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赛前杜施宁再次收到了那人的邮件。
那人附送了一张照片，是前往华国的机票。
【surprise！】
杜施宁已经来到比赛场地，连抽签都抽好了。由于是省内各个花滑俱乐部的优秀选手都前来参与，因此省赛的时间比地区赛还要长两天。
偏偏赶在这个时间节点上……
杜施宁很难不怀疑这个男人是不是故意的。
陆晓注意到杜施宁的异样，问道：“怎么了？”
“没有。”杜施宁收起手机。
“你不会又想跑吧？”有了上一次的案底，陆晓现在对杜施宁所谓是打上十二分精神盯着她。怀疑的种子一旦种上就会迅速发芽，盯着她的视线上也不由地带上几分警告。
“怎么可能，上次真的是意外。现在没什么人要送的了。”杜施宁解释。
“你最好是这样，不然这次教练也保不住你。”陆晓低声警告道。
尽管地区赛的权重比很低，但只要杜施宁再拿个第一的话基本上参加国家级赛事就稳了。
如果是冲刺李佳梦的目标的话，那么接下来下半年的时间里几乎不是在训练就是在比赛的路上。光是计算一下时间杜施宁就已经开始感到疲惫了。
李佳梦还是一如既往的精神抖擞，见到谁都是一副笑眯眯的模样。
她走到杜施宁身边，小声道：“这次比赛后就是挑战赛……”
两人之前都是参加过这些比赛的人，有些比赛甚至只需要报名通过选拔就可以参与。
“你是不打算参加国内的比赛了吗？”杜施宁问。
“时间相撞的话，优先选哪个还用思考吗？”李佳梦的眼里迸发出强烈的野心，她勾起唇角，“一直待在舒适区可不是我的风格，舒适区的奖项哪有挑战区的有成就。”
在其他人看来，她和杜施宁是在地区赛才复出的，但早在那场比赛之前她就已经比杜施宁还要早的就参赛积攒积分了。
杜施宁默了默，点头，“我同意。”
两人的想法再一次的不谋而合。
奥列格坐在行李箱上，等待着接机的人。
人群来往，他长腿一迈，行李箱原地打转。奥列格仰着头，深邃的双眸里透出无聊之意。
哎……好想施宁。
“奥列格！”
不远处，有人匆匆举着写着他名字的牌子高声呼喊他的名字。
奥列格慵懒地抬起眼皮，精准无误地从乌泱泱的人群中找到那个人。修长的大腿轻松跨过拉杆，无需往后看他就精确地拉住行李箱的杆子，大步向那人走去。
一头浅棕色的卷毛随着自信的步伐小幅度的扬起，手里的行李箱推给接机的那人，他从口袋里摸出墨镜戴上。
“去施宁那边。”坐在宽敞昂贵的车里，他看向窗外闲散地说道。
杜施宁表演完短节目后擦着汗，刚刚的短节目比赛里有个跳跃她失误了，估计分数会比别人低上不少。
果不其然，过了一会儿她的短节目分数出来后和其他比赛选手的分差并没有相差多大，但跟李佳梦和陆晓比起来就有些不好看了。
杜施宁喘着粗气，坐在休息区调整着自己的节奏。
“刚才那个跳跃怎么回事？”毛雨婷过来关心道。她担心杜施宁还是被这段时间的舆论影响到。
杜施宁刚刚没成功的那个跳跃是3F 2LP，在跳2LP的时候她直接摔在冰面上。
这个动作的技术难度较高，需要良好的身体协调和旋转控制。但这个跳跃组合也是杜施宁最常见的组合之一。之前从来没有出现过的失误突然出现，毛雨婷的心一下子就高高提起。
与毛雨婷的紧张相比起来，杜施宁情绪还算稳定。
“没事，运气有点不好。正好在跳跃的地方有个凹进去的地方。”
如果是大型赛事的话一般不会出现这样的事情，这种小比赛的话有点忽略什么的都是正常的。杜施宁对于这个失误心态倒是放得很平，这又不是她本人造成的原因，并非她能力上的不足。
如果是在比赛的时候突然想起沈初棠了，那才是真正意义上的心态和状态调整的双重折磨。
在杜施宁比完后，后面比赛的选手果不其然也有在同一个地方摔倒的。
杜施宁只是无奈地摊手，一脸无辜。
看吧，她都说了是场地的问题。
比赛结束后毛雨婷立刻找主办方说明了这个问题。
陆晓和李佳梦在饭堂已经帮她打好饭了。李佳梦也问了同样的问题。
杜施宁解释后陆晓也有点印象，“我记得我在经过那边的时候也确实是感觉有点不对劲。”
还好她没有跳跃在那边，不然这个分丢的就是她了。
“主办方怎么会犯这样的失误？”
“这种事情也不好说吧，施宁出场的顺序在后面，也有可能是前面的选手点冰太严重了，有个小坑也正常。”
“这还真是纯纯的运气问题了。”李佳梦垂下眼睑，肉眼可见地不高兴。
杜施宁见此，把自己碗里的肉分给她，“放心，这个分数差还是有机会追上去的。”
虽然第一不好保证，但前三的自信她还是有的。
“说的对！”张扬的声音从身侧响起，紧接着一道高大的阴影投下来。
杜施宁扭过头，对上奥列格桀骜不驯的双眸。
浅棕色的双眸里有着谁都看不上的自大和骄傲，身上穿的衣服是肉眼可见的高档货。裁剪合身，布料高级。光是站在那就已经**裸地告诉人家这是一位不好惹的公子哥。
奥列格伸出食指轻轻抬起杜施宁的下巴，平静的眸子与兴味盎然的眼睛对上，奥列格满意地勾起唇角。
“这个分数差距的话只要你按照你两年前的水平照常发挥的话，反超的机会还是很大的。”
“又或者，祈祷你的朋友们也在那个地方和你遭受同样的遭遇，这样才公平不是吗？”
“啊？”陆晓眉头皱起，猛地放下筷子，“你是谁啊？这可是选手休息的地方，你怎么进来的？”
她可不觉得这次的省赛里会出现外国选手。说话还那么难听！
“我？”像是听到什么有趣的笑话一样，奥列格瞪大双眼。他微微拉下墨镜，狭长的双眼肆意打量着陆晓，“去年世锦赛的13名竟然不认识我，多少有点打击到我了。”
陆晓心下一惊，脸色顿时难看起来。
李佳梦连忙挡在陆晓身前，顺便拍掉他挑着杜施宁下巴的手。
“行了奥列格，就算你在国际赛场上很有名又怎么样，这里是这次比赛选手专门休息的地方，无关人员还是赶紧离开比较好。”
“我可不是无关人员。”奥列格说着，丢给她一个工作人员的身份牌。“来之前我就找毛教练专门要了个牌，我可不会为了见施宁就干出坏规矩的事情。”
“毕竟很毁身份。”
李佳梦认真翻看手里的身份牌，抿唇。
竟然是真的。
“好了，我无意打扰你们吃饭。你们继续吃吧。”
奥列格说着，拉过一旁餐桌还空着的椅子坐下。贴身的裤子包裹着的笔直的双腿懒洋洋地翘起，他单手撑着一边脸，如同巨蟒一般的冰凉骇人的双眸紧紧注视着杜施宁。
被这么突如其来的打扰，三人哪里还有什么胃口吃饭。
杜施宁叹口气，放下筷子。“你打算什么时候离开？”
“嗯……短时间内不会离开吧？”奥列格无聊地玩着自己的头发，骨节分明的手指缠绕在卷翘的头发上就好像有了生命一样，乖巧又听话。
“短时间是什么时候？”
“大奖赛过后？”
“荒谬！”
她拉过奥列格的手腕强行拽着他离开，一边走一边拿出手机打开订票软件，“你现在就给我回去。”
“欸……”奥列格发出哀嚎，脸上却是带着怡然的笑容。
一直到赛场门口，杜施宁才放开他。
奥列格反手抓住她的手腕，俯身拉近两人的距离。
“我说真的，你就留我在这里陪你一段时间吧。运动员的比赛压力那么大，你们也需要发泄的不是吗？”
细长的眼尾上挑着，温柔又旖旎地用大拇指轻轻摩挲着杜施宁娇嫩的肌肤。奥列格的声音很轻，就好像恶魔的低吟蛊惑人心。
“不管是以前，还是现在，我都甘愿成为你的发泄对象。”
“你想怎么玩，用什么姿势，我都可以满足你。”
“一晚上的话……三包如何？”
奥列格说着，抬眼看向杜施宁。
这一眼，他的身体直接僵在原地。
杜施宁的脸上非但没有露出任何惊慌失措，反倒是像在看一个陌生人一样平静地注视着他。
奥列格心里燃起一股无名的怒火，他皱起眉，声音不再像之前那般轻浮。他沉声：“你为什么不生气？”
“我为什么要生气？”杜施宁反问。
“我现在可是在侮辱你、骚扰你。你一点反应都没有？”
“原来你也知道你在做什么啊。”杜施宁试着抽回手。
意外的，她轻易就从奥列格手中重获自由。
凝视着手腕上多出来的一圈红印，杜施宁挑眉，“几年不见，力气倒是变大了不少。”
奥列格吐出一口气，张扬秀气地脸庞上写满了不高兴。
“说吧，发生什么事了？”杜施宁直接开门见山，不再继续跟他虚伪盘旋下去。
“我不是来之前就说明原因了吗？我担心你出事，所以……”
杜施宁直接打断他的话：“如你所见我现在好得很。好到根本不需要你陪我到大奖赛结束为止。而且大奖赛是在三个月后的事情，这三个月我可不认为我会出什么大事。除非你诚心的希望我出事。”
“……”
杜施宁双手环胸，圆润的杏眸平淡又含着丝丝担忧。
奥列格叹了口气，他弓着身子，毛茸茸的脑袋抵在杜施宁的肩膀上。
“前段时间我偶然从教练那边听说了一件事，说是我目前的状态在新生代里已经有了能接替我的选手。”
杜施宁心下一惊，“所以……”
奥列格点头，眼里带着不甘和愤怒。
他在国际赛事里的成绩一直都特别出色，在积分排行版上也一直名列前茅。
虽然他知道在那个国家里优秀的选手永远都不缺乏，但真的听到了能有顶替他上场的人出来的时候他还是不能接受。
不想承认自己年纪已经大了的事实，也不想离开滑了那么久的冰场。
教练的一句接替，让他有种自己一直以来所有的努力都付之东流的感觉。他就好像是一个只是为了国家荣誉的机器人，一旦不行了就要换下下一位。
一向骄傲的他不能接受这件事，于是他就想着来找杜施宁。
杜施宁不知道说什么。和奥列格所处的环境不同，地域差异导致她所在的国家在花滑这方面并没有那么大的竞争力，连真正算的上顶尖的花滑选手这几年里都没有。但她也在那边训练过，她清楚的明白那边竞争的残酷和奥列格心中的不满。
体育竞技是残酷的，尤其是当一个国家在某个项目里一旦过于出挑，那么多的是优秀的选手一辈子都默默无名没有出头之日。
奥列格是幸运的，至少他曾经到来过。
“那你出来玩这件事，教练知道吗？”
“我想走就走，干嘛要告诉他。”
“奥列格。”杜施宁眯起眼。
“我给他发了邮件。”
杜施宁叹了口气，“算了，你就当来这边旅游吧。只要别比赛后回去就行。”
“我都要被取代了，参不参加又有什么区别。”奥列格咬着唇自暴自弃道。就像只一点就爆的小狗，看上去凶巴巴的。
“大奖赛又不是奥运，人家是根据排名邀请。接替你的人就算再怎么厉害，人家现在还能比你牛不成？”杜施宁捧着奥列格的脸揉搓着。
苍白的肌肤在她粗暴的动作下终于染上些许红色。刚刚还狠厉的眸子被清澈愚蠢取代。
在路边亮眼的白炽灯下，一高一矮的影子被拉得很长。
杜施宁认真地看着奥列格，“如果我没在大奖赛看到你我们就绝交，我说到做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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