时,丰雪臣的眉心就开始跳,他几乎是把这辈子所有的耐心都用来伺候温寒生,多出来的闹腾事他是一点也不愿意管,他的眉心搅着,凌厉的脸在暗处更显凶戾,老汉被他冷着脸扫了一眼,惊惶的往后退了一步。
“这……这……这就是我儿子!你们都给我过来!”兴许是人多的原因,他看了眼后面畏畏缩缩的人群胆量又鼓了出来。
这一路上温寒生碰见过很多人,真诚的、狡猾的、不近人情的、还有道貌岸然的,就是没见过这种又弱又理直气壮的,他探出头,又说了一遍见到刘智时说的话。
他说:“我们是好人。”
再次听到这句话,丰雪臣的脸色变得古怪,他终于想起来这句话是在哪听到的。
这是他们还在山中小屋时,温寒生让他读的《霸道□□爱上我:九十九次爱上你》里面男主角的台词——我是好人。
每次男主角说完这句话,总会以一种炫酷的方式打脸对面的人。
丰雪臣感觉自己的腰部有一根手指来回的戳弄,温寒生在众目睽睽之下凑到他的耳边用气声说:“我们可以打脸他吗。”
他的语气透着一股跃跃欲试。
下一秒,老汉浑身上下被绑的严严实实,干柴一样的身体被丰雪臣拎着,像提溜小鸡一样扔到那十来个人面前。
“哎哟我的妈啊——异能者欺负人啦,可怜我老汉儿也没家也没,唔——”他叫唤着,嘴又被丰雪臣塞了一团布进去。
靠右边的通道尽头是一个没有钻透气孔的屋子,里面很大,站十几个人也绰绰有余,纵使点着几根蜡烛,空气也没有那么稀薄。
老汉或许是他们的带头人,看见躺在地上蛄蛹的人,大多数人略黑的脸上都挂着几分白意。
躲在后面的女人看见被绑起来的老汉和躺在远处早就死的不能再死的丧尸,神色惊慌地双手合十,嘴里也不知道在碎碎的念叨着什么。
她的声音在安静的甬道中显得格外的突出,身旁的男人一把捂住她的嘴,女人一口咬在他的手心,四肢胡乱扑腾。
丰雪臣叹了口气,在基地里他向来沉默寡言,大多数需要社交的事情都交由其他人来办,这些日子和丰雪臣在一起,他倒是当起了这个社交官。
“你骗我们来喂丧尸?”丰雪臣低下头看向刘智,他语气算不上好,低沉的声音回响在通道中带着一股莫名的压迫感。
他其实没有什么恶意,但刘智已经被他吓得瑟瑟发抖,看着像他母亲的人将他拦在身后,哆哆嗦嗦的说:“……不,不是——”
丰雪臣眼一抬,她身体一机灵,眼眸躲闪之际看到躺在地上的老汉,她手一伸指着他说:“是他,都是他,是他让我儿子去的,是他要喂那个丧尸!”
老汉呜呜直叫,旁边的温寒生嫌他又老又吵,一脚踩在他的脸上:“吵死啦! 和你说了我们是好人了,不要再吵了。”
他话说的很轻,脚下的动作却一时不歇,一脚把老汉的半张脸踩进土里,吓得那边的男男女女又一哆嗦。
最后面捂着女人嘴的男人被疯狂乱动的女人抽了几巴掌,清澈的声音在沉默的氛围中格外明显,惹得温寒生多看了几眼。
丰雪臣看着这群低着头的人,点了前面的女人继续问。
“你们和他什么关系?”
女人抿了抿唇说:“……他是我们村长,他儿子前几个月回来被咬了,咬死了大半个村的人,他就一直搁这养着他。”
“用小孩骗人进来喂丧尸?”丰雪臣又问。
或许是他这般的询问比较有耐心,即使他长得肃清冷淡,在这群村民的眼里也比徒手挖了一个丧尸晶核的温寒生看着和蔼可亲,他们开始七嘴八舌的说话。
“我们不同意这样啊。”
“他威胁俺们啊,俺们当年信任他把粮库钥匙给了他,俺们不帮他骗人,他就不让俺们吃饭啊。”
“村里头的死人都喂了呀,不够啊,不然我们也不让娃娃去干这事啊!”
……
七嘴八舌的声音吵的人头脑疼,丰雪臣太阳穴的那根筋突突直跳,温寒生却顶着糯米在一片昏暗的洞里乱转。
他本以为这个地方摆着的牌子也像他们路过的农村祠堂一般放满了人的牌位,但这布局却完全不一样。
顶高的格子上立着一个奇怪的雕像,他摸了摸,感觉像是用吸收完的晶核塑造而成,但里面混着的东西又很杂,前方立着两个通红的蜡烛,案几上摆了一个本子,温寒生不认识字,他翻了翻,感觉有点像人的名字。
“我觉得这有点像异端教徒的做法。”温寒生对糯米说。
糯米顺着他的手臂爬到案几上细细嗅了嗅本子上的红色液体,毛绒绒的脸上呈现出明显的嫌弃表情:“像丧尸血,很恶心。”
新纪的异端教徒崇拜教皇的做法和这个比算不上一模一样,但**不离十。
他们那群人宣扬自己作为人类,基因高于一切基因人,反对社会用他们的基因创造新人类,以猎杀基因人为乐,每杀一个人就会用基因人的血液写下亡者名单。
温寒生社会实习的第一课就是去端一个异端教徒的老巢,他到现在还记得那里面血淋淋的模样,糯米带着他找到了亡者名单,那本子比这个可惨烈多了,几乎算得上是泡在了血里。
“咦惹,又捡到垃圾了——”听糯米一说,温寒生面露嫌弃的停下翻页的手,跑到丰雪臣的身边,在他疑惑的表情下用他的衣服擦了擦手。
“怎么了?”男人也没管温寒生在他身上擦了什么,习惯性的从口袋里掏出纸巾将他的手擦干净。
温寒生在一片叽哇乱叫的声音里面脆生生的说:“他们好像是异端教徒哦。”
“异端教徒?”丰雪臣看了一眼他身后,意味不明的说,“这世道还有人信邪教?”
他一说话村民的声音就停了下来。
第一个出声的女人瞪大眼睛连声否认,她这次说话的声音比起先果断的多,她说:“没啊,我们可不信啊,这里只有村长和他儿媳妇信阿,跟我们没关系啊!”
温寒生本来还想让丰雪臣将糯米擦一下,但仓鼠不愿意,顺着手臂钻到温寒生的胸口,丰雪臣索性收起纸巾,他看向村民指着的女人,是那个吱哇乱叫被男人捂住嘴巴的女人,她就是村长的儿媳妇。
丰雪臣的视线在女人身上打了个转,旁边的男人也顾不得捂着她的嘴巴,往地上一跪,顺势就说:“我姐在姐夫这样以后早就疯了,都是村长的主意,他说姐夫能好,我们就干了。”
“当异端教徒吗?”温寒生轻轻的说,“那都是骗人的啦,要讲科学。”
还没等男人反驳,温寒生又说:“我们上去说吧,我觉得有点难受。”
他把这转完了,感觉没什么东西,此时靠在丰雪臣身上像是没了骨头的鼠饼一样,他平日就娇娇气气的,有时候走两步就累,有时候吃不好就发脾气,这会在这忍这么久,丰雪臣还有点诧异。
温寒生脸色本来就白,这会也看不出到底是真难受还是假难受,丰雪臣也不多问,提溜着这会儿半死不活的躺在地上的老汉让村民带路。
上去的时候,走在中间的刘智好几次回过头看他们两人,每次对上温寒生的眼睛他都弯弯一笑,小孩踌躇片刻和他妈妈说了两句话便钻到后面来。
他站在温寒生的跟前,对着这个把他从米缸里面爆出来的漂亮男人说:“对不起,我骗了你们。”
“没关系。”温寒生笑眯了眼,他说,“没事啦,我知道的。”
从他第一次把这个小孩抱起来,闻到他身上那股难闻的味道时,糯米便告诉他,这小孩可能和丧尸接触过,他本来打算让丰雪臣丢点食物给刘智,但听到糯米的话,他转身便改变了主意。
他想凑热闹,想像□□太子一般打败恶势力,他想的很多,就是没想到反派是一群老弱病残。
刘智回头看了一眼正在往前走的人群,又看了一眼被丰雪臣拖着老汉,他小声说:“我偷偷告诉你,妈妈不让我说,那个丧尸能听懂他说话。”
丰雪臣和温寒生对视一样,温寒生的眼里只有好奇,丰雪臣却有些惊讶。
就这个,白发苍苍、骨瘦如柴的坏老头能操控丧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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